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說她有多麽後悔,那也不是。
江雪仙是一個天生很在意丈夫的女人,不是說她對丈夫有多一心一意,而是她覺得,不管如何,自己都是不能沒有丈夫的。她認爲一個女人,一定要有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
但她又一個實際的人,所以宋大柱也好,于海江也好,都是有能耐賺錢的人。
同時,江雪仙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其表現就在,她從來沒想過回過頭去占兩個兒子的好處。
而還沒有長大的小兒子,隻要給她時間,江雪仙還是有信心能夠将他的心給捂熱的。
但是前提是,兒子願意跟她過。
所以她才想了那個辦法,讓宋爲民主動答應過繼。
她知道小兒子心裏對她有怨,但那又如何,宋家的男人都重情重義,隻要她一心對他好,他心裏早晚會有她這個娘的。就連對海江,即便不能當做父親,他也肯定會樂意給他養老的。
這些話,江雪仙在回雲華公社的之前就跟于海江說過了,所以于海江才會對這件事這樣熱心。
見江雪仙不說話,于海江的心頓時便沉了下去,“難不成真要過繼我大哥的兒子?”
這個年代,過繼子嗣最佳選擇便是自己兄弟的孩子,但于海江卻是不樂意的。
于海江之所以能當國營飯店的廚師,是因爲他從當廚師的爹那兒學了一手好廚藝。
因着這般,他大哥一家總覺得自己占了他們的便宜,說祖傳的手藝原該傳給長子的。
要他說放屁!先别說他家是從他爹才開始做廚子的,哪來祖傳的說法?那傳長子的說法更是子虛烏有。再說當初他爹可是兩個兒子一起教的,大哥自己沒能耐學不會,怎麽成了他占便宜了?
可是沒辦法,他爹死的早,他那娘又糊塗,真信了大哥說的那一套,平時沒少幫着大哥占自己的便宜。
他當初都快四十的人了,卻一直沒能結婚,隻能娶個二婚的鄉下女人,說到底還不是自家大哥在後面做小動作?
他不能生的事兒原來隻有他爹媽知道,結果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哥一家子還在外面說他以後是要過繼他們兒子的,家産都會給侄子。就這樣子,誰家樂意把閨女嫁過來?
要知道,大哥的三個兒子最小的那個都十三歲了,便是過繼過來也養不熟了。而且有他那個糊塗娘在,便是侄子還小他也不樂意過繼。
江雪仙隻會比于海江更不樂意,她對那大伯子一家簡直是受夠了,成天拿着她二婚的事說,還把婆婆哄得暈頭轉向,家裏有點什麽好東西都往三個侄子那兒送。
想了想,她咬牙道:“了不起我們在外面收養一個孩子,哪怕是女孩,隻要孝順,我們後半輩子也不會沒有着落。”
于海江聞言有些遲疑,“那成嗎?不知根底的……”
這時候的人是很看重根底的,就怕孩子養大了生父生母卻來糾纏不休,或者孩子根子就是不好的,養大了也是白眼狼。
“不知根底就細細打探,各家的孩子各家的種,總是差不離的。”這點江雪仙是深有體會,就像宋家的男人,那是一個比一孝順。
于海江猶豫了下到底點頭了,孩子再不好,也不會比他大哥家的三個兒子差了。
雖然如此,兩口子到底沒有放棄過繼宋爲民,找人打聽了消息,沒有音信,這才不得不包袱款款地離開。
而回縣城的路上,江雪仙開口對丈夫道:“以後我們時不時地給爲民送點吃的用的,我自己兒子什麽性子我知道,等到以後咱們有事求上門,爲民再不情願也會幫忙的。”
于海江聞言點了點頭,他還真不在意那點錢,給自己留點善緣總不會差的。
歡喜是不知道江雪仙的想法,否則肯定要誇這女人聰明。
就她看來,宋家的男人骨子裏都是厚道人,即便是看着最世故的宋保家,如果江雪仙真有事求到他頭上,他心裏不情願,但還是會應的,就更别說是宋衛國了。
要是換了歡喜,或者她那個土豪爹,江雪仙的下場……呵呵。
上輩子她那個偏心眼的奶奶被她土豪爹給擠兌成啥樣了?
可惜歡喜不知道,這會她正拿着織好的毛衣在宋爲民身上比劃。
打量着歡喜手中白色的毛衣,宋爲民眉飛色舞道:“給我的?”
“不是啊。”歡喜搖頭道:“給萬裏哥哥的,他人不在,我也隻能拿你做個參照了。”
宋爲民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哼了聲道:“他現在在部隊可是要訓練的,你給他織白色做什麽?”
“訓練的時候穿什麽毛衣?有訓練服呢。這是給他平時穿的。”歡喜一臉不以爲意。
宋爲民頓時氣悶。
歡喜卻沒心思去關注他的情緒,要知道接下來她還要織五件毛衣呢,而且……反正大哥不在家,也沒人知道她到底買了多少毛線,她打算多變出一些過來,給愛國敬業他們也一人織上一件。
至于美貞和鳳貞,她們卻是有毛衣的,不過是歡喜以前穿舊的毛衣。
——話說之前,宋家也就歡喜小的時候穿過毛衣,毛線還是宋二柱特意托戰友買了寄過來的。
相比起毛衣,棉襖做起來就方便多了,歡喜雖然沒做過——上輩子她從很小的時候穿的就是羽絨服,而且她裁縫水平雖然不低,但做的多是裙子美服,還真沒有做過棉襖。
不過她有基礎,再跟愛蘭阿婆請教了一番,成品就和村裏那些婦女做的不差了。
不是她不能把衣服做得更漂亮,但沒那個必要,如今可是特殊時期,爲了漂亮讓自己陷入危險,她還沒那麽傻。
而歡喜織好第一件毛衣地時候,也到了去學校取成績報告單的時候了。
快中午的時候,歡喜和愛國就從學校回來了,也将期末考試的成績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