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小兵真不是姐夫的兒子?”等她走後,馮淑華卻是一臉好奇。
“你管這個做什麽?”宋三柱瞪了她一眼,随後道:“這事的真假也不重要了,聽大姐說那個馬小兵長得像娘,說不準連林清慧都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誰呢。”
宋大妹去大牢的時候,李明東正呆愣愣坐着,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的模樣。
對此,宋大妹并不意外,心中的仙女背叛了自己,這人大概覺得天都塌了。
将一盒子白糖糕放在桌子上,對面的李明東聽到動靜看了過來,半晌聲音嘶啞道:“……你來幹什麽?”
“來跟你斷絕關系。”宋大妹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張離婚協議書,“簽了吧。”
“你什麽意思?”李明東頓時漲紅了臉。
“我還想問你呢。”宋大妹大怒道:“你和林清慧勾搭在一起,這些年沒往家裏拿過一分錢,工資都用去養林清慧和野種了。如今事情敗露,她林清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馬小兵不是你的兒子,她是被你逼迫的,輕巧地和你撇清關系。可惜我宋大妹沒那能耐找個野男人,也沒法讓大家相信建設和玉珍不是你兒女。但我的兒女清清白白的,長大成人沒花過任何一個野男人的錢,你憑啥連累他們?憑啥讓他們跟着你去勞改?我告訴你,你想要有人陪你,成,去找馬小兵!建設和玉珍從小就沒得到過你的父愛,你心裏大概也隻有馬小兵才是你的兒子,那就别來拖累我的孩子!”
一席話,可謂是将李明東氣得面色漲紅,偏他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宋大妹也不在意,站起身道:“簽不簽的随你,反正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沒有關系了。”
說着,她轉身就走。
而在她身後,牢門前看守的獄警已經互相竊竊私語起來。
才走上大街,宋大妹就覺得腿軟,一邊挺着肚子在那等她的羅芳菲連忙上來扶她,“阿娘,你沒事吧?”
宋大妹搖了搖頭,眼淚卻已經落了下來,“沒事,我就是……後怕。”
隻要自己一個行差踏錯,一家子的人都要倒黴,她如何不怕?
不過宋大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轉頭看向芳菲,“你怎麽樣?孩子還好嗎?”
“好着呢,阿娘你放心吧,我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羅芳菲寬慰她道。
到如今,她是真的很慶幸嫁到了李家。前兩年自己家裏出了事,爺爺奶奶前後腳被氣死,父母叔伯紛紛被下放,兄弟姐妹也各奔東西,原以爲婆家的态度會有所變化,不想婆母小姑不僅沒有看低她,反而還紛紛安慰她。
宋大妹放下心來,又問道:“我按照你說的那樣罵了他一頓,真有用?”
“肯定有用。”羅芳菲小聲道:“阿娘你去見他的時候旁邊肯定有人盯着,那些人……可不怎麽守規矩,你難道以爲他們會守口如瓶不成?看着吧,你今天說的話,都會傳出去。”
高一下半學期開學的時候出了一件事,事情鬧得很大,歡喜才一進教室就聽到人再議論。
“沈淑的成績可是不差,怎麽突然退學了?”
“是啊,聽人說她可是家裏的獨生女,旁人退學,她也不應該退學啊。”
“你知道什麽?獨生女已經是過去式了,她娘正月裏的時候給她生了個弟弟,可不,本來打算讓她念到高中畢業的,這會卻迫不及待要打發她出嫁了。”
“真的假的?再有一年就能夠畢業了,她家裏還能缺這十塊錢學費?”
——雲華公社這邊的學費,卻是越念越貴的,小學裏的時候,一個學年才隻要一塊、兩塊、三塊的,初中就要五塊,高中則要十塊了。
“不止這樣呢,她爹給她找了個對象,條件倒也不算差。隻不過以前她爹可是說家裏的東西都要給她做嫁妝的,如今可好,一分嫁妝也不肯出了。”
“沈淑好可憐啊。”
……
歡喜聽了一耳朵,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中午去辦公室給老師送寒假作業的時候,卻被教英語的王老師叫住了。
“沈淑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歡喜一愣,實在不明白王老師怎麽會說起這事。不過她倒是想起來,沈淑是二班的,而王老師正是二班的班主任。
見她點頭,王老師猶豫了下開口道:“我收到一封信,沈淑向我求助,說她想要念完高中,不想現在就結婚。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宋家莊離沈家口近,你對那裏也應該不陌生,你看你禮拜天陪我去她家裏家訪成嗎?”
這種事兒,歡喜也隻能點頭了。
她回到家的時候,明輝正和美貞鳳貞她們一起放風筝玩。那風筝還是歡喜給他們做的,最普通的燕子造型,隻有紅白兩色。因爲這個,兩個小家夥在村裏可是出盡了風頭。
歡喜去看了下,羊跟雞鴨鵝都已經喂了,她進屋手腳利落地把豬食給煮了,然後把豬也喂了,便去自留地裏摘了菜,然後回來做晚飯。
廚房裏還留了一隻之前從山上打的野兔子,歡喜琢磨着給紅燒了,再炒個青菜和卷心菜,再蒸一碗蛋羹,也就差不多了。
正在淘米,卻聽到外面傳來了孩子的哭聲,歡喜急忙跑出去,卻見美貞正坐在地上哭,而鳳貞和明輝則正在追人。
往前看,那抱着風筝撒腿跑的人不是周小寶又是誰?
歡喜眉頭一皺,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便砸了過去——
她如今的準頭可不一般,周小寶便是跑得再快,也快不過野兔野雞之流,哪怕離得遠,歡喜手中的石頭還是砸中了周小寶的後背,令他摔了一個狗吃屎。
等他爬起來還要跑,明輝和鳳貞已經追上了他,一個搶回了風筝,一個拽住了她的手。
歡喜還來不及露出笑容,那邊鳳貞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