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檢票的時候,他可是聽到不少人說沒買到卧票,隻能買坐票,甚至是站票。
要是趕不上過年,自家姐姐向來受寵肯定不會有什麽,但他就倒黴了,阿娘雖然不會打他,但肯定會念到她耳朵生繭。
歡喜一臉不以爲意,愛國這是沒見過後世的春運,眼前的狀況比起後世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當然,她也沒見過,但看過相關的新聞,光是那人頭攢動的畫面就已經讓人心驚了。
另一邊的宋家莊,宋二柱等人并不知道歡喜和宋愛國已經在火車上了,難免就有些擔心。
宋林遠皺着眉頭道:“歡喜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回來過年,還是孩子呢,大過年的在外面不是讓人心疼嗎?”
一旁馮淑華已經在對宋三柱遞眼刀子了,兒子不在一天,她心裏就一天不安生。
底下幾個孩子也都說着自己的悄悄話,時不時聽到“姐姐”“哥哥”“阿姨”的詞彙,顯然,小家夥們也想歡喜和宋愛國了。
兩家子常湊在一塊吃飯,吃完飯自然也不會立即就散,難免要唠嗑兩句。
結果正說着呢,卻有人上門了。
“二柱,你快出來,延卿發瘋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甭管是宋二柱和宋三柱還是宋林遠,都以爲宋延卿是在認清兄弟們的真面目之後爆發了。
“怎麽回事?”宋二柱開口問道。
宋飛龍喘着粗氣道:“延卿喝醉了,正在發酒瘋。”
聽到這話,三人其實都有些失望,宋林遠忍不住嘟囔道:“不就是發酒瘋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不想宋飛龍卻是面色大變道:“叔,你那是沒看到那場景……”說着,他忍不住呲了呲牙,對着宋二柱道:“二柱,你趕緊去,要是你不去,我真怕會出人命。”
聞言,宋二柱雖然覺得對方有些誇大其詞,但看他的神色,倒是沒有拒絕。
宋林遠和宋三柱覺得好奇,便也跟着去了。
“延卿哥人呢?”去的路上,宋二柱問道。
“就在村西頭那條河邊。”宋飛龍回答道。
那離這可不遠,才這麽想,就聽到遠遠有說話聲傳來。
“快抓住他!”
“攔住他……”
“延卿你快住手!”
下一瞬,宋二柱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見一人舉着一塊比腦袋還大的石頭對着另一人的腦袋砸去,千鈞一發之間,被砸的人一個趔趄跌坐了下去,那塊大石頭幾乎是擦着他的後腦勺砸到了地上。
雖然黑夜裏看不清人的臉,但一個村的,他們還是能夠看出來那砸人的是宋延卿。
雖說在大家眼裏,宋延卿一直有些……糊塗,但并不就是說他這人好脾氣了,但怎麽說……這人也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暴脾氣啊。
直到親自上手把宋延卿壓住,宋二柱才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喝醉酒的宋延卿力氣實在是太大了,除了他旁人大概根本就壓不住!
“延卿哥?”宋二柱小心翼翼喊道。
“嗯?”宋延卿轉頭看了過來,居然還能認出他來,瞪着眼睛道:“二柱啊。”
隻是,旁的話卻是一句都沒有了,隻一個勁兒地想要睜開宋二柱。越是掙不開,他越是生氣,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還挺吓人的,宋二柱差點就松了手。
到了宋延卿家,是宋夢雅和宋夢林來開的門,看到眼前這狀況,連忙上前來扶人,并對着大家道謝。
等回去的時候,宋二柱難免要問宋飛龍,“這怎麽回事?延卿哥上哪兒喝的酒?”
要知道他們這會,難得能喝上兩口就不錯了,喝醉這種事,大家普遍沒有那個條件。
“能有什麽好事?”宋飛龍搖了搖頭道:“還不是他家老二跟老四?延卿如今不是在公社的船上幹活嗎?好些船是要用柴油的,他們打上了主意,想要讓延卿給偷弄一些回來拿出去賣。這不,才給延卿灌迷魂湯,哪知道延卿喝醉酒是這樣一副德行?”
宋二柱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居然打上了這種主意?!随即又一愣,“不過這種私密事,怎麽會被你知道的?”
宋飛龍撇了撇嘴道:“延卿那人雖然糊塗,但他也不傻,怎麽可能答應這種事?反而把兩個兄弟罵了一通。他一生氣說話聲就大了,我們家在隔壁,自然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歎了口氣道:“别家的兄弟是同氣連枝互幫互助的,就延卿,幾個兄弟都是拖後腿的。他家老大就算了,反正夢玉後來也被送走了,至少不會拖累到他,老四就更别說了,那簡直就是個吸血蟲。還有老二,當初要不是他逞能,一個小學生去給人家寫什麽狀紙,被當做現行反革命抓起來,自己扛不住要認下。延卿也不會讓他閨女帶那句‘腦袋掉下碗大的疤,自己作死也别連累兒女’的話,他能被革去團支部書記的職務?能被再教育?”
宋二柱聽了不說話,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旁人再怎麽着急也沒用。
一行人回到家,原以爲能夠歇上一口氣了,結果又遇上事了。
“你說啥?”馮淑華都懵了。
大晚上趕過來傳消息的是她娘家的鄰居,倒是個好脾氣,回答道:“你爹爹和你大哥上大塘江捕魚,大晚上也不知誰缺德在旁邊吵架,動手期間把他們推進了江潮中,如今生死未蔔,你阿娘和你大嫂都快哭死了,你二哥和小弟正在想辦法救人,你快回去看看吧。”
馮淑華傻了,隻知道一個勁兒地掉眼淚,卻是哆嗦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塘江那地方,人掉進去了還指望能救上來?
好在宋三柱先回過神來,連忙跟對方道了謝,轉頭對着媳婦道:“别哭了,趕緊收拾點錢出來,我們上你娘家看看。”
馮淑華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