谛玄澈之前還因爲畢方真的撇下自己,一個人逃難避開了已然被心魔操控的白華而氣急敗壞。然而現在卻見他附在墨昌的身體中折回來,心内可謂是有喜有憂。喜的是,畢方回來,定然是要做些什麽事情才可說的過去,算是在幫他解憂了;但憂的是,畢方以這樣冒險的方式出現在這裏,若是一不小心被魔君白華發覺了,到時候指不定要鬧出什麽幺蛾子。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讓他這麽的不省心?
不過,委實沒時間在心裏抱怨了。鬼王谛玄澈強自鎮定地坐着,眼神炯炯地瞧着畢方化作的墨昌,想傳音卻不敢,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這小動作被魔君察覺了。可就不好玩兒了。趁着畢方給自己倒茶的瞬間,暗地裏用目光詢問,然而一雙眸子将要撐破了,眉毛也跳動得幾乎要抽筋了,也沒有得到來自畢方的具體指示。這厮端的是一副神秘的模樣,隻甩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并且示意,吩咐谛玄澈待會兒要放機靈點兒,努力地配合自己行事。
若不是礙着魔君白華在此,谛玄澈早就睜着一雙怒目拍案而起了!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這些都一一的不跟他計較了,但現在居然明目張膽地指使起自己來了!
畢方他倒是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啊!他就算再怎麽資曆淺,好歹也是堂堂冥界之主!
——不過,這次就權且配合他便是了。
誰讓,面前要對付的這位大佬是魔界之主呢?雖然嚴格來說,谛玄澈同魔君白華應該是一樣的品階,但論資曆和實力來說,魔君确實是他惹不起的一位。
定了心,谛玄澈朝白華瞧過去,隻見對方還在一臉癡迷而神情地抱着餘蒙蒙毫無所覺的軀體,喃喃呓語着某些旁人聽不見的情話。
五百年前魔界與天界交戰時,他曾站在天界這一方,有幸見過白華立在一隻白色巨鷹上的風姿,着實是睥睨萬物、英姿勃發,當屬一流的英雄人物。而如今,看着眼前的白華,谛玄澈隻能抿抿嘴,歎一聲:到低是颠撲不破的老話兒說得準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眼前的魔君現在哪裏還有當年傲視天下的風範?不過是爲了他那個傻不拉幾的右侍官,就盡削去英雄氣概了。
話雖如此說,實則,谛玄澈心裏還是有幾分羨慕的。自己流連風月,也算是見識過佳人無數,能入他眼,得他賞識的也不是沒有,然而他自己卻沒有做到像白華這樣傾盡自己所有,來全力愛一個女子。
眸光幽深着,差一點,谛玄澈就陷入了深淵般的回憶當中。心慌意亂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将如潮般的心緒壓下去。轉首,發現一道目光盯着他,那是畢方。
谛玄澈沒用同畢方的目光對上去,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不再去看他。從他認識畢方的那一天其,他就知道,畢方有一點是十分的讨人厭,他總是目光銳利如鷹,心思細膩如發,能從旁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中探測出那人的想法。就算不是十分準确,也總是有八九分。讓人就算是因着心思被堪破,而尴尬想要搪塞,卻在搪塞途中看見他那如同看三歲稚童一般的笑容,明了的笑容中帶着揶揄和同情。一時間,言語如鲠在喉,吞不進去,吐不出來。
那真是令人望而生厭的神情!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麽千百年來,就同這麽一個家夥做朋友了。想着,他不由恨恨地瞪了畢方一眼,道:“楞着做什麽?過來給本王添茶。”反正,畢方現在是墨昌的模樣,自己使喚自己的屬下,有什麽不對呢?
——實則,谛玄澈對屬下從來沒有用過這麽橫的口氣說話。
畢方看破不說破,隻微微一笑,提着壺便過來了。兩人行爲對照間,谛玄澈覺得自己的行爲簡直幼稚透了!無端的挫敗感萦繞在心頭,谛玄澈實在是沒力氣同畢方怄了,隻拿着茶杯,注視着白華。
白華總算是從他和餘蒙蒙的那點旖旎的氣氛中掙脫出來了,抱着餘蒙蒙坐了回來,然後便目光灼灼地看着谛玄澈,神情還是一派的不耐煩,似乎在等谛玄澈示意什麽。
直将谛玄澈看直無語,冷汗滲出。他難堪地笑了笑,望向白華,面上一片誠摯,語氣更是如此:“魔君這樣看着本王,是何意?”
“哼,上次本君來,什麽都沒問清楚,倒是便宜你們了。”白華對旁人說話時,語氣中一絲的溫度也沒有,輕蔑和漠然倒是十成十。那樣子看起來,似乎是極不情願同谛玄澈多說一個字。現在之所以會說,也不過純然是無奈之舉。
谛玄澈看得怒了:自己堂堂冥界之主啊!憑什麽!?
然怒歸怒,谛玄澈終究不會跟白華計較。一則,因爲他是畢方的弟弟;二則是因爲白華已經不是單純的白華了,而是形式莫測的心魔;三則是因爲,他計較了,不确定對方是不是會計較回來。而對方若是計較回來,他自己招架不招架得住還得另說。
他想起之前,魔君雖然也曾來過冥界,卻不曾有這樣咄咄逼人架勢。看如今,卻因爲是心魔的操控,一股腦的有什麽就說什麽,也不繞彎子,倒讓谛玄澈有些叫苦不疊了。
魔君這話,自己倒是接還是不接啊?正踟蹰間,卻聽得白華道:“陳年舊事,本君也就不提了。”
谛玄澈頓時感激不盡地看向白華,然對方卻接着說:“蕭離将蒙蒙的軀體送來冥界,想必是他早已知曉,冥界有救她的法子,這才放心離去的。”
這簡直就是滴水不露!說來說去,還不是想套着自己将餘蒙蒙救醒了,然後将其帶回去?
這下,谛玄澈可真是招架不住了,便轉眼看向畢方。畢方卻目光不知看向了何處,憑你風飄雨灑,地動山搖,我自巋然不動。
靠!畢方你大爺的!
谛玄澈在心裏怒罵。若不是當年他說這個女子能在未來替自己擋一打劫,他至于喪心病狂地去染指白華的王妃嗎?這下出了事兒了,他倒好,一副置身事外的潇灑模樣,擺給誰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