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家的心也忒黑了,看着不聲不響的,真是讓人想不到。”
“有什麽想不到的?當初她獅子大張嘴問歡喜要三千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要換我,别說是沒養過一天的親閨女,便是從家裏嫁出去的親閨女,我也沒那臉要三千塊啊。甭管是生恩養恩,能值三千塊錢?”
“倒也是,歡喜小的時候她可沒少撺掇家裏的孩子去搶她的東西。”
“我看哪,就是報應,做了這麽多壞事,所以才生不出兒子,大貴還染上了賭瘾。”
……
整個宋家莊的人基本都認定周小寶不是趙秀荷跟周大貴的兒子了,不過他們也沒有多想,隻以爲是趙秀荷去娘家那邊收養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或者花點錢問人家買的。
但是,震驚的卻不單單是村裏人,便是周家這會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呢。
周老太帶着幾個兒子兒媳跑到周大貴家,抓着周大貴罵道:“小寶不是咱家的種,怎麽都沒跟家裏人說一句?你要兒子幹嘛去領養别人家的?大金家有兩個兒子,你過繼一個不就好了嗎?外八路的血脈還能好過自己親侄子?”
周小寶聽着卧室外傳來的話,垂着腦袋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劉雙喜聽了自家婆婆的話忍不住撇了撇嘴,她都嫌兩個兒子太少,誰樂意過繼出去了。要是有出息的叔伯就算了,就老二兩口子,誰稀罕?
心裏不樂意,她卻沒說出來。反正兩個兒子都大了,如今再過繼是不可能的,過繼了也隻會認她這個娘。
周大貴最近這段時間都躲在家裏不肯出去,就是怕出去後被那些債主抓到挨打,前頭幾個閨女都出嫁了,如今家裏就隻有他們夫妻跟兒子三口人,不過兩人都沒把外面發生的事告訴他。也是因爲這般,周大貴這會腦子都有些懵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阿娘你說什麽?小寶怎麽就不是我兒子了?”周大貴皺眉一臉不解。
聞言,周老太傻了,她以爲這事是兒子兒媳聯合起來瞞着她,合着……
“趙秀荷,你給我出來!”她想也不想便沖進了兒子兒媳的房間,将正躺在床上的趙秀荷拖了下來,然後便開始打她的耳光。
趙秀荷迷迷糊糊正睡着呢,感覺到臉上的劇痛,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然後吓得差點魂飛魄散。
“阿娘……你你你,你怎麽來了?”
要說趙秀荷的膽子真不大,她連跟幾個妯娌碰面都要縮肩膀,更别說是這個素來看不上她的婆婆了。
——但要說趙秀荷這人也是奇葩,她怕歸怕,作死的時候也是照作。
“我不來行嗎?不來我周家都要被你坑死了!”周老太一手抓起她的頭發,一手在她身上掐,“我打死你這個禍害,生不出孫子就算了,還黑了良心給家裏招來這麽多的麻煩!”
隻要想到之前他們問歡喜借的那三千塊錢,還有兒子在外面欠的那些賭債,她心裏就又氣又恨。
她私以爲村裏人說得對,二兒子家如今這個樣子,都是這敗家兒媳婦黑良心的報應!
周老太還要罵,一邊的周大貴卻總算回過神來了,大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他心裏有所猜測,但是卻不敢相信。
“我的兒啊!”周老太回頭一看兒子,頓時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你這婆娘害了你啊,歡喜根本不是你們女兒,當初她自己生的是個死胎,還想要把歡喜給溺死。還有小寶,那也不是她生的,是她不知從哪兒抱來的,不是你親兒子!”
周老太一口氣把發生的事說了,周大貴卻一時有些消化不了。
另一邊的趙秀荷卻反映過來了,聲音尖利道:“不是,歡喜就是我女兒,小寶也是我生的,他們都在胡說!”
但是很顯然,在場并沒有人相信她。
劉雙喜嗤笑道:“還當是以往啊,你這樣說我們就傻乎乎信了?”
周大貴突然擡頭看向趙秀荷,“阿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趙秀荷根本不敢承認,而是道:“這是歡喜的詭計,她想讓我們還錢,不想幫你還賭債!”
周大貴也想要相信,但是,他這會的腦子确實格外冷靜。
事實上,不論是歡喜也好,周小寶也好,長相和周春花幾個都沒有絲毫相像處,以往是沒有人往這方面想。一旦想了,其實很容易就能找出真相。
嘭——
周大貴突然抓起旁邊的長凳對着趙秀荷砸去,衆人都沒能反應過來,就看到趙秀荷直挺挺倒了下去。
“死人啦!”劉雙喜吓得尖叫。
歡喜等人是在晚上才聽說了周家的事,當時一大家子正在吃飯,嘴巴也沒有停。
“小晴姐你懷孕了?!”歡喜一臉驚異地看向樂小晴。
樂小晴都顧不上回答他,隻埋頭顧着吃,還是她一邊的樂母開口回答道:“是啊,兩個月了,旁的都好,隻她也不知道什麽毛病,突然聞不得海鮮的腥味,一聞到就吐,吐到連膽汁都嘔出來,什麽都吃不下,有一次吐得厲害還進了醫院。紅蝴島也好,A市也好,到處都是海鮮,便是自家不吃,出門也避不開。我們本來想着熬過十天半個月或許就好了,卻一直沒變好。最後醫生都說這樣下去不行,再來幾次孩子可能要保不住。”
本來離得這面遠,他們一家是不打算過來參加婚禮的,就想讓歡喜幫着把份子錢給帶去。但閨女這個模樣,他們卻是根本就不敢讓她再在那待了。
女婿的意思……
樂母有些開不了口,樂小晴卻沒有這個顧及,一口氣将剩下的排骨湯喝掉,才擡頭對着歡喜道:“爲民說了,讓我去你那兒住一段時間。他說你那兒有多餘的房子,讓我住上幾個月沒有問題的。”
頓了頓,她又道:“爲民還說歡喜你打獵厲害,我來了就不缺肉吃了。”
樂母臉上的笑都僵住了,歡喜卻覺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