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八砸了梨香院

莫安生聳聳肩,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她看了看院中,眼珠一轉,叫了琴心過來,“琴心!”

琴心走過來,“莫小姐,有什麽吩咐?”

莫安生一揚下巴,“拿上家夥,随我去梨香院!”

琴心不解,“什麽家夥?”

莫安生指指院子中間的一根木棍。

“要幹什麽?莫小姐。”琴心依言拿起了那根手臂粗的木棍。

“砸場子去!”

“砸…場子?”

“對!”

莫安生大搖大擺地來到梨香院,推開三位小姐的房間,對着琴心大聲道:“砸!”

“莫小姐,這樣不太好吧?”琴心有些猶豫。

“不好,哪有什麽不好?”莫安生下巴一揚,擺出嚣張的姿态,“砸!有什麽問題我擔着!”

“是!”琴心無法,隻得依照莫安生的指示,拿起木棍,對着桌上的器皿和梳妝用具大力砸起來。

末了莫安生還拿起剪刀,讓琴心将箱籠裏各個小姐的衣衫剪了個稀巴爛。

看着滿院子的狼藉,莫安生覺得昨日心裏堆積的郁氣一下子散光了。

看來做個蠻橫的狐魅子,果然比做個正經的正房夫人,痛快多了!

莫安生得意揚長而去。

經過渺風院時,遇到了正準備進去的姜雲河,莫安生行禮:“三老爺好!”

“是阿安啊。”姜雲河轉過身,微笑道:“前幾日有事跟王爺約好了,讓我今日來找他。”

莫安生道:“王爺昨晚搬到墨韻院了,要不您去那等他?”

“爲何突然間搬到墨韻院?”姜雲河楞了楞,“那書房也搬過去了嗎?”

說完可能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笑了笑,“既然住所搬了,書房肯定得跟着搬才是,不然相隔這麽遠,每日來來去去的,多麻煩。”

莫安生道:“王爺嫌墨韻院的屋子做書房不夠氣派,所以書房還是在這渺風院裏,王爺說多走點路當鍛煉。”

姜雲河道:“是這樣啊,那我還是去書房等王爺。”

莫安生想起書房裏的那個秘密,頓了頓,“三老爺,王爺似乎不太喜歡别人單獨待在他書房,怕弄亂了他那些寶貝書藉,要不您去墨韻院等他?”

“謝阿安提醒,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動裏面的任何東西,隻看書。”姜雲河揮揮手,“阿安,你先下去吧。”

莫安生無法,“是,三老爺。”

離開後,她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找來阿虎,“阿虎,褚先生呢?”

阿虎道:“褚先生家中好像出了點事,昨天跟王爺請了半個月假。”

莫安生皺皺眉,“曲大管事呢?”

“劉大學士家的大管事上門來了,好像是劉大學士家要辦喜事,要宴請王爺,曲大管事正在應酬他。”

又會這麽巧?莫安生沉吟片刻,“阿虎,你現在去王爺書房打掃,盡量打掃得慢點,就說是王爺安排的。”

然後又對琴心道:“琴心,等會阿虎出來一刻鍾後,你就送些茶點進去。”

“是,莫小姐。”兩人不明白莫安生爲何作此安排,但都沒有多問,應下了。

等到阿虎進去打掃完,琴心進去送完茶後,見曲大管事還沒出現,莫安生慢悠悠地晃進了書房。

書房裏,姜雲河正站在書架前,見到莫安生進來,面上似有慌亂一閃而過,轉眼又換上了嚴肅的神情,“阿安,書房重地,你一女子,還是少進來的好。”

“王爺嫌阿安識字少,規定阿安每天他不在的時候,都要在書房裏待上一個時辰,多吸點書香氣。”莫安生笑道:“王爺還說回來後要考阿安,要是答不出,阿安可是要受罰的。”

姜雲河溫和笑了,“想不到王爺還有紅袖添香的愛好。”

莫安生裝作害羞地垂下頭,“三老爺,外祖母取笑阿安,連您也取笑阿安,阿安會不好意思的。”

“哈哈,好好,我不說了,你要看什麽書,我幫你找。”

“還是阿安自個找吧。”莫安生不好意思笑道:“阿安識字不多,隻能找些簡單的書來看。”

“成,那阿安你慢慢找。”姜雲河拿起一本書,“我坐在那邊看會書。”

莫安生正在書架裏慢慢挑選簡單的書,書房門推開了,曲大管事滿頭是汗,嘴裏不疊道歉:“三老爺,實在對不住,怠慢您了。”

他一擡頭,看見桌上的茶點,還有站在書架旁的莫安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是我來得唐突。”姜雲河忙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

“曲大管事好,”莫安生向他微一行禮,“既然兩位有事要談,那阿安就先告退了。”

“莫小姐慢走。”曲大管事拱手相送。

莫安生出了渺風院,往墨韻院走去,還沒到院門口,便被剛從宮中回來的三位小姐給堵住了。

三位小姐顯然已經看到了梨香院的情形,一個個氣得嬌軀直顫,将宮中皇後的教導完全抛在了腦後。

不等三人先開口,莫安生先發制人,揚着下巴嬌蠻道:“王爺是我一個人的,你們三個老女人,誰也别想!”

老女人?三位小姐驚呆了,脾氣略爆的冷梓晗沖上前,揚起手掌就想打莫安生一巴掌,被琴心攔住了。

莫安生有些意外地看了琴心一眼,看她那攔人的架式,明顯有功夫在身,先前她倒是一直沒有發覺。

不過不是像如玉那個傻傻的丫頭,巴巴将臉湊上去替她捱巴掌的那種類型就好!

莫安生心裏滞了一下,快速收拾心情,站在琴心後面嚣張道:“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讓王爺将你們趕出王府!”

“哼!”簡寒香不屑冷笑道:“不過是一個小妾而已,你真以爲王爺會爲了你,違背國君和皇後娘娘的意願,将咱們三人趕出去?”

羅錦心呵了一聲,“就是,也不瞧瞧你自己什麽模樣?就算王爺現在寵你又如何?終歸不過是個低賤的小妾罷了。”

“小妾又如何?王爺就是寵我,你們能耐我何?”莫安生擺出嘲弄的神情,“若将來你們中一人進了府成了王妃,我也會霸着王爺,讓你們夜夜獨守空房,守着個王妃的名頭,孤苦伶仃地過一輩子!”

“你,你好不要臉,居然說出這種話!”冷梓晗指着莫安生的鼻子,氣得手直發抖。

“王爺就喜歡我不要臉,怎麽樣?你們管得着嗎?不過就是送過來的候選之一而已。”莫安生不屑道:

“到時候我跟王爺說,你們三個都不好,讓王爺去跟國君皇後娘娘說,換三人過來,你們說王爺會不會去說,國君與皇後娘娘會不會同意?”

此言一出,三位小姐齊齊變了臉色,雖然她們是皇後娘娘親自挑選的,可最終還是得讓九王爺點頭才能算數。

否則,真如這小賤人說的一般,若王爺要求換人,難道皇後娘娘還會不同意不成?

難道要讓她們三人讨好眼前的小賤人不成?三位小姐咬着唇,眼中神色不斷變化。

“你們也别想着讨好我,讓我在王爺面前說好話,我就是看你們不順眼。”莫安生直接戳穿三人的小心思,“所以爲了不被王爺送回家讓家族蒙羞,我給個建議你們三人。”

“什麽建議?”簡寒香下意識問道。

莫安生掃了三人一眼,笑眯眯道:“自個收拾包袱走人!”

三位小姐本來是伸長耳朵想聽聽什麽建議,結果等來了這麽一句,個個都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時,不遠處傳來悠揚動聽的聲音,“阿安,在幹什麽呢?”

“王爺!”莫安生立馬一扭身子,捏着嗓子嬌聲道:“您可要爲奴家作主,三位小姐欺負奴家,說奴家不過是個小妾,以後她們中一人要是進了門,定會先整死奴家!”

那嬌滴滴的聲音和委屈的小模樣,讓夜九歌身形一滞。

三位小姐氣壞了,這個小賤人居然惡人先告狀?“王爺,不是莫小姐說的那樣…”

話還沒說完,夜九歌淡淡打斷,“來人,送三位小姐回梨香院,沒本王的命令,不許出梨香院一步。”

什麽?這九王爺居然連她們一句辯解的話也不聽,就直接要将她們關禁閉?三位小姐呆住了。

莫安生一跺腳,小跑到夜九歌身邊,倚着他仰着小臉,一臉崇拜,“王爺,您對奴家可真好!”

夜九歌輕輕一笑,伸手親昵地點了一下她的俏鼻,“小沒良心的,現在才知道本王對你好?”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看得三位小姐又羨慕又嫉妒。

莫安生不依地扭扭身子,小嘴兒一撅,佯裝生氣,“王爺,您又當着外人的面編排奴家的不是,奴家哪裏沒良心了?”

“好,好,好,是本王說錯話了,小心肝别生氣,你想怎麽罰本王?”夜九歌低聲下氣地哄她。

莫安生眼珠子一轉,“就罰王爺今晚背着奴家,在這院子裏走十圈。”

夜九歌見她不生氣了,面上擔憂散去,笑道:“成!隻要小心肝不生氣,别說十圈,一百圈也沒問題。”

“王爺,這可是您說的,不許反悔哦。”莫安生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像隻狡猾的小狐狸,“不過奴家也是心疼王爺的,以後一天背着奴家走十圈,一共十天,可好?”

“小心肝說好,當然好。”夜九歌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深情款款,“就算背一輩子,本王也願意,若有一天本王老了背不動了,本王就牽着你的手,每天在這小院子裏散步。”

明知道不過是演戲說的話,莫安生的心裏竟然悸動了起來,在那樣溫柔深情的目光注視下,一抹紅意悄悄爬上了她的耳朵。

兩人這般視線交織,情深意長,視身邊人爲無物,三位小姐受不住了。

冷梓晗紅着眼眶上前一福,咬牙道:“小女祝王爺與莫姑娘天長地久,小女就不打擾王爺了。”

簡寒香冷着臉行禮,“既然王爺心有所屬,小女不願奪人所愛,告辭。”

羅錦心一抹眼淚,“小女雖然仰慕王爺英姿,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小女不願餘生虛度年華,請王爺見諒!”

三人說完,在各自丫鬟的攙扶下,直接離開了王府,反正帶來的衣衫等物都被莫安生毀壞,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三位小姐一離開,莫安生立馬掙脫夜九歌手掌的掌控,眨着眼睛,“王爺,您的要求小的都做到了,是不是該您兌現您的承諾了?”

夜九歌含笑道:“本王還是喜歡你自稱奴家!”

莫安生一楞,知道他是在調笑她剛剛的言行,面上一熱,切了一聲,“我犧牲形象爲九哥演出,九哥怎能笑話于我?”

“九哥說真的,九哥喜歡。”夜九歌仍然笑着,可聲音裏卻多了幾分認真。

莫安生心一顫,眼光晃動兩下,顧左右而言其他,“既然王爺今日沒空,那就等王爺有空了再說。”

她伸手打個哈欠,“剛剛演了這一出,消耗了我不少腦細胞,該回去好好補個覺了。”

說完對着夜九歌一行禮,“王爺,三老爺在書房等着您,您慢走不送,小的先回去休息了。”

夜九歌看着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唇邊笑意更深。

晚上的時候,莫安生硬着頭皮又去問了一次,何時兌現他的承諾。

夜九歌笑道:“阿安,九哥整個人都在這,還怕九歌跑了不成?等過了中秋,九哥就先幫你搞定糧食的事情!”

他睥她一眼,暧昧道:“要是怕九哥跑了,先将九哥拿去如何?”

莫安生灰溜溜地走了。

——

八月十四,王府裏到處挂滿了大紅燈籠,按北夜皇室規矩,八月十五那天,夜九歌及一衆在東陵的皇室主要成員,都必須去皇宮,同國君及宮中各位主子共度佳節。

因此,王府裏特意在八月十四這天,提前準備了中秋晚宴。

據曲大管事說,這是王府開府以來,第一次同主子一起過中秋。

按照字面意思,莫安生自動理解爲因爲夜九歌常年在外遊蕩的緣故,因而每年中秋前後都未能在府中。

曲大管事笑而不語。

下午的時候,小姜氏離去了,以回臨川侯府幫忙爲由,“曲大管事,明日中秋,我定是要回府同老夫人一起過的,倘若今日侯府正忙的時候,我留在王府,明日有何臉面回侯府?”

曲大管事不好相留,派小厮備好馬車,送小姜氏回了臨川侯府。

中秋佳宴,阖府同慶。

王府中人不多,擺開也就七八桌,夜九歌和莫安生單獨擺了一個小桌,坐一起,底下依次左右排開四桌。

那陣勢,倒真有幾分府中男主人與女主人,同與下人慶賀的架式。

莫安生看了那座位一會,想走到琴心所在的那桌擠一擠。

夜九歌拉住了她,“全府都知道你身份不同,你要是跑到下面去,她們敢跟你一起坐嗎?”

莫安生白他一眼,“全府都知道以後我最多隻是一個小妾,跟你這樣坐一起,于禮不合。”

“誰跟你說是小妾?外祖母是不會将外祖父送她的定情手镯,送給一個小妾的。”夜九歌眼眸帶笑定定看着她。

莫安生囧住,小聲道:“那更不能跟你一起坐了。”

“阿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扭捏了?嗯?當日在大殿上,你都敢坐在九哥身邊大快朵頤!”

當時不是肚子餓了嗎?哪會想那麽多?莫安生心中小聲說道,而且當時也沒镯子的事情。

“好了,快坐下吧,府裏衆人都看着呢,再不坐下,會讓人懷疑的!”夜九歌不再理她的拒絕,直接拉着她的手,強行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都已經坐下了,莫安生索性坦然了,不就坐一起吃頓飯嗎?又不是沒一起吃過飯!

至于那個什麽镯子,無論如何也得取下來還給他才行,一個镯子就想将她套住,想得美!

坐下後,夜九歌舉起了酒杯,“這麽多年來,辛苦大家也委屈大家了,本王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日後有機會,本王定會好好報答各位的不棄之恩!”

“王爺嚴重了!”曲大管事作爲代表站起身,“王爺待咱們恩重如山,府中衆人心裏都清楚,所以有些話老奴就不多說了。老奴隻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小主子出世,老奴此生就無憾了。”

這話一出,莫安生感覺到所有人的眼光,都向她這邊瞟了過來,她整個人渾身一顫,咳嗽兩聲,垂頭别開了臉。

可盡管如此,她仍能感覺身旁男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熱視線,然後聽他慢悠悠道了句:“本王會加倍努力。”

莫安生這下是真咳出聲了。

你努力有什麽用?本姑娘才十四歲不到!想得美!堅決誓死不從,敢勉強本姑娘,本姑娘哭給你看!哼哼!

等她腦補完幾句話後,突然又覺得整個人不好了,然後暗罵了自己一句:你個笨蛋,他現在找個适齡的王妃回來,不就馬上可以抱上孩子了?幹嘛要對号入座?

可不知爲何,當她這樣想的時候,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

一定是這院子裏太悶了,莫安生暗暗告訴自己。

在夜九歌一聲開動後,底下衆人歡呼一聲,拼酒的拼酒,打鬧的打鬧,很快就熱鬧起來了。

莫安生看着這一切,突然就想起了莫宅裏的人。

她怔怔的神情,引了夜九歌的關注,“阿安,怎麽啦,不合味口嗎?”

“不是,”莫安生有幾分落寞,“我在想莫宅裏的人,呂大哥,小花,封女俠,阿年,還有在外面的小胖子,天和,大牛,也不知道他們明天會怎麽過?”

夜九歌沉默一陣,聲音裏有種奇怪的堅定,“阿安,他們都會好好的,九哥保證。”

“嗯,我知道,我就是一時有感而發而已。”莫安生想起程天和與朱大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天和與大牛,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放出來?”

夜九歌摸摸鼻子,“我已經讓人送他們回來了,估計過幾天就到了。”

“還要過幾天才到?你到底将他們關在哪了?”莫安生狐疑道:“你不會是偷偷虐待他們了吧?”

夜九歌臉一闆,“胡說,九哥是這樣的人嗎?”

要是以前本姑娘也不相信,現在嘛,就不好說了!莫安生哼哼兩聲,不說話了。

“來,試試這個。”夜九歌殷勤地挾了一筷子菜放到莫安生碗裏。

莫安生瞧一眼,見是她最愛吃的紅燒肉,呶呶嘴,将這事暫且揭過了。

她挾起紅燒肉正要往嘴裏放,門外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敲門聲。

擡眼望去,能看到外面因火把聚集而照成的大片大片亮光。

此情此景,在這樣喜慶的夜裏,讓人心生不詳之感。

曲大管事朝門房阿簡一點頭,阿簡起身前往前院。

不一會,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還有亮得讓人心慌的火把逐漸逼近。

帶頭的是位高大的一身铠甲的侍衛首領,面孔陰沉,一身寒氣。

他拔出手中長劍,高舉向空中,劍身在火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所有人等原地不準動,否則殺無赦!”

府中不少人站起身,齊齊看向夜九歌,等他指示。

夜九歌輕輕搖頭,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曲大管事上前一步,雙手一拱,賠着笑臉:“這位将軍,您這突然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那位将軍看也沒看他,冷厲的雙眼掃過場中衆人,然後聚在夜九歌身上,他雙手抱拳:“九王爺,末将職責所在,得罪之處,請九王爺海涵!”

然後不等夜九歌出聲,朝身邊副将一點頭,“搜!”

“是!”

訓練有素的一群人,步調統一朝各個院子走去,人影閃爍,火把跳躍,很快各個院子裏依次亮了起來。

不到一刻鍾,有兩個小頭目模樣的人,拿着兩樣東西快步走了出來,雙手舉高,走到那首領面前,單膝下跪,“将軍,這是搜到的物證。”

一人手中拿着的是一個包裹,另一人手中是幾封書信。

“啓禀将軍,這是在九王爺書房搜到的書信!”

“啓禀将軍,這是在九王爺卧室搜到的包裹!”

那名将軍接過書信展開看了幾眼,面色更加陰沉,然後用劍尖将包裹打開,挑起裏面的東西,赫然竟是一件明黃色龍袍!

滿院嘩然!

那名将軍再次高舉手中的劍,“奉國君口谕,将意圖謀反的逆賊夜九歌拿下!府中男丁全部帶走,女眷看守起來!違令者,格殺勿論!”

院中所有王府的人,這時全部站起了身,看向最後方的夜九歌。

那面上大多沒有恐慌,而是決絕,甯願決一死戰的決絕!

就好像這一天這一刻,這樣的情景,他們早就料到過,在心中設想過無數次,所以當真正面臨的時候,沒有人恐慌!

甚至于有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氣,他娘的,伸頭縮頭不過都是一刀,老子跟你拼了,好過過得這麽憋屈地活着!

夜九歌緩緩站起身,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帶着苦澀和絕望,“叛賊?”

那樣的神情,看得莫安生心中莫名一痛。

“九王爺,”那名将軍走到夜九歌面前,聲音冰冷無波,“末将不過是奉命行事,還請九王爺配合,莫要爲難末将!”

夜九歌的聲音飄忽不清,“若本王不配合又如何?”

“若九王爺不配合,末将自然對九王爺沒辦法,但府中其他人等,就别怪末将不客氣了!”

夜九歌垂下眸,突然笑了一下,淡淡道:“都别動手,走吧。”

“王爺!”莫安生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在這一刻,她莫名産生了一種就此一别就會天人永訣的不詳感。

這種感覺,像水一樣包圍住她,讓她無法呼吸,而夜九歌的衣袖,就是那浮在水面的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扯着,緊緊的,不願松開。

“阿安,”夜九歌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帶着安定人心的奇異力量,“我沒事的。”

他伸出一隻手,撫上莫安生的臉。

莫安生第一次沒有躲閃,咬着唇看着他,夜九歌一直微笑着,他的手順着莫安生的臉頰慢慢向上,然後拔掉了她頭頂的發簪。

滿頭青絲傾瀉而下,滿院火光,不及她眸中火焰光亮,那張小臉,在黑絲空隙間露出,更顯倔強。

夜九歌狠狠瞧了兩眼,一狠心,轉過頭,“她是女眷。”

他抓住她顫抖的手,第一次用力拉開,将袖袍從她手中解救出來,沒有再看她一眼,向前走去。

“九哥!”身後少女的聲音清亮堅定,“我等着你回來!”

夜九歌渾身一僵,瞬間停滞,袖袍裏的手,刹那間緊握成拳,青筋直爆。

然後,大踏步而去。

——

昨日還熱鬧不已的王府,瞬間冷冷清清,少部分買來的丫鬟戰戰兢兢。

門外面,宮中侍衛手持長劍,嚴密把守。

整整一夜,沒有消息出去,也沒有消息進來。

莫安生曾試圖重金誘惑守在門口的侍衛,打探外面的情況,侍衛冷冷道:“若再讓我看到你,立馬将你抓進天牢,同逆賊夜九歌關在一起。”

莫安生立馬收回腦袋,放棄了這個想法。

王府裏的人不允許外出,但沒有限制在王府内的行動。

莫安生拉着琴心,來到了渺風院的書房,“琴心,你在外面守着,有什麽動靜,立馬通知我!”

“是,莫小姐!”

書房裏一片狼藉,書架倒在地上,書藉散亂一地,上面有不少被人踩過的痕迹。

莫安生沒有移動任何一樣東西,小心地從空隙中間跳過去,走到書桌後的木牆前。

當日夜九歌讓那兩出來的時候,并沒有觸動什麽機關,而隻是開口道了句出來,說明裏面的人,是能聽得清外面的情況的。

就不知她出聲,那兩個人會不會出來。

但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

莫安生清清喉嚨,“裏面的兩位大哥,你們好,我是上次見過面的莫安,你們還在嗎?”

沒有動靜。

莫安生等了片刻,又道:“王爺被國君抓走了,說是逆賊,意圖謀反,我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助!如果你們在的話,請出來與我見一面。”

仍是令人滞息的安靜。

就在莫安生以爲裏面已經無人時,木牆緩緩打開了。

出來的,是上次見過面的,酷似夜九歌與阿歸的人。

“莫小姐。”兩人拱手道。

僅管知道這兩人是假的,莫安生看着那兩張太過相似的臉,仍有些不能适應,“請問二位如何稱呼?

你們是天生長得像王爺和阿歸,還是易容的?若是易容,能否除掉面具,那個,我看着有些不太習慣!”

兩人往面上一伸手,頓時像變臉似的,立馬換了另一張平凡的面孔,連身形也瞬間産生了變化,“莫小姐可喚我二人大山小山。”

莫安生來不及驚歎二人的手法,也顧不上那面容與姓名的真假,直接道:“王爺出事的消息,想必你二人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莫小姐。”

“這個暗室,可以通往外面嗎?”

大山小山互看一眼,“可以。”

“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嗎?”

兩人遲疑了,“莫小姐,現在外面很危險。”

“很危險?”莫安生皺眉,“什麽意思?”

“不隻王爺被抓,臨川侯府的幾位老爺少爺還有成年的小少爺們,全都抓走了,包括已故姜老侯爺的門生,不管是退隐的,還是新複起的,都被抓了,整個東陵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莫安生倒抽一口氣,“居然這麽嚴重?爲何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是沒有風聲,國君忌憚王爺已不是一年兩年,但從未起殺心,大家都習慣了,所以最開始,沒有人想到有這麽嚴重。

直到昨晚王爺被抓,小的出去一看,才知道這次不同以往,國君是鐵了心要置王爺于死地,包括所有與王爺有牽連的人。”

高個一些的大山苦笑道:“怪隻怪國君此次裝得太像,先是大張旗鼓地起複姜老侯爺以前的門生,拉着又對王爺委以重任,還要将他留在東陵,甚至精心替他挑選王妃。

因而所有人都誤以爲這次他是真心想改過,卻沒想到他是想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莫安生全身一冷,“那王爺會在牢中被人暗害嗎?”

“暫時應該不會。”小山道:“因爲七年前跟着王爺的舊部下,大部分散在各處,并沒有在東陵,以國君的多疑,定會以王爺爲誘餌,将那些暗中追随王爺的人誘出來,殺個一幹二淨才會安心!”

莫安生略略放下了心,“現在你們能聯系到王爺的舊部下嗎?”

兩人搖搖頭,“小的二人主要是負責在王爺需要的時候假扮王爺,與那些舊部下聯系的事情,一向是褚先生在負責,但褚先生家中突發急事,還有幾日後才能回來。”

莫安生冷靜道:“褚先生作爲王爺幕僚,此次王爺出事,國君定會單獨派人捉拿他,絕不可能讓他回到王府!”

兩人沉默一陣,“莫小姐說得對。”

“所以我必須出去!”

大山不贊同道:“莫小姐,倘若莫小姐此時突然外出,萬一被人發現形蹤,定會惹人懷疑,說不定會被抓到天牢,到時候小的們無法向王爺交待。”

“除了褚先生之外,唯一知道如何聯系王爺舊部下的人,隻有王爺自己,所以我必須見到他!”莫安生道:“不光是那些部下,我還必須要找到一個人!”

“誰?”

“我沒法跟你們說明白,因爲那個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但王爺知道。”

大山小山沉默不語。

莫安生皺眉道:“是我的安全重要還是王爺的安全重要?王爺現在面臨生死,而且不光是他一人的性命,還有無數與他相關的人的性命,隻要見到王爺,我就有辦法救他,你們爲何不同意?”

大山道:“王爺曾說,莫小姐的命與他等同,必要時候,重要過他。”

那句話大山說得很平很淡,沒有一絲波瀾,卻讓莫安生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刷地飚了出來。

“若我是那種自己獨活的人,值得你們維護嗎?”她狠狠一吸鼻子,用力一抹眼淚,“若王爺罪證确鑿,你們覺得國君會放過我嗎?”

“我們有把握将莫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兩個死腦筋的家夥!莫安生怒了,拿起倒在書桌上的筆筒用力一扔,發出清澈的巨響,她厲聲道:

“既然我的命與王爺的命同等重要,甚至重要過他,是不是代表我也有命令你們的權力?”

大山小山再次對看,低聲道:“可以這麽說。”

“既然如此,爲何不按我的命令行事?”

此時的莫安生渾身冒着怒火,嬌小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在這樣的氣勢之下,大山小山不自禁一縮身。

“馬上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立馬去到王府門外,讓那些侍衛将我送去與王爺關在一起!”

“是,莫小姐,小的明白了。”大山妥協了,“但您一個人出去,小的們不放心。”

這時,門突然開了,琴心站在門口,“奴婢陪莫小姐一起出去!”

莫安生看向大山小山,兩人一陣眼神交流,最後齊聲道:“小的們聽莫小姐的!”

總算有點長進!莫安生唇角露出笑容,“就這麽說定了!”

“莫小姐,接下來怎麽做?”

“我的計劃第一步,是先找出陷害王爺的内奸!”…

按莫安生的計劃,大山小山幫她與琴心做了簡單的易容,很快,兩人幾乎大變樣,若不是親眼所見,肯定認不出來對方。

而大山小山則在莫安生和琴心走後,将自己變成了她們的樣子。

兩人進入木牆後面,在黑暗中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大約一刻鍾後,走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扇木門,琴心小心打開門,探頭看了看,門的對面是一堵牆,左右是細長的巷子,看來是一條人煙稀少的暗巷。

琴心一點頭,兩人從裏面出來了。

兩人一路走,街上行人稀少,無人理會這時出門的兩個姑娘家,個個行色匆匆,不想惹禍上身。

現在街邊,琴心問道:“莫小姐,咱們現在是去皇宮嗎?”

“不是,先去臨川侯府,咱們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進入天牢,”莫安生道:“但臨川侯府裏有人可以。”

臨川侯府門外,此時同王府一樣,站滿了面無表情的皇宮侍衛,偶爾必須經過此街的人,都繞得遠遠的,生怕被當成同夥抓了起來。

琴心帶着莫安生繞到了侯府後門,那裏的防守果然松許多。

琴心小聲道:“莫小姐,奴婢去引開那幾個人!”

莫安生拉住她,“就你一個人,功夫再高,也會引起動靜,萬一驚動正門把守的侍衛,得不償失!”

“那咱們該怎麽辦?”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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