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醫生送走,歡喜連忙去找了掃把和水桶,開始收拾地上奚萬裏吐出來的污濁物。
奚萬裏哪來看得過她做這種事情,“這些你别做,去叫清潔工。”
歡喜卻已經麻利地那些污濁物都弄幹淨了,完了把水桶裏的水倒掉,把清潔工具還了回去。
不是她非要搶着幹這種活,隻是哪怕是清潔工,也都不太樂意做這種活,與其到時候讓人對着萬裏擺出嫌棄臉色,她還不如自己動手,也免得影響萬裏的心情。
回了病房,歡喜打開一扇窗戶,讓屋裏的異味散出去一些,回頭對着奚萬裏問道:“肚子餓嗎?我去給你打點粥回來?”
奚萬裏笑着點了點頭,歡喜就出去了。
等她一走,奚萬裏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醒來之後腦袋始終有些昏沉沉的,時不時便抽疼,但真正讓他難受的卻不是這些。
自己傷得有多重他是清楚的。說得不好聽點,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是僥幸了。
但是,單單活着有什麽用?要是身體垮了,他以後還怎麽保護歡喜,怎麽給她幸福?
“這個……是什麽粥?”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粥,奚萬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歡喜臉不紅心不跳道:“不知道,食堂裏這會沒有飯,這還是我費了功夫跟食堂大師傅要到的。我嘗過了,就是看着恐怖,味道還是正常的。”
奚萬裏看了她一眼,心下歎氣,面上卻笑道:“你既然說沒問題,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他一直知道歡喜有秘密,眼前這碗粥讓他想起當初自己去了一趟宋家莊,回來後身體素質回複到巅峰的奇異事件。似乎……那段時間沒少吃到一些黑乎乎的東西?
不是不想問,但除非她主動開口,他并不想勉強她。
但是……這卻并不妨礙奚萬裏心中生出某種希翼。
本來他正犯惡心,委實沒有什麽胃口,但這會,他卻是想要勉強自己喝下這碗粥。
奚萬裏本以爲自己應該會難以下咽,但是黑乎乎的粥喂到嘴裏,他竟是一點也不反胃,很順利便咽了下去。
開始還不覺得如何,等一碗粥喝完,他卻覺得淡淡的暖意從胃部擴散開來,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舒适感,連頭部的不适也緩解了許多。
對上他眼底的光芒,歡喜心下歎了口氣,自己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奚萬裏猜到是一回事,讓她主動把事情都交代出來卻是不可能的。
并不是她不相信奚萬裏,而是覺得沒那個必要。
這輩子,她已經不打算像上輩子那樣将金手指棄用,但她也沒打算将金手指當作弊器。
她并不想将金手指當做牟利工具,深色金手指和淺色金手指這兩種分别對身體内在和外在有改善效果的能力她舍不得摒棄,但是其他方面……她更傾向于用金手指的能力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當然,她也不覺得金手指是萬能的,頂多能夠救救急罷了,畢竟使用金手指是需要能量的,而能量又不是自己生成,需要她從外界汲取的。
奚萬裏的清醒讓宋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氣。
尤其,自打醒來之後,奚萬裏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醫生對他的恢複也從一開始的觀望到後來的震驚,最後演變成了信心十足。
對此,歡喜也好,奚萬裏也好,都是心照不宣。
眼見着身體不日就将痊愈,奚萬裏心裏卻是生出了迷茫。
“歡喜,如果我離開部隊的話,你會不會失望?”這一天,他突然開口問道。
歡喜一怔,擡頭看向他,沉默片刻後道:“隻要你自己不後悔,我就不會失望。”她對他的心思有所猜測,但卻願意尊重他的意願。
反正她本來也不喜歡當軍嫂,限制太多了。
奚萬裏聞言又是高興又是猶疑,“你不擔心我出去後一事無成?畢竟……除了當兵别的我也不會。”
女人的一輩子,說到底就是比三樣,結婚前比爹,結婚後比丈夫,生了孩子後比孩子。
他并不希望有一天因爲自己讓歡喜在别人面前擡不起頭。
“那就我養你啊。”歡喜想也不想便道。
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奚萬裏一怔,随即便哭笑不得起來。
他不知道歡喜是真心這樣想還是開玩笑,但這種事情,他是如何也不會讓他發生的。
哪怕不當兵,他也舍不得讓她吃苦。他就喜歡讓她花他的錢,仗他的勢,無人敢惹,被人奉承巴結,讓所有人羨慕。
若是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好了……
女婿一天一天好起來,眼見着就要出院,宋二柱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一大早,宋二柱就跑來醫院背奚萬裏,沒辦法,宋衛國脫不開身,宋保家力氣不夠,奚萬裏又住在醫院五樓,從樓梯上下來就隻能讓力氣大的宋二柱來了。
“爹爹,你成嗎?”歡喜有些擔心地問道:“要不讓萬裏自己下來走,我們扶着他?”
“沒問題的。”宋二柱連忙開口道:“不能讓萬裏自己走,他腿上的筋可是傷到了,能不走就别走。”
一家子從醫院出來,正要上車,身後突然有人喊宋二柱。
“二柱?你是宋二柱吧?”
衆人回頭,卻發現居然是個拘謹的老婦人。
“你是?”宋二柱一臉遲疑,他是真沒認出這人是誰。
老婦人見他承認,卻是激動極了,“我是袁小鋤的媳婦韓弄梅啊,你不記得了?當初我給部隊做過飯,你還在戰場上救過我們家虎子。”
宋二柱想了想,遲疑道:“小鋤嫂子?”
“是我是我!”韓弄梅喜極而泣,“可算是找着人了!”
歡喜幾人莫名的很,宋二柱有些尴尬地道:“小鋤嫂子,你看咱這會不适合說話,等下次再聊成嗎?”
韓弄梅聞言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道:“你說得對,你看這樣成嗎?二柱你給個地址,回頭我跟我們家小鋤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