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二兒媳婦不明白婆婆的心情怎麽突然一下子不好了,愣了下道:“大嫂回娘家了,大夫說國強今天會醒,她說今天要守在那兒。”
“有什麽好守的,你去把她叫回來,就說家裏有事要她忙。”江玉敏皺眉道。
盛家二兒媳婦一愣,吭哧道:“真……真要把大嫂叫回來?”自家婆婆一向明理,雖然看不慣國強,但從來沒表現在明面上,今天卻是有些反常。
“我沒事跟你開這種玩笑幹什麽?”江玉敏頓時便惡聲惡氣道。
盛家二兒媳婦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等她一走,正在抽大煙的盛于藍皺眉道:“你這是怎麽了,突然對老二家的發那麽大的脾氣?還有,老大家的要守着侄子就讓她守着呗,她大哥就留下這麽一棵獨苗,怪不容易的。”
“你知道什麽?”江玉敏頓時大怒。
盛于藍一愣,也有些惱了,“好好的你沖誰發脾氣呢?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江玉敏一愣,也意識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對,捂了捂額頭,幹脆坐到老伴身邊,小聲将歡喜跟她說的事說了一番,完了一臉苦惱道:“你說說看,咱們老盛家向來是老實人,從來沒有出過作奸犯科的人,白國強卻是敢仗着他叔是生産隊長去強奸女知青,這事要是被揭發出來,咱們是不會受影響,但大毛毛呢?那可是他親表哥。”
盛于藍也呆了,“你沒弄錯?國強那孩子雖然有些不像樣,但應該沒膽子做這種事吧?”
不是他對白國強有多大信任,而是……他做了大半輩子的生産隊長,村裏的事兒處理得也不算少了,有幹旱年間各村爲了争水鬧出人命的大事,也有農家漢子打老婆打得婆娘要回娘家的小事,但像白國強這樣的……
真心說,那些女知青比鄉下的姑娘是要漂亮水靈,村裏的漢子也不是不稀罕,這不有不少年輕小夥娶了女知青,但人家那是正正經經追求,結婚也是擺了酒席的。
強奸犯這種事……他這輩子都沒遇上過。
“我倒覺得這事假不了。”江玉敏恨聲道:“之前就聽老二家的說起國強總是去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我當時沒放心上,想着村裏一些滑溜的青年也喜歡占漂亮姑娘的便宜,實際是有色心沒有色膽。但是現在想來,那混賬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盛于藍頓時啞然,他想了想道:“即便這樣,反正也沒有事發,這事咱們就當不知道不就成了?”
“事情不能這樣算。”江玉敏低聲道:“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誰知道白國強會不會再犯?”
盛于藍一聽也确實是這個道理,想了想道:“那我們把這事跟他叔說一下?”
“也隻能這樣了。”江玉敏歎氣道。
“還有小宋同志那……”盛于藍想了想道:“算了,我去說吧,反正今天下午要帶她去茶園看茶樹苗。”
擱下了一件事,江玉敏卻是有了八卦的心,好奇道:“那小宋同志的大哥居然還是檢察機關的科長,那也是不小的官了吧,還以爲她再能耐也隻是個鄉下娃,也不知道她家裏到底是什麽來路。”
這也是盛于藍好奇的,于是等見了面,他話裏話外不免便開始打探歡喜家裏的情況。
歡喜也不吊人胃口,幹脆道:“我大哥是從部隊轉業回來,進了檢察機關做到了科長,我二哥三哥也在部隊,不過一個在陸軍部隊一個在海軍部隊。”雖說她懷疑自家小哥哥被海軍賞識是去養豬了,但這會自然不能說這種喪氣話。
頓了頓,又道:“對了,我爹爹也是因傷退伍的,如今還每月拿着部隊給的撫恤金呢。”
盛于藍聞言頓時肅然起敬,“你爹爹難道是上過戰場的?”
“可不,他的腿就是在抗美援朝時期傷到的。”頓了頓,她又一臉驕傲道:“其實我二哥也才從越南戰場上下來,倒是我小哥哥,才入伍沒幾年,雖說之前寫信回來說是被長官賞識,隻是部隊什麽都講究保密,具體什麽情況家裏也不清楚。我爹爹私下也急,可是海軍系統那邊他不熟,便是想要打探消息也不是那麽容易。”
總之這會,歡喜是想盡辦法地吹,就得讓這些人心裏有了忌憚,不敢對她出手。
盛于藍卻是真被唬住呢,隻到底還是有些疑慮道:“那小宋你怎麽沒去部隊?”家裏要真有那樣的人脈,能不把閨女塞過去?
歡喜聞言一臉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不樂意當兵,畢竟部隊即便是文工團,那也是要守紀律的,日子也清苦。我爹爹也疼我,我高中畢業之後便給我找了這麽一個活。我來之前大哥已經在省城買了房子,等到時候落戶到城裏,大哥再給在省城找個工作。”
像這種使勁吹噓自己的經曆還真是頭一回,别說,其實挺爽的。
省城!?
盛于藍一聽便也釋然了,難怪不樂意讓閨女去部隊,要是有省城戶口,誰樂意讓嬌滴滴的女兒去部隊吃苦吖。
這下,他看歡喜的目光頓時便不一樣了。在他看來,便是尋常城裏人,家裏的能耐都不一定有眼前這位小宋同志大呢。畢竟三個哥哥,兩個在部隊一個在政府機關,這能量可不小了。尤其她爸跟兄弟都是上過戰場的,這樣的人,即便自己不能耐,肯定也有交好的能耐人。
總之一句話,這位小宋同志不能得罪。别說是爲了一個白國強,便是爲了自家親孫子,也不能和對方交惡。
于是,接下來盛于藍的态度越發客氣了,介紹茶樹苗的時候更是實在得很,有什麽說什麽,那是一點都不敢誇大。
等在茶園裏逛過一遍,盛于藍還開口邀請歡喜去她家吃飯,歡喜推辭了兩次沒成,便也順勢答應下來了。
人家想交好她不是壞事,她倒是不介意維持一定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