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歡喜會的東西很多,凡是你能想到的,她基本都有涉獵,因爲天賦好的關系,大多都很拿得出手。除了像刺繡這樣需要長年累月練習的工藝她無能爲力,手藝非常一般,當然,如果是十字繡、珠繡、絲帶繡、絨線繡這些,她自問水平還是不錯的。
——當然,能成爲這樣的手工達人,除了她自身有這個天賦,也有土豪爹不吝啬錢财給她請各種大師級教師的關系。
歡喜卻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學到的縫紉技巧來補衣服。
這個年代,衣服有補丁不是奇怪的事,應該說衣服沒有補丁才是奇怪的事。但按照歡喜的理念,加上她的強迫症,她覺得打補丁要麽讓衣服更美觀,要麽必須讓人看不出來。
手邊的工具有限,刺繡就不用想了,布料隻有青色黑色灰色這幾種碎步,線也隻多了一個白色,而且料子亂七八糟的。歡喜廢了些功夫,也隻不過讓家裏大小幾個男人的衣服上補丁不是那麽明顯,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的,倒是她自己的衣服下擺破了個洞,她用布料做了朵青色的布花縫了上去。她自己不是特别滿意,美貞卻稀罕極了。歡喜看她眼巴巴的,翻箱倒櫃找出一塊小碎花的碎布,做了一朵一樣的小花給她縫到了衣袖上,把她給美得,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歡喜差不多将家裏的破衣服都給補好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大力的拍門聲。
這個時候誰來了?
歡喜将門打開,就見宋夢萍撐着一把油紙傘氣鼓鼓地站在門口。
“不是說好來我家玩的嗎?我等了半天都不見你上門!”看到歡喜,宋夢萍一臉不高興地控訴道。
說實話,歡喜還真把那話忘了,還以爲隻是小孩子随口那麽一說。當然,她可不會說實話,否則小姑娘就要惱了。
“我這不是走不開嗎?這下着雨呢,鳳貞還那麽小。”歡喜開口道。
宋夢萍很容易就信了,“那就算了,還好我來找你了。”
她抿嘴露出一個賊笑,“我這裏可是有一個大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歡喜并沒有放在心上,一邊幫她将油紙傘放好,一邊帶着她進了屋。
宋夢萍一邊跟在後面一邊道:“昨兒周杏花來找你借錢了對不對?”
歡喜一愣,有些奇怪道:“你怎麽會知道?”事發的地點當時除了他們并沒有其他人,她和宋爲民自然不會說出去,愛民幾個同樣,難不成……是周杏花?
“現在整個宋家莊的人都知道了。”宋夢萍撇了撇嘴道。
“什麽意思?”歡喜皺起了眉頭。
宋夢萍跟宋愛國等人打了招呼,自己撿了個小闆凳坐下道:“你一定想不到,周杏花會來找你借錢,根本就是她阿娘指使的。”
聞言,歡喜眼睛都瞪大了,“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宋夢萍點了點頭道:“本來他們自己打的主意,旁人是不會知道的,但周杏花回去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她阿娘大怒,然後不小心說話聲音大了。咱們村你是知道的,聲音大點什麽都瞞不住,可不就被人知道了麽?”
“我姐說了,周杏花阿娘根本就沒打好主意,她讓周杏花來找你借錢,根本就沒打算還。而且,十有八九即便得了你這邊的錢,她也不會放過周春花。”
歡喜都氣笑了,說起來上輩子的趙珍珍和楊哲修也很讨人厭,但像這樣無恥……說實話還真沒有。
宋夢萍從口袋裏翻出花繩,自己翻了個花樣,然後讓歡喜來翻,嘴上不空道:“所以我跟你說,周家都沒幾個好人,尤其是周小寶和他阿娘,你以後可别再把好東西送給他們了。”
頓了頓,她忍不住道:“與其給他們,還不如給我呢。”話說她其實很饞歡喜大哥寄回來的那些糖紙和水果硬糖。
歡喜忍不住笑了,又問:“這事傳出來,村裏人就沒有說什麽?”
和住在村子邊緣的他們家不同,宋夢萍家就住在村子中心,有點風聲都瞞不過他們。更别說,看宋夢萍就知道了,他們一家都很八卦。
“有什麽好說的?”宋夢萍撇嘴道:“我聽孟娟姐姐說了,周小寶他阿娘可不是好東西。”
她湊到歡喜耳邊小聲道:“我跟你說,周小寶他爹四個兄弟就屬他最沒有出息,身體不好就不說了,還好吃懶做,聽說以前還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過。那會他都在附近娶不上媳婦了,結果後來娶了周小寶他阿娘。我四嬸娘說了,趙家也不是什麽好人家,一家子重男輕女,都不把女的當人看。周小寶他娘之所以嫁給他爹,那是因爲那會根本就沒人看得上她。聽人說她本來就早産,加上從小在家裏吃不飽,身體底子都壞了,老一輩都說她以後在生孩子上比較艱難。老趙家實在找不到人出大筆的禮金娶她,才不得不把她嫁進趙家。結果她嫁進周家,開頭就流了兩個孩子,周老太氣得不成,卻不得不花錢給她看病調理身體,這才有周春花他們。”
說到這裏,宋夢萍的聲音更小了,“我跟你說,周老太也重男輕女,孫女多了,她就想送走幾個,當時幾個兒媳婦都不肯。不過,别人是舍不得女兒,周小寶他阿娘卻是想要留下女兒做勞力。你看現在,周春花也好,周杏花也好,哪一個不跟她的小丫鬟一樣?”
在鄉下地方,有些人家孩子生得多了自個兒養不起,就會把孩子送人。但這其實并不一定是壞事,像宋二柱這樣對歡喜視如己出的人還是占多數的。
周春花幾個姐妹若是能被人收養,日子隻會比現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