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歡喜也有些緊張了,就怕宋爲民回答不好。
就聽宋爲民道:“那不是山腳那裏的土都有石子,不好挖坑嗎?我想早點練習滿一千個陷阱,所以才在大貴叔家門口挖陷阱。”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是在屋後挖的陷阱。”他自然不會說他知道周小寶每回回家都喜歡走後門。
宋爲民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宋家莊各家分到的自留地基本都是在屋旁和屋後,而開墾過的土地,自然要蓬松一些,裏面的石子也多被檢出來了,因此好挖坑。
周大貴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倒是沒注意自家兒子回家是走大門還是後門的,但他卻依舊覺得有問題。
更何況,他人都打了,便是人家不是要害人,也一定要是,否則宋家豈不是要問他要賠償?
這樣想着,周大貴索性耍無賴道:“我不管,反正宋爲民把陷阱弄到我們家後門,就是不懷好意,被我揍也是活該,别想要我賠錢。”
說着,生怕再有人與他分辨,轉身就溜了。
——在場一衆農村婦女原本還有些疑慮,見他這麽一副心虛的模樣,立刻便把心偏向了宋爲民。
“這個周大貴也真是的,我看他就是故意冤枉孩子。”
“就是,這麽大一個人,居然對個孩子動手,也真是不要臉。”
“上回他們家小寶把歡喜推進河裏愣是不給個說法,這回可不能再讓他們家賴了。”
……
歡喜松了一口氣,總算給糊弄過去了,至于一旁小哥哥探究的目光,那完全可以忽略。
馮淑華還真以爲宋爲民是無辜的,頓時氣道:“這個周大貴也太氣人了,不行,這回說什麽也要上門要個說法。”
說着,她彎腰将宋爲民扶起來,看着他滿臉的腫脹烏青罵道:“天殺的,對個孩子也能下這種狠手!”
其他人也紛紛幫着讨伐,馮淑華還從家裏摸出藥油給宋爲民揉,直把他揉得龇牙咧嘴,沒空再用目光去打量歡喜。
愛國幾個過來的時候,來竄門的婦女們都回去做飯了。
“怎麽睡到這麽晚?”正在淘米的馮淑華對着幾個孩子埋怨道。
愛國抓着腦袋嘿嘿笑道:“我們早起來了,玩了一會覺得肚子餓,才又起來吃早飯,聽到這裏有很多說話聲,就晚了會過來。”
小孩子都這樣,不喜歡被大人逗弄,尤其是像愛國敬業他們,正是可愛的時候,大人遇上免不了捏把小臉親上幾口。
馮淑華哪有不知道自家兒子的,又問道:“給美貞刷牙洗臉了嗎?”
之所以不問鳳貞,是因爲孩子還小呢,不過長了兩個牙尖尖,根本就不用刷牙。
——這裏說一下,鳳貞雖然說起來是兩歲,實際才八個月大,剛剛斷奶。
“洗了洗了,美貞很乖,但是鳳貞不乖,還來搶我的牙刷。”愛國趁機告狀道。
一旁,小小的鳳貞趴在小八仙桌上,并不知道自家大哥正在告狀,正樂呵地直吐口水,一旁的美貞拿着塊手帕正在給她擦。
馮淑華有些無奈地看了眼小女兒,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打生下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上面三個加起來都沒有她難帶,隻要醒着,她就幹不了活。好在有上面三個大的陪着,否則她還真的隻用應付這個小祖宗了。
歡喜打量着眼前的一群孩子,卻隻覺得這些孩子都怪可憐的,别說嬰兒肥,看着眼窩都有些下陷,一個個面黃肌瘦,看着都是營養不良的主。當然,這裏面也包括現在的她。
不由地,她心裏琢磨起自己那個雞肋的金手指。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金手指跟着一起來的,這點事她早就在第一時間确認過了,但是,怎麽運用卻是要好好想想。
宋二柱宋三柱和宋衛國回來的時候,馮淑華已經把中飯給燒好了,混了點白米的番薯粥,放到歡喜面前的番薯粥特意挑了都是軟糯的黃心番薯。
——兩家一直都是這樣,早飯和晚飯各自吃,中飯在宋二柱家吃,米糧各家出一半。
而在宋家莊,平日裏基本吃粥的時候多,便是燒了白米飯,也是隻有壯勞力能夠吃到,這一點在哪一家都一樣,像昨天那樣完全就是因爲歡喜剛出院的特殊待遇。
吃飯的途中,馮淑華将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對着宋二柱和宋三柱道:“這事可不能這麽算了。”
宋三柱還好,宋二柱卻是已經皺起了眉頭,别人不知道,他會不知道嗎,自己根本就沒有讓爲民練習做陷阱,他鐵定是真出了壞心思,不是被人冤枉的!
他倒不是認爲侄子不能去找周小寶算賬,在他看來,他作爲大人不能對孩子出手,但爲民同樣也是孩子,雖然是以大欺小,但爲妹妹出氣又是另一回事。
他氣得是,哪怕明火執仗幹一場也比這樣挖陷阱陰人要好!
正要發火,一旁的歡喜卻是拉住了他的衣角,開口道:“爹爹,不管你在家裏怎麽懲罰小哥哥都好,但在外面,卻絕不能讓小哥哥成爲别人口中的陰狠小人。”
宋二柱頓時皺起了眉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這樣遮遮掩掩算什麽?隻要爲民誠心認錯,之後又改好,就是個好孩子。”
歡喜聞言苦惱了,自家爹爹爲人也太正直死闆了,怎麽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她當然也知道宋爲民幹了蠢事,别說他被人抓了個正着,即便沒有這事,過後周小寶出了事,旁人難道猜不到他?
要知道整個宋家莊會挖陷阱的人也隻有宋二柱這個從部隊隊伍回來的老兵。
當然,宋二柱的想法肯定和她不一樣。
不過歡喜認爲,隻要讓孩子改好就成了,至于壞名聲,能不背的話還是不要背爲好。
要是二十一世紀還好,這個時候,壞名聲有時候是要人命的啊。
她正頭疼要怎麽說服自家爹爹的時候,一旁的馮淑華和宋三柱卻是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