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塊錢!”宋大妹咬牙道:“他兩個月的工資就不止這麽多!打我嫁過去到現在,他的錢從來沒往家裏交過,結果就隻剩下五十塊!”
宋二柱等人聞言也是一臉震驚,要知道宋大妹和李明東結婚可是有二十多年了,李明東的工資從一開始的臨時工十幾塊,到現在的四十幾塊,二十多年下來,宋大妹說的七八百都是少說,好幾千才是正常。
而就他們所知,李明東吃用在家裏和紡織廠,自己又不抽煙不喝酒,根本就沒有花錢的地方。不管怎麽說,他都不該隻剩這麽些錢。
宋大妹一臉恨恨道:“早知道這樣……”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他手裏有錢,将來兒女都能得益,她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你們都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恨,我有時候都想要去舉報他。”
“舉報什麽?”聽了她的話,宋二柱一愣。
“當然是舉報他耍流氓了。”宋大妹道:“要不然的話,這麽多錢他花哪裏去了?他既不酗酒也不聚賭,這麽多錢能花到哪兒去?除了養女人,我實在想不出他能花在哪兒。這種事……還真不怎麽需要證據。”
事實上,包括說這話的宋大妹在内,雖然奇怪李明東把錢花哪兒了,但也并不會真覺得他在外面養女人了。
除了歡喜,作爲見過不少世面的人,她卻是極爲認同自家姑姑的話的。
“大姐,你缺多少?”宋二柱有些爲難道。
他不知道自己手裏的錢夠不夠。
宋大妹想了想道:“最少得有五百。”五百都是往少裏算的,收音機加上四十八條腿可是不小的花費。
宋二柱皺了皺眉,“你等等。”
他回了房間,沒多久抱着一個鏽迹斑斑的鐵皮盒子走出來,打開道:“這是所有的了。”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将鐵皮盒子裏或新或舊的鈔票都拿出來數了一遍。
“隻有四百六十塊。”宋三柱歎了口氣道。
自家二哥的錢基本是借給他的,他每年都要借上三四百買工分,但是借一次,卻基本要兩年才能還上,要不是如今衛國寄錢回來了,二哥手裏還沒有這麽多錢。
宋大妹一臉苦惱,這些錢是真不夠,本來五百塊就不一定夠呢,更别說除了說好的三轉一響四十八條腿,并不是沒有其他的花費了,如今什麽都要樸素,因此酒席倒是能夠不去算,但到時候被套床單被芯還有給新娘買的衣服,這些都要好幾百。
宋二柱開口道:“急着結婚嗎?要不等兩個月,等保家和衛國的工資寄回來……”他自己其實每個月也有三十幾塊退休津貼的,但這些錢基本自己留不到多少,都固定給一些生活困難的戰友寄去了。
“不行。”宋大妹苦惱道:“那姑娘懷孕了,要不然女方家長都不會松口。這會正瞞着呢,雖然已經領證了,但要是被那些不安分的知道了,指不準會被抓起來鬥。最多兩個月就要把酒席給辦了,要不然肚子就遮不住了。”
“那個,我這裏也有錢。”歡喜開口道。
衆人聞言卻并沒有當一回事,但是,等歡喜将錢拿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
“你哪來這麽多錢的?”宋二柱眼睛都瞪起來了。
對于尋常百姓家,一百多塊錢都不是小數目,更别說是一個孩子了。
歡喜掰着手指數道:“這裏面有一半是賣花生酥和紅豆糕賺來的,剩下是将打獵得來來不及吃的野味賣給供銷社賺來的。”當然,她偶爾無聊,也會變出一兩張鈔票,不多,但也占了這裏面三分之一。
宋大妹瞪大了眼睛,“你賣了上百斤的紅豆糕和花生酥?”要不是這樣的話根本賺不到這個錢。
歡喜點了點頭。
“可咱家有這麽多花生和紅豆嗎?”宋二柱一臉疑惑,自留地上雖然種了花生和紅豆,但并不多,收獲也就十幾斤的樣子。
歡喜對此早就想好了對策,“村裏其他人家不也問我們借了種子種了花生和紅豆嗎?我花錢問他們買過來了。”她也确實問他們買了,反正真說起來,對她而言,不管是錢還是紅豆花生都是随手而得的東西。
聽她這樣說,大人們倒是沒有了疑慮,這個時候,有錢總比沒錢好。
宋大妹也松了一一口氣,拿了錢急匆匆走了。
她一走,宋二柱卻對歡喜道:“以後還是少賣點花生酥和紅豆糕吧,你年紀還小,正是該玩的時候,何苦把自己弄得這麽累?”
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宋林遠也跟着道:“就是,大人都沒你這麽累的。”他今兒其實是有些不得勁的,要是當初自己的錢都拿回來了,那大侄女何至于爲了錢的事發愁?
歡喜不知道這個小阿公的想法,雖然并不打算聽勸,但心裏卻暖極了。
上輩子的土豪爹對她也算好了,但他那個人有着男人特有的雄心壯志,在生活中并不是個會關懷家人的性子,除非你特地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也是因此,上輩子她特别會撒嬌訴委屈,明的暗的就沒有她不會的,連流淚撒潑這種行爲也能做得信手拈來,一點也不讓人生厭。因着這般,才把土豪爹給哄得一心向她,對那個異母弟弟越來越不滿。
因此,這種不需要訴委屈就被關心的經曆對歡喜而言是極爲新鮮的,但是感覺不賴。
等到歡喜放暑假的時候,李建設的婚期就定好了,而歡喜一家作爲近親自然被叫去吃酒席了。
這個時候的酒席并不豐盛,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酒席的存在,不過是親戚好友去送點份子錢,然後坐着熱鬧熱鬧,吃點瓜子糖果鬧鬧洞房就算好了,并不會真的留飯。
反倒是鄉下,便是條件再差也是要請親戚好友吃頓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