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白天回到家裏,不可避免地發現,家裏的東西少了很多,熱水瓶、臉盆、鋁飯盒、軍用水壺等這年代難買的生活物品都不見了。
最令歡喜氣憤的卻是連牙刷毛巾這種私人用品都被順走了!
因爲她醒得最早,自然發現得也早。她跑出來将情況和宋二柱一說,宋二柱頓時急了,“鍋呢?家裏的鐵鍋還在吧?”
歡喜一愣,也反應過來,連忙沖進了廚房,見家裏兩口鐵鍋還好好的,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出來把情況告訴了自家爹爹。
宋二柱松了口氣。
這時候,附近人家聽到動靜,就有人問到:“二柱,家裏遭賊了?”
宋二柱點頭,表情不太好道:“熱水瓶臉盆什麽的都被偷了,幸好鍋還在。”
聞言,那些人有些同情,開口安慰了幾句。倒是家裏的女人比較細心,聞言覺得不放心,也回屋去看情況了。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不好了當家的,咱家的熱水瓶也沒有了!”
“我家的毛巾毯也沒了,那可是兒媳婦的嫁妝!”
“我的小鋁鍋呢,我的小鋁鍋不見了!”
……
放到後世,聽到這話大概有人會笑主人大驚小怪,也會笑小偷偷東西不挑,不過是熱水瓶毛巾毯小鋁鍋這樣的東西,能值幾個錢?
但是這會卻不一樣,在小老百姓眼裏,家裏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是辛辛苦苦攢錢攢票買的。如毛巾毯這樣的倒還好,鄉下雖然布票少,但也不是沒有,多攢點時間也就有了,但如熱水瓶、小鋁鍋這些卻是要工業券買的。
鄉下人哪來的工業券?運氣好能買不用票的瑕疵品,運氣不好就隻能走人情跟城裏親戚換了,沒門路的甚至還得托親戚的親戚幫忙。
很快,村裏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個紛紛跑回家看自己家有沒有缺東西。
然後發現,除了幾家條件實在不怎麽樣,家裏根本沒兩樣像樣的東西的人家,村裏幾乎是家家戶戶都被偷走了東西!
這可不是小事!
宋爲民連忙去了大隊辦公室把情況這麽一說,大隊辦公室立刻便重視了起來,還聯系了派出所。
這事其實并不是一件難事,畢竟那小偷實在太笨了,你偷就偷吧,還把那麽多戶人家偷了,這般惹了衆怒,難不成還以爲能逃過?
而且,他們偷的幾乎都是東西而不是錢,這贓物可不是那麽容易藏的。
不過才兩天的功夫,派出所就将各家各戶的東西都送回來了。歡喜面上高高興興收了,回頭卻是用金手指變出了一份,把那些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用過的東西都當做能量吸收掉了。
至于小偷,也很快就落網了,卻是附近村子的幾個家境貧寒娶不起媳婦的單身漢聯合起來犯的事。
說來也好笑,他們本來是想要偷錢的,無奈大家也不傻,便是在外面睡覺,也都記得将錢帶在身邊。結果他們幾個沒找到錢,卻是覺得不甘心,把屋裏的東西給偷了。
這事也就是一個插曲,倒是因着這個,大家滿腔憤怒,把對地震的恐懼給忘記了。
唐山大地震的消息傳來已經是半個月後了,大家唏噓同情之餘卻也不由慶幸。
宋小福來找歡喜的時候,歡喜正在給陪思佳玩耍,小家夥高興得不得了,咯咯咯地直笑。
“怎麽有空過來?”看到她,歡喜笑着問道。
宋小福去年高中畢業,去縣城的中學當了老師,雖然隻是臨時工,一個月隻能拿十八塊錢的工資,但對鄉下人來說,卻已經極爲了不起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因爲宋小福每個月上交的兩塊錢生活費,毛玉秀現在再也不給她臉色看了。
雖然中學裏如今已經放假了,但歡喜沒記錯的話,似乎宋小福最近正忙着相親?
“你也聽說了啊。”宋小福有些煩躁地坐到她身邊,小聲道:“我其實根本就不想去相那勞什子的親,但是……我畢竟是住在舅舅家的,我怕我說不想相親,我舅媽又會有意見。”
歡喜皺了皺眉,“你舅媽給你找的人不好?”
“也不是。”宋小福抿了抿嘴道:“今天相的那個是家中獨子,家境也殷實,他本人長得也不錯,性子倒也不難相處。而且他家裏剛剛建了新房,他幾個姐姐都嫁得不錯,家裏隻剩三個壯勞力,日子過得很是不差。但是……”
她低着頭有些羞愧地道:“我……我想要努力試試能不能從學校的臨時工轉正成爲正式工,那樣我的戶口也能轉到城裏,到時候找個城裏的對象結婚。鄉下的日子再好也不會比城裏更好,我想要過得更好,也希望今後我的兒女能過得更好。”
“我這樣……歡喜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爲什麽要看不起你?”歡喜一臉理所當然道:“想要過得更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誰還能喜歡過苦日子不成?”
聞言,宋小福的表情頓時一松,歡喜的話讓她的心理負擔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對了,我聽說你也訂婚了?”她問道。
鄉下地頭的訂婚自然不可能擺酒,往往婚事定下了就算是訂婚了。既然都決定嫁給奚萬裏了,歡喜也沒有隐瞞的打算,在她的授意下,前幾天有媒人過來打聽,宋二柱便把她訂婚的事跟對方說了。
鄉下地頭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沒多久就有人上門打聽了,宋二柱也沒有隐瞞,一五一十說了。
歡喜點了點頭,“就是萬裏哥哥,你認識的。”
她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盡管在心裏并不将奚萬裏看做是哥哥,但她卻是習慣了這樣稱呼他,一時間還真有些改不了。
宋小福事先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這會卻依舊免不了激動,“真是他?”
歡喜破天荒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
宋小福一臉羨慕道:“那萬裏哥哥一定很早就喜歡你了,他以前就對你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