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見識過各種女子的媚态語氣,其中也不是沒有貌美絕色者。隻是,餘蒙蒙這樣的似乎别有風味。他覺得就算這個女子拿刀抵着他,也是惹人憐愛的純真模樣。分明就是在威脅人,卻讓人從心裏覺得沒有那麽害怕,甚至想拿自己的命來陪着她繼續玩兒下去。
此時,他毫不畏懼地笑道:“姑娘,你可真聰明,幾乎全都猜對了。”
“廢話,這還用你說?”餘蒙蒙将刀尖的那一頭對着淩遙的腰一用力,隔着衣料控制好力道紮他,隻讓他覺得疼痛,卻不會真的傷了他。這一下子過後,餘蒙蒙才繼續問:“你到底說不說清楚?”
“在下說。”淩遙被刀尖紮了一下,刺痛感馬上就從腰部的神經蔓延開來,痛得他抽了一下眼角。眉端鎖着,語氣艱難地道:“在下本來确實是想把姑娘帶到别處去就算了,也沒有想過要回來找姑娘。不過,回去失言和其他的公子一說,被他們聽到了,就說非要見你一見,各個的都推着在下,非要将姑娘帶過去,以證在下所言非虛。”
“你是怎麽說的?”這話倒是讓餘蒙蒙好奇起來。
淩遙側頭看着餘蒙蒙如花一樣的容顔,語氣艱澀地道:“在下說今日在這甯府的園中見到了一個着綠衣的絕色女子,就是比起甯府中今日來的各位大家閨秀來,也不遑多讓。大家都不信在下說的,道哪裏會有如此絕色的女子?便都說在下是編故事,非要在下将這個綠衣姑娘帶進來。”
這一席話說得餘蒙蒙無語了。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不屑地問:“蠢世子,你叫什麽名字?”
“蒙姑娘下問,在下乃平王府世子淩遙。”聽到“蠢世子”三個字時,淩遙也沒動氣,而是恭恭敬敬地向餘蒙蒙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餘蒙蒙,發覺這個女子他越接觸便越看不懂她。
此前他心裏以爲,這世間,但凡是女子,沒有人不喜歡别人誇她們貌美的,可面前的這個女子怎麽聽完了自己那麽明顯的恭維話後,反而是一臉鄙視地看着自己呢?
餘蒙蒙聽淩遙介紹完他自己,心裏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對這些詞語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嘴裏不禁重複念道:“淩遙?平王府世子?……平王府,淩遙?”
忽然,她就想起來了。
不就是那個平王府麽?白慕的姨母好像就是平王之妻,半年前慘死于其馬車上,此案至今都懸而未決。
白慕曾經對她說,好像,平王之妻——也就是白慕的姨母,是千面代其所殺。那麽,此人就有可能是白慕的弟弟?
她不禁重新打量着淩遙,仿佛現在才頭一次看清了他的相貌似的。雖然氣質同白慕完全不相同,可是……嗯,五官眉眼身段,也沒有一點與白慕相像的。
她蹙着眉頭收回了匕首,看着淩遙問道:“你是平王府世子淩遙?你娘是?”
“家母?”淩遙看不明白餘蒙蒙眼裏望着他時萬分複雜的神色,似乎自從自己報上了名字以後,這個姑娘的神情就顯得十分怪異了。雖然不明白女子問他自己母親的用意,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餘蒙蒙聽後點了點頭,心道,原來這世子是平王側妃所生,與白慕沒有什麽血緣關系啊。她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深沉地凝視着淩遙,道:“具體說說你方才在屋裏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我都要聽。”說完,她皮笑肉不笑地加了一句,威脅道:“若是你敢再撒一句謊,我就讓你從今以後再也開不了口。”
開玩笑,就算是隻有一年,她餘蒙蒙也是冥界舉足輕重的右侍官。恐吓惡鬼頑靈她都不在話下,何況對方隻是一個人間的男子?
淩遙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全部交代了,等他發現時,自己手心裏全是冷汗。看着女子那雙仿佛從煉獄中拿出來的眼睛,淩遙不由自主地爲她微微顫抖着,心髒也不可抑制地跳動着。
他心裏疑惑道,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乍看之下覺得她天真可愛,可她卻又總會無意中展露出這樣駭人的氣勢和神情。
那淩厲迫人的氣勢,絕非一個一般的女子能有的。
方才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全身都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抓住,死活動彈不得。而且,他肯定,自己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意識不由自主,仿佛被什麽操控了一般。
好可怕的女子!
淩遙想自己從前竟然絲毫都不知道,世間有人能有如此魅惑人心的能力。他承認自己是喜歡美人,也會爲美貌的女子心動。可是,被魅惑到不自知的程度,他倒還是第一次。
餘蒙蒙聽過淩遙講的這些以後,當即就決定,她要留下來等甯澤出現。登時,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淩遙道:“蠢世子,我可以像我之前說的那樣,答應你去見你的那些朋友們。”
“姑娘,你既然已經全部都知道了,爲何還要随在下去?”本來,淩遙是打算将餘蒙蒙騙過來的,誰知道此女子的反應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覺得這個女子就是個奇人,蠢起來極蠢,聰明起來又極聰明,能絲毫不差地洞察人心裏的想法。
“你在腹诽我?”餘蒙蒙看着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
淩遙聽不懂“腹诽”的意思,不過直覺告訴他那絕對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因而,他沒有真的蠢到去不恥下問。他将其一語帶過,态度十分誠摯地笑着問:“姑娘爲在下如此犧牲,真不知道讓在下如何是好。”
“我閑的!”餘蒙蒙挑眉壞笑着,眼尾漾着令人心裏起波濤的光澤,伸手拍了拍淩遙的臉,仰頭壞笑着,“不過,如果我今日見不到甯澤,我一定會報複你的!比如——”她拖長了音調,袖中調(diao)出了方才對着淩遙的那把匕首,此時用刀背在淩遙的臉上輕輕地拍着,鼻子裏哼了兩聲,道:“就在你這臉上刻一朵花兒,好像也不錯。”
既然決定要吓唬人了,那就要一次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