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一愣,随之而來的就是尴尬。
說實話,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樣的态度,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行爲其實極爲唐突,但是……說句不要臉的話,像她這樣級别的美女,怎麽有人舍得用那樣的防備的态度對待她?
尴尬隻是一時,歡喜很快反應過來有些不對,這個人的警惕心實在太高了,高得有些出人意料。
對方眼底的警惕,不像隻是針對陌生人,反而像是……面對真正的敵人。
歡喜抿了抿嘴,本來打算說的話頓時都咽了回去,一臉尴尬道:“那個……我就是想要跟你打聽個事兒。”
“什麽?”馬雲龍一臉狐疑,他并沒有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子,他不傻,剛剛對方抓住自己的那種力度絕對不同尋常。
馬雲龍看着是個很普通的少年,真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看着比較壯實,滿臉的青春痘不太讨喜,隻一雙大大的杏眼讓他看着有幾分可愛和……滑稽。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這時候流露出的卻是和成年人一般無二的凝重。
歡喜心下歎了口氣,口中道:“我想問一下,從N市到澎鄉有大巴車嗎?”
馬雲龍神色不動,心下卻更加警惕。
“沒有,你如果想去的話隻能走路。”他謹慎回答道。
“啊?”歡喜頓時苦了一張臉,“那該怎麽辦啊?我根本就不認識路。”
她看着馬雲龍道:“你看小哥這樣成嗎?我花五毛錢,你陪我去一趟澎鄉好不好?”
馬雲龍本想拒絕,念頭一轉卻答應道:“好。”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孩子是真的非常漂亮,要不是一開始露出了破綻,他怕是也不會懷疑她。
但要是讓她跑到邢安面前去……他可不想自家兄弟毀在女人手裏。
歡喜都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卻沒想到他會一口答應,不過這樣也正中下懷。
但是出了城,歡喜就發現了不對,本來她是覺得,馬雲龍有些蹊跷,這才尋機會把人叫到城外偏僻處,準備找機會探問一下,不想這會她卻是發現身後居然有人在跟蹤!
她轉頭去看馬雲龍的表情,見他看着沒什麽表情,但眼底卻隐約透出幾分厭惡,便開始懷疑,恐怕馬雲龍對自己被跟蹤這件事并非不知情。
此時,他們正好轉彎,因爲鄉間道上種了許多樹,因此後邊的人被遮掩了視線,一時便看不到他們了。
趁着這個時間間隙,歡喜直接拉了馬雲龍躲到樹後,在他開口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馬雲龍的眼睛都瞪大了,隻當歡喜是要對他動手,不想下一刻,卻見她扔出一顆石子,然後嘭的一聲巨大的聲響從前方傳來。
歡喜松開馬雲龍,繞過樹走上前,就見地上倒着一個人,看穿着應該隻是個普通老百姓,居然還長着一張極爲正派的臉。
馬雲龍也跟着走了出來,一臉震驚道:“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歡喜挑眉,“你到底有什麽誤會?”
馬雲龍一噎,随即問道:“那你剛剛抓我幹什麽?别說什麽問路,我根本不信!”
歡喜歎氣,“我是想要跟你打聽邢安的事兒。”
馬雲龍聞言遲疑道:“你還說呢,你打聽邢安幹什麽?”
歡喜問道:“邢安的爸爸是不是叫邢雲?他是不是有一個叫邢露的姐姐?”
馬雲龍聞言一臉警惕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你隻要告訴我是或是不是就成了。”歡喜道。
猶疑許久,馬雲龍看了看地上的人,咬牙點頭道:“是又怎麽樣?”
“那就對了。”歡喜松了口氣道:“我爹爹是邢叔叔的戰友,之前邢叔叔突然寫信讓我爹爹不要再聯絡,這兩年我爹爹一直都很擔心,又不敢随意寫信,這次特意過來讓我找找看。”
“你爹爹叫什麽名字?”馬雲龍并沒有完全相信歡喜,誰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又出了新花樣。
聞言,歡喜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爹爹叫宋二柱。”
對于這事她是真的拿不準,畢竟從來沒聽自家爹爹說起過在部隊的事。
“宋二柱?!”不想馬雲龍卻是一驚,失聲問道:“鐵拳宋二柱?”
鐵拳?
歡喜搖了搖頭道:“我爹爹沒跟我說過他參軍時的事兒,所以鐵拳什麽的我不知道。”
“應該沒錯了。”馬雲龍卻是一臉興奮道:“我說呢,你的力氣怎麽那麽大,如今想來肯定是像你爸。”
歡喜抽了抽嘴角,她的力氣跟自家爹爹根本沒有關系好不好?不過這時候她自然不可能解釋自己并不是爹爹親生的,也免得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出現問題。
馬雲龍也沒有因爲一個名字就完全付諸了信任,開口問道:“你手裏有什麽信物嗎?”
“信物?”歡喜一愣,随即有些猶豫地取出一封信道:“這個是我爹爹讓我帶來的,說是如果找到邢叔叔或是二黑叔叔就把信交出去。但是……其實我爹爹跟二黑叔叔一樣是不識字的。”
馬雲龍聞言卻眼睛一亮,“那一定是部隊密碼!”
說着,他已經顧自将信搶過去看了起來,“沒錯,這的确是我爸教我的密碼,聽他說這是邢叔叔教給他們的,說是原來在戰場中用慣的,雖然簡單但卻可靠,除了他的幾個老戰友,沒有人能看懂。”
“大……雲……二……黑,可……好,我……好,我……女……兒,可……信。”他一點一點對信件進行了翻譯。
——在宋二柱原來的設想中,邢雲左不過是淪陷在這場大運動中了,這種情況下是最不敢信别人的,因此才給捎了這麽一封信。就這,他也是做了很多的心裏建設,畢竟當初離開部隊的時候,他是簽過保密協議,不能将部隊裏的情況洩露出去的。雖說這密碼是他們自己琢磨的,但勉強也能算是部隊機密了。隻是他又不識字,到底還是擔心老戰友,咬着牙寫了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