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公公在長秋殿捱到了晚上後,與茗兒蘿兒等人混過了用膳時分,就忙不疊地飛奔着去了李和盛的寝所内。他入内先陪着笑,站了半天,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和盛觑着眼睛,見他半天不說話,想他如今這麽急匆匆地來,必是有了急事才會這樣。遂遣退了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們,隻留時公公在内,笑問:“小時子,你如今已經領了差事,爲何不在郡主身邊好好守着,而是來咱家這裏呢?”
“幹爹……”時公公見人都走了,重重地屈着雙膝跪下來,痛哭流涕地喊了一聲。
李和盛見他如此失了分寸,一時面皮也跟着變了,問道:“小時子,你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想他從前在自己的教導下,雖然不十分穩重,但是卻也并不是那等随随便便就慌亂如斯之人。
時公公見問,就膝行着挪過去,抱着李和盛的腿就哭着将白日裏,看守得好好的餘蒙蒙就這麽消失了的事情告訴了他。李和盛越聽面色越凝重,至最後,伸手一掌就甩在了時公公的臉上,罵道:“你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是是是,幹爹說得是!”時公公心裏着急,臉上被打了一巴掌,心裏也對李和盛沒有任何怨言,隻一味地承認自己做錯了。他整張臉上眼淚縱橫,仍舊跪在地上,對李和盛央求道:“幹爹,蝼蟻尚且偷生,萬望幹爹看着從小教育孩兒的情面上,救孩兒一命!”說完,時公公就跪在地上給李和盛磕頭,一下接着一下地響,聽得李和盛心裏一陣煩躁難安,擺擺手道:“罷了,罷了!”
時公公聽到李和盛的聲音後就真個停了下來,不再磕頭。他擡起一張青紅交加、狼狽萬分的臉來。李和盛看着他此時的模樣連連歎氣,食指指着他道:“如今這事,你叫幹爹我如何幫你?你們要真的丢了的是郡主,咱家興許還能替你瞞一瞞,可你丢了的是甯大人的未婚妻!”
甯澤在皇上心目中是何等的地位,以及皇上準備如何重用甯澤來一步步從朝堂中奪權,這些李和盛心中也是無比清楚的。這回,偏偏最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出了問題,可不叫他頭疼?
皇上雖然年幼,但是卻不是普通人。先皇在世時,自己的幹爹就常常告誡自己,日後若是跟了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絕對不要想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不可告人的勾當。否則,怕是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偏偏攤上事兒的還是小時子,所以,對于李和盛來說,這才是個真正的難題。誰出事了都好,可偏偏小時子就不行。
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他少不得要替他想想辦法,救他一救!
如此想着,李和盛便對在地上跪着的時公公道:“小時子,你先起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所以咱家就算是能幫得了你,也不過是一時而已。”
時公公聽說還有救,便忙點點頭,感恩戴德地道:“幹爹,隻要小時子能從這件事中得意解脫,就是幹爹您以後要兒子的命,兒子都不敢說半個不字!”
許是這副模樣看着太過不堪蠢鈍,李和盛臉上閃過了一絲厭惡之色,輕皺着眉頭道:“小時子,你到底還是太年輕,遇事就慌,将來要如何爲你主子分憂?”
說起“主子”,時公公此時也擔憂起餘蒙蒙來,說:“幹爹,您說,偌大的皇宮,郡主一介弱女子,是如何就無緣無故地消失了的?我和小宮女們當時都守在門口,分明之前還聽郡主說過話的。可是當我們送藥進去的時候,人卻不見了。消失得無聲無息,裏面什麽痕迹都沒有。”
李和盛聽了,禁不住沉思起來。按照小時子的說法,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悄無聲息地消失的高手,大内雖有,但是基本上都聽從皇帝的調遣。可是,皇上說什麽,也不可能去亂動自己準備重用的棋子。所以,會做此事的另有其人。
可是,除了皇上的暗衛以外,宮裏的高手寥寥無幾,李和盛幾乎熟悉所有的門路。
皇後家族中給皇後派了幾名絕世高手在宮中暗中護着,這些事情倒是皇上也知道了的。除了這二位的人,太後也有自己的一支人馬,雖然不清楚具體實力,但可知,個個都是非凡的決定高手。
但是餘蒙蒙是要外嫁的郡主,皇後沒有必要去冒着風險去動她。太後,倒還有幾分可能。
李和盛沉默地垂頭分析着,年輕的面容上滿是旁人無法看透的神情。橘色的蠟燭燒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大,罩在時公公的眼前,極具壓迫力。
時公公這時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心裏忐忑不安地等着李和盛的安排。
過了許久,時公公才看見李和盛的眉頭舒展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心裏一喜,他知道自己八成是有救了。恰好這時,李和盛似笑非笑地擡頭對他招手道:“小時子,你過來。”
時公公忙附耳過去,隻聽李和盛對他道:“明日一早,你們就帶着人大搖大擺地去郡主的寝殿裏,人越多越好。最好,能讓皇宮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幹爹,如此行事,您心中可是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時公公倒是不擔心李和盛的安排,隻是心裏還有些疑慮。
“你隻管如此去做即可。”李和盛笑道,“今晚,你們一切如常,我會派一個人先潛入郡主的房内,到時候,你們隻要裝作郡主還在的模樣,與他做戲。到入夜時分,咱家自會周密安排與你,次日一早,管教你們都無事。”
從太後這裏入手,确實能讨慕容興歡心。就算,慕容興到時候知道了李和盛的動作,隻怕也會視而不見。
“兒子謝過幹爹!”時公公大喜過望,說着就要給李和盛跪下去。
等時公公回去以後,茗兒與蘿兒還在外面焦急地守着。兩人都是心裏七上八下的,見時公公回來以後,都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樣地安定下來了。
平安夜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