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奇怪,宋衛國畢竟二十七了,村裏和他同齡的小夥伴,基本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大家都覺得,宋二柱便是以前不急,這會也該急了。
但是别說,宋二柱還真不急。
擔心侄子惦記上娶媳婦,他私下還勸道:“你别急,男人不比女人,晚點結婚不妨礙什麽。等你熬過了三十五歲,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
他自己是過來人,比誰都清楚,像衛國現在待的部隊,隻要熬過三十五歲,就能轉到普通部隊,到時候,最低也是團長。就像當初的邢雲,要不是遇到間諜的事兒,他必然能夠青雲直上。
哪怕沒有一個是開國元勳的爹。
雖然能夠熬到三十五歲的人不多,但宋二柱卻相信自家侄子可以。
“我也是這樣想的。”宋衛國摸了摸腦袋,一臉憨憨道:“我們現在也沒法讓家屬随軍,便是娶了媳婦也是守活寡。”
說不想娶媳婦是假的,他是地地道道的鄉下少年,想法也很俗氣,到了年紀就沒少想媳婦孩子的事兒,但也隻是想想。
他心裏還琢磨着一個事兒,大哥結婚了,在贍養二叔的事上出不了多少力,爲民也沒混出頭,他這個當兄弟的少不得多擔待一些。不說别的,至少得等弟弟妹妹結婚後再考慮自己。
他雖然木讷,但也知道娶沒娶媳婦差别是很大的,至少娶媳婦前,他出錢給弟弟建房子,給妹妹出嫁妝沒人會說,但等娶了媳婦,媳婦肯定不樂意。
宋二柱不知道侄子的想法,見他對結婚的事并不猴急,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氣。
因爲東西太多太重了,奚萬裏跑了好幾趟把東西運了回去,而歡喜則一身輕地溜溜達達走回了家。
她本以爲這麽折騰半天,奚萬裏便是再好性也得生氣,不想從他的面上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趕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歡喜着急忙慌做了飯,吃過飯,又将剩下那條鲫魚紅燒了,又炒了一大盤雞蛋,加上一些香燭冥紙,讓宋衛國用扁擔挑着去宋大柱墳上了。
歡喜倒是沒跟着去,人多了就引人注意了,要知道這會這種“封建行爲”明面上可是不允許的,雖然一個村裏也沒人會去舉報,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低調一點,大張旗鼓了容易出事。
也是巧了,宋衛國走了沒多久,郵遞員就送了一封信上門。歡喜一看,居然是自家小哥哥的。
“怎麽說?”宋二柱有些急迫地問道。
不同于兩個哥哥,宋爲民的性子有些跳脫,這一點也顯現在了寫信上面。宋保家和宋衛國寫信都是固定的時間,就他,有時候三五天就一封信,有時候小半年都看不到一封信,一開始的時候把家裏人擔心壞了。
歡喜展開信讀了起來,本以爲和以往一樣隻是普通的家信,不像讀了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上級領導來部隊,我因爲表現出色,被調往了海軍部隊,人家說了,要對我進行特訓,說我特别有天賦,是極少數人才。”讀到這裏,歡喜有些懵。
她低頭把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小哥哥不是在後勤部隊養豬的嗎?他怎麽表現出色才能讓領導看上?”她遲疑地問道。
宋二柱也有些懵,說實話他也不清楚,兵種不同,他是真不知道海軍那邊是啥情況。
倒是奚萬裏開口道:“海軍雖然是新興軍種,不過以後各國沖突更多的會出現在海洋上,算得上是大有可爲。”
至于多的,他也不清楚了。
正因爲不清楚,大家心裏才擔憂。
宋二柱急得不行,索性厚着臉皮去了大隊辦公室借了電話,給宋爲民所在的W市部隊打了個電話過去。
可惜,那邊卻說宋爲民已經調走了,沒法接電話。
這下,家裏人卻是更擔憂了。
“我記得我爸有幾個舊故就在海軍部隊任職,回去後我打聽一下。”奚萬裏開口道。
宋二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這天晚上,宋二柱也不知道是爲了借酒消愁還是怎的,把家裏的米酒拿了出來,雖然沒有宋有才這個舊友,但奚萬裏和宋衛國都是會喝酒的。宋衛國身上有傷不能喝,奚萬裏卻是陪着宋二柱喝了不少。
喝得多了,奚萬裏身上那那股子近乎冰冷的冷靜不由有些潰散,伸手解開領口,帶着一股子桀骜和随性,對着歡喜舉了舉酒碗問道:“要嘗嘗嗎?”
他眉目柔和,語氣卻帶着幾分缱绻和誘惑。
歡喜一怔,随即搖頭,米酒是她做的,她自然是嘗過的,滋味倒是不差,但她上輩子喝慣了紅酒,還真不怎麽喝的慣米酒。
奚萬裏卻已經将酒碗湊到她唇邊喂了起來,歡喜被迫喝下一大口米酒,臉頰頓時便紅得不像話。
也不知是因爲酒勁,還是因爲對面俊美青年帶着孩子氣的開心笑容。
這一瞬間,奚萬裏差點吻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過頭去。
歡喜覺得有些臉熱,忍不住用手去捂臉。這時,一旁的宋衛國開口道:“隊長,你還清醒嗎?要是清醒的話我們一起把我二叔扶回房去。”
奚萬裏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他屬于那種喝酒比較上頭的人,看着像是喝醉了,其實根本沒到那程度。真正喝醉了樣子反而有些可怕,臉慘白慘白的。
歡喜也回過神來,提醒道:“二哥,爹爹房裏有熱水,你記得給他泡個腳。還有記得幫他把外衣脫了,要不然睡着不舒服。”
“知道了。”宋衛國聽得認真,回答得也認真。
堂屋裏隻剩下自己和奚明輝,歡喜打發小家夥去刷牙洗臉,自己開始收拾桌上的殘局。家裏的菜基本都是做多少就能吃光多少,今天也不例外,那五斤多的青蛙歡喜收拾了給紅燒了,奚萬裏雖然不吃這東西,但宋二柱叔侄倆加上歡喜以及奚明輝四人妥妥給光盤了,倒是那一大碗麻辣兔肉,基本是奚萬裏一個人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