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裏的姑娘?”宋林遠問道。
馮淑華頓時笑了,“是薛家莊的姑娘,比愛國大一歲,是家裏的長女,向來勤快,長得也俊。”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這個兒媳婦滿意得很。
宋二柱對着弟弟小聲問道:“女方要了多少禮金?辦婚禮的錢你們夠嗎?不夠的話我給你添點。”
“夠的夠的。”宋三柱滿臉笑容道:“女方家裏挺厚道的,就要了一百塊禮金,還陪嫁了一台縫紉機和兩床棉花被。我們又出錢讓愛國帶着人家姑娘去買了一身新衣服。家裏的屋子也是夠的,早幾年我就開始攢木料,婚事一定,就找木匠把該打的家具給打好了。”
農村結婚,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有些雙方條件都差的,往往什麽新物什都不添,直接就住一塊了,嫁妝禮金都不論。但條件好的,也不是不講究,房子、家具、禮金、嫁妝、酒席……等等等等,花費絕對不在少數。
宋三柱家如今的條件在村裏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愛國和敬業本身又都壯實勤奮,加上有歡喜一家給他們做靠山,因此在各家有閨女的人家眼裏,是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選。
也是因此,他這次娶的媳婦家裏條件反倒要比宋三柱家好。隻是,宋三柱卻不是個喜歡占便宜的,女方的嫁妝好,他這邊出力自然也要多。
“對了,美貞和鳳貞呢?”歡喜問道。
聞言,馮淑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美貞如今在膠鞋廠裏工作,說起來這都要謝謝你。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大隊裏也不會給美貞這個份額。至于鳳貞,她去珍珠廠了,因爲離得有些遠的關系,一個星期才會回來一趟。”
他們都在火車上吃過東西了,但是耐不過馮淑華的熱情,又吃了一些馄饨才回去。
一行人都累了,回去也不做别的,直接躺下了。
歡喜這一覺睡得挺舒服的,迷迷糊糊間,卻聽到外面有争吵聲傳來,她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就聽到外面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她刷地睜開眼睛,一臉不耐地爬了起來。
“趙秀荷,都跟你說了,歡喜他們如今都在休息,你消停一點!”馮淑華抓着趙秀荷的手一臉惱怒道。
趙秀荷哭哭啼啼道:“淑華妹子,你幫幫我,幫我把歡喜叫出來……”卻是根本沒把馮淑華的話聽進去。
馮淑華氣得夠嗆,正要開口,伴随着大門被打開,歡喜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以爲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歡喜冷冷道。
趙秀荷對歡喜一向有些懼怕,但這種懼怕在關系到自身利益之時,就會消失殆盡。
“歡喜,你再借我點錢吧?我不要多,我隻要兩千,不,你給我一千五也成。當初你借給我們的錢如今都沒啦,除了那被偷的一千塊,剩下的都被你爹給敗光啦……”趙秀荷哭得凄慘極了。
聽到那句“你爹”,歡喜的眉頭不由皺緊了起來,她對這女人的耐心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馮淑華在一旁對她小聲解釋道:“趙秀荷雖然把錢把得很嚴,但周大貴這兩年染上了賭瘾,他在外面欠了錢,債主找上門來鬧事,趙秀荷又哪裏敢不還錢?就這樣,周大貴的欠款也越來越多,趙秀荷已經拿不出錢了。”
歡喜冷笑,正要說什麽,周小寶卻跑過來了,拉着趙秀荷道:“阿娘,我們回去吧。”
趙秀荷不樂意,但周小寶到底力氣大,硬是把她拖走了。
歡喜瞥了眼四周看熱鬧的鄰裏,撇了撇嘴回屋了。
她進去的時候,宋二柱等人也出來了,等知道了事情原委,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
“這可怎麽辦?要是她以後一直纏着……”宋林遠皺起了眉頭。
宋二柱表情也不太好,卻是道:“反正我們也不會多待。”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宋林遠卻仍舊不放心。
不怕别的,就怕周大貴成了個老賭鬼,欠下大筆賭債,看到時候趙秀荷會不會将歡喜的存在透露給那些債主。趙秀荷或許沒辦法找到B市,但其他人可不一定。
歡喜見小阿公和爹爹都滿臉擔憂,一旁的二哥二嫂也皺起了眉頭,開口道:“我覺得我可能不是趙秀荷生的。”
此言一出,衆人都愣了,一時沒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宋二柱目瞪口呆道。
歡喜抿了抿嘴道:“你們看我的長相,跟趙秀荷還有周大貴有哪點相似處?”
事實上,她會産生這樣的懷疑……或者說是笃定,很大程度是因爲自己和所謂的“親生父母”相似處太少了,準确說是根本沒有。
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天生的白,像象牙一樣特别細膩有質感。但周大貴和趙秀荷一個皮膚又黑又糙,一個雖然不黑,但卻是不太好看的黃皮膚。
她的眼睛是并不多見的丹鳳眼,而且還是丹鳳眼中比較少見的雙眼皮,而且眼睛也不小,瞳仁漆黑,睫毛濃密彎曲,看着亮而有神。但周大貴不但是單眼皮,而且還是一雙小的不能再小的眯眯眼,至于趙秀荷,她是内雙,但眼睛也不大。
她的頭發烏黑柔軟,雖然因爲經常編者麻花辮的關系外人看不出,但自己卻是清楚,她其實算是卷發,不是特别明顯,就發梢有些許弧度。但是周大貴和趙秀荷一個頭發漆黑但發質硬得像闆刷一樣,一個頭發又細又黃,發量還少,且兩人都是直發。
她的鼻子小巧挺翹,鼻頭圓圓的,但鼻梁挺直。但周大貴和趙秀荷一個是酒糟鼻一個是塌鼻子。
她的嘴唇很薄,唇形很漂亮。唇色卻天生紅豔,完全符合唇紅齒白的标準,一看氣色就很好。周大貴嘴唇雖然也薄,但他嘴巴很大,而趙秀荷的嘴巴就沒什麽特色了,不大不小,也不是特别厚。
甚至是牙齒,歡喜的牙齒不論是換牙前還是換牙後都很整齊漂亮,但周大貴和趙秀荷一個是地包天,一個牙齒也不是那麽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