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你怎麽這麽招人?

一向對魏王爺唯命是從的餘上,卻并沒有動手,而是渾身緊繃,如臨大敵,戒備地看着那黑衣男子以及他身後的少年,阿歸。

魏王爺身爲皇族子弟,瑩貴妃又溺愛得緊,因而在拳腳功夫上并未下過多大功夫,水平一般般。

所以他并不在意,這兩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但他的侍從餘上,負責保護魏王性命的餘上,卻不能不在意了。

他陪着魏王爺,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并未感覺到有任何人的存在,在那男子突然出聲前,他也未曾感覺到有人接近過。

那麽,不管這兩人是在他們之前就已經在這,還是在他們之後才過來的,沒有能讓他感覺到一點異動,這已經足夠讓餘上心驚了!

倘若這兩人對魏王爺心存不良之心,餘上實在不敢保證,他豁出性命之後,是否能讓魏王爺全身而退。

魏王爺功夫不高,對餘上的神情卻是很了解的。

他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餘上面上,出現這種如臨大敵的神情。

原來這兩個陌生的男子,是硬茬!

魏王爺雙眼眯了又眯,他相信這兩人,絕不是他三皇弟請來的,因爲如果是他請來的,先前在宴客廳時,就不會浪費時間陪他周旋那麽久了。

不過…也并非沒有可能!魏王爺立馬推翻了自己剛剛的想法,現在的三皇弟,其心思已不是他以前認識的三皇弟了。

他爲了攔住他,不惜将自己王妃的性命搬出來,怎知此時是不是故意設了個圈套讓他往下跳?

先前的一切言行,說不定就是在故意混淆他!

若他此時與這兩人起了争執,被對方誤傷,三皇弟到時候一句不認識此二人,然後随便找個人來頂罪,父皇也不好多說什麽,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自己!

魏王爺纨绔歸纨绔,卻不是個沒腦子的人,當下眸光一閃,對着莫安生哼哼道:“小丫頭,下次見!”

然後對着餘上一揚下巴,轉身揚長而去。

見到兩人終于離去,莫安生長長籲出一口氣。

“小丫頭,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這麽招人的?”黑衣男子清清涼涼的嗓音裏,帶着趣味和,不滿。

原本以爲隻有他發現了這丫頭的好玩之處,看來好像不隻是這樣。

剛剛那個二皇子魏王爺,居然會隐藏身份和她玩這種搶人的戲碼,看來在他不在的這兩個多裏,發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話音剛落,莫安生對他的感激之情立馬散去大半,呸,你才招人呢!本姑娘再怎麽看,也沒你招人!

莫安生磨磨牙,假笑道:“公子,好久不見!安生謝謝剛剛公子挺身而出,不過今兒個天色已晚,這後院又是外男禁忌之地。

想必剛剛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前院大管事,還請公子速速離去,免得生出誤會,影響公子名聲就不好了。”

黑衣男子越發不滿了,“小丫頭,剛剛爺算是救了你性命!

你就算不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也不能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馬上就趕爺走吧?”

莫安生呵呵道:“公子此話言重了,剛剛那武公子,不過是愛開玩笑,并不是真的想傷害安生!”

她心知那武公子身份不一般,就算剛才很明顯是想将她綁走,現在的她,也隻能當作是開玩笑。

因爲經過這一事,莫安生原本不知是去是留的搖擺心思,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走!

最遲春節後,找個理由同甯王妃告别,也因此,她不想節外生枝!

黑衣男子星眸閃了閃,正想說話,遠遠地傳來前院萬大管事的聲音:“哎呀,九爺,您在這呀,讓老夫一陣好找!”

然後語調一轉,對着身邊的小厮,罵道:“你個混不吝的,帶人去個廂房都不會,怎能将九爺帶這來了?

讓人誤會了咋辦,出了事咋辦?到時候你算你有十顆腦袋,全砍了也賠不起!”

一旁的小厮唯唯諾諾,“是,大管事,是小的不是,小的知錯了。”

“知錯就能算了?”萬大管事哼了一聲,“混不吝的家夥,晚點跟你算賬!”

小厮哀歎道:“是!”

說着間,萬大管事已走到了黑衣男子前面,拱手道歉道:“九爺,實在對不住,老夫管教無方,手下的人出了岔子。

将您帶錯了地方,老夫在這向您賠罪了,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爲了表示歉意,老夫親自帶您去廂房!”

萬大管事說完,一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九爺,這邊請!”

甯王府這萬大管事倒真是名不虛傳,辦事周到老練,明明是他自個從廂房跑了出來,結果經他這一說,立馬變成了府裏小厮的錯。

給了他足夠的面子,又将此事輕易的壓了下來。

名喚九爺的黑衣男子,輕輕一笑,心裏暗自贊歎一聲,然後對着莫安生抛個媚眼,那意思仿佛在說:小丫頭,下次見,爺先走了。

莫安生心裏惡了一下,對着他咧開嘴,假笑一聲,慢走,不送,最好不見。

——

憤憤離開的魏王爺,尤對剛才被黑衣男子阻止他綁走莫安生之事,意難平。

在回魏王府的路上,對着餘上咬牙切齒道:“馬上通知安插在甯王府的眼線,兩天之内,将那小丫頭給本王完好無缺地綁出來!

本王爺就不信了,連個小丫頭都搞不定!”

“王爺!”餘上猶豫道:“這樣一來,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眼線,很有可能就會曝光。”

“曝光就曝光!”魏王爺滿不在乎道:“這條線曝光了,那就再安插一條呗!”

餘上面皮一抽:王爺,您說的可真簡單!甯王爺是多麽小心謹慎的人,哪是這麽輕易說安插就安插的?

但眼前的魏王爺爲了出心裏那口氣,很明顯是無論如何也聽不進他的勸了。

餘上心裏歎口氣,“是!”

——

第二天早上,甯王妃院裏。

經過一夜滋潤的周姨娘,瓷白的肌膚上布滿動人的紅暈,舉手投足間盡是雨露澆灌後的風情,看得各側妃姨娘暗恨不已。

甯王妃心裏也膈應的很,接過跪在地上的周姨娘奉上的茶盞,象征性的抿了抿。

然後抽下頭上一根鑲着紅寶石的金钗,插到周姨娘頭上,以主母的身份訓示道:“今日妹妹進了王府,就是府中人。

以後定要盡心盡責的伺候好王爺,爲皇室開枝散葉,與各姐妹們和平共處,讓王爺無後顧之憂!

一言一行謹守禮儀,莫要丢了王府的臉面!”

“是!多謝王妃教誨,妾身知道了!”周姨娘垂着眼,乖巧應道。

跪了甯王妃,其他的側妃和姨娘們卻是不用跪的,按照進府時間的先後,周姨娘先向蘇側妃行了禮,“蘇姐姐好!”

原本昨晚與莫安生一番交談後的蘇側妃,當時已經将新人進府這事給忘了,今兒個水珠一提醒,那心底的酸意又像水一般湧了上來。

再加上來甯王妃院子的時候,看到這周姨娘居然一手揉着腰,靠在她丫鬟身上,一副恩寵過度的模樣,看了就讓人心裏堵得慌。

現在再瞧一眼如花似玉年輕嬌美的周姨娘,想起曾經與甯王爺的甜蜜過往,蘇側妃心裏越發刺的難受。

仗着自己老人的身份,和生有成茵郡主的功勞,毫不猶豫地開刺了。

“哎呦,周妹妹,這麽大的禮,姐姐可受不起!”蘇側妃吊着嗓子道:“今兒早上來的時候,看到妹妹你一副難以承恩的模樣。

想來昨晚王爺疼愛得緊,讓妹妹受了不小的罪!妹妹這禮,就免了吧,免得到時候讓咱們王爺心疼!”

此言一出,甯王妃屋子裏一陣低低輕笑聲響起,帶着嫉妒和不懷好意。

甯王妃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低頭飲了一小口茶,這心裏卻舒坦了不少,蘇側妃這人雖說沒大沒小,但也不是全無用處。

至少每次新人進府的時候,她自己忌于身份,隻能裝大度。

蘇側妃卻全不會管這些,隻要心裏不爽,就會直接說出來,也不管對方是何來曆。

除了因爲身體關系沒有侍寝的秦側妃外,這屋子裏沒有一個不被蘇側妃刺過,連杜側妃也一樣。

周姨娘的面上頓時紅白交加,難堪不已。

昨晚甯王爺同她圓了房,溫柔問了她兩句後,便直接睡下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早朝,哪有什麽疼愛得緊之說。

第一次承歡身子雖有些不适,也沒到需要人扶着的地步,先前周姨娘擺出那姿勢,不過是想向這些人炫耀一番。

可這事做做樣子行,真被人說了出來,此時的周姨娘始終初經人事,面子還薄得很,當下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微紅了眼眶。

新人進府,便是舊人同仇敵忾的時候,這種情況下,誰會幫她說話?

連一向與蘇側妃不對盤的杜側妃,此時都在心裏暗爽不已。

沒有人出聲,周姨娘隻得咬牙受了,心裏卻将蘇側妃嫉恨上了,“蘇姐姐教訓的是,妹妹以後會注意的。”

蘇側妃哼了一聲,拔下手腕上的镯子,扔到盤子裏,像施舍乞丐似的,陰陽怪氣道:“以後要盡心侍候王爺。”

心裏卻道:最好以後都侍候不了王爺,哼!

周姨娘雖是商家女,從小到大也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哪受過這種氣?當下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顫聲道:“是!”

然後死咬着唇,不讓眼淚掉下來,讓這些嫉妒她的人看笑話。

她被刁難得越厲害,模樣兒越委屈,其他側妃姨娘們心裏就越痛快。

秦側妃因爲最不受寵,也沒什麽好争的,說了兩句場面話,就過去了。

到了杜側妃這裏,原本杜側妃也是有一肚子氣要發出來的。

不過剛剛蘇側妃幾句話,已經讓她出了氣,何況史嬷嬷特意叮囑過,不許生事端,她便笑道:“周妹妹不用多禮!”

然後拔下手上一個戒指,輕輕放到盤中,得到周姨娘的感激一眼。

甯王妃和蘇側妃冷眼旁觀,心裏不屑哼了一聲,假模假樣扮好人!

接下來見禮的,同是姨娘身份,那些人知道周姨娘的出身,想刺也不敢刺,很快就結束了。

最後甯王妃又訓示了幾句要和睦共處的話後,揮手讓所有人都離去了。

周姨娘一回到自己院子,便将剛剛受的氣通通發洩了出來,手下一用力,将桌上的東西大力掃到地上。

尤自不解氣,還重重踩上幾腳,邊踩邊罵道:“蘇青婉個賤人,居然敢當衆給本姨娘難堪!”

然後賤人賤人地罵了好幾聲,等到終于累了,才坐下,大聲道:“阿芸,還不上茶?”

“是!姨娘!”阿芸立馬走到房門口,對着外面甯王妃安排過來的小丫鬟,叉着腰大聲道:

“小蹄子,一個二個,怎麽這麽不機靈,見到周姨娘回來了,都不曉得送點茶水來!

快點去廚房拿點茶水和點心過來,就說周姨娘要用!”

“是!”正在掃地的丫鬟左右看看無人,隻得扔下手中掃帚,朝廚房走去,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這周姨娘不是說在家中教養得堪比大家閨秀嗎?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原來這甯王府裏,剛進來的小丫鬟都會接受嚴格的訓導後,才會被送到各院。

這訓導裏其中有一樣便是:分給了你什麽活,你幹好自己的活就行,切不可随意去幹别人的活!

比如你是掃地的,就專心掃地,是侍候姨娘們梳洗的,就專門伺候梳洗。

同樣,端茶奉水這種事,也是有特定的丫鬟專門負責,不是逮着誰就喚誰,愛喚誰就喚誰。

被阿芸指使去廚房端茶水點心的丫鬟,嘀咕之餘,想着等會回去的時候,得同阿梨姐姐好好解釋。

不是她要搶她的活幹,是姨娘吩咐到,她不敢不從!

丫鬟歎口氣,希望阿梨姐姐一定要相信她的話才好!

這邊的周姨娘和阿芸二人,仍不知剛剛之舉有何不妥。

畢竟商戶人家,向來利益爲上,如果兩個人的活計一個人能幹完,怎麽會多請一個人,白白浪費銀子?

所以周家雖然有錢,雖然有心向權貴士族學習,然而骨子裏的這種習性,并不會輕易改變。

阿芸見周姨娘仍在氣憤中,上前讨好道:“姨娘,要不讓奴婢去打聽打聽這蘇側妃的事?”

“這還用說嗎?”周姨娘橫一眼阿芸,咬牙道:

“給本姨娘好好打聽,到時候若那賤人有什麽把柄被本姨娘抓住,本姨娘定要讓那賤人好看,報今日之仇!”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将此事辦得妥妥的!”阿芸大聲保證道。

周姨娘這才消了不少氣,又想起一事,“那些禮都送出去了嗎?”

“林嬷嬷一早就去送禮了。”阿芸道:“奴婢去外面瞧瞧,看看林嬷嬷回來沒!”

“去吧!”

從周府随着周姨娘一起來的林嬷嬷,原本是周姨娘阿娘全夫人身邊的人,行事有幾分精明。

對于周姨娘如此明目張明送大禮的安排,曾勸過幾句,道:

“姨娘剛進府,還不清楚這府裏的規矩,如此大手筆,萬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若是以前周姨娘不敢不聽,但如今進了王府,周姨娘自認身份已水漲船高,不同一般,對自己阿娘身邊的人,有些不大放在心上了。

“林嬷嬷,阿娘行事一向如此,本姨娘不過是按阿娘的方法行事而已!”

甯王府是甯王府,周府是周府,哪能相提而論?

林嬷嬷有心相勸幾句,周姨娘似笑非笑道:“林嬷嬷,以前您跟在阿娘身邊時,對阿娘的話從來都是認認真真執行!

如今被分到了本姨娘身邊,可是心有不服?若如此,哪天本姨娘回府時,一并将您帶回去!”

林嬷嬷原本想着全夫人的提拔之恩,打算好好幫助周姨娘在這甯王府立足。

如今一聽這話,心裏頭頓時涼了半截,低頭道了聲“是”,便退下離去了。

送禮的時候,林嬷嬷細心觀察了一下後院各管事的表情,見各人面上神情不變,心裏越發肯定此舉定是要鬧出事了。

按理說,新進府的側妃姨娘們,向後院各房管事丫鬟們送點小禮,是最正常不過的。

可這周姨娘,給各管事送的禮,一送就是一百兩,這明擺的用來收買人心的銀兩,哪個管事敢私自收下?

上次前針線房管事趙嬷嬷之事,已讓各後院管事們心裏十分清楚,這甯王府後院裏,她們隻能對一人忠心,那便是甯王妃。

如今周姨娘送來一百兩,各管事明面上不敢拒絕,收到之後,第一時間便去找了甯王妃院子裏的李嬷嬷。

李嬷嬷沉着臉道了聲知道了,便讓幾人離去了。

甯王妃聽到李嬷嬷的彙報後,輕輕笑了笑,不愧是商戶人家出身,吃相還真難看!

進府第一天,就迫不急待地想要收買後院管事。

她心裏呵了一聲,你以爲這裏是周府?隻看錢不看人?

李嬷嬷小心道:“要不要老奴吩咐下去……”

“不必!”甯王妃淡淡道,對付這種角色,哪用得她的人親自出馬,“隻需将周姨娘送禮之事大肆宣揚開便可,自會有人出手!

還有,周姨娘送的那些禮,讓那些管事們收下吧,就當在王府效勞多年的辛苦費!”

“是,王妃!”

從李嬷嬷收到這消息的各房管事,喜不自勝,一百兩銀子啊,相當于她們一年多的月銀了,真要還回去,誰不肉疼?

如今甯王妃親自發話,當成是她們的辛苦費,哪個不歡欣雀躍感激涕零?

隻可惜自以爲會得到後院管事愛戴的周姨娘,絲毫不知自己替她人做了嫁衣裳!

——

今日是周姨娘進府後的第一日,還有些客人昨晚喝得多了留宿在了廂房,因而後院各房特别是廚房并不輕松。

萬大管事今天要招呼那些未曾離去的客人們,抽不出空來管後院的其他事,莫安生便當仁不讓地出馬了。

等到一切結束後,已快天黑,莫安生拖着小身闆,朝自己小院走去。

剛到一個拐彎處,突然脖子後面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此時賴在甯王府還沒離去的黑衣男子九爺,正帶着他的侍從阿歸,在前院與後院的交接處閑晃,希望能碰到昨晚那個小丫頭。

隻可惜,在跟着他們身後小厮警覺又不解地眼神中,走了數十次的九爺,還是沒見到那丫頭的半片衣襟。

正當九爺桃花眼裏染上失望,準備離去時,一旁的阿歸突地喚了一聲,“九爺!”

九爺心一動,對着那小厮燦爛一笑,滿意地看着那小厮被他桃花般的笑臉,笑花了眼,“小哥,那是哪裏?”

小厮不受控制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剛扭過身子,隻覺得身上一軟,倒在了地上。

眨眼間,九爺和阿歸便消失不見。

原來剛剛阿歸無意間瞟到一個身形瘦小的黑衣人,背着一物,在後院裏一閃而過。

他立馬敏感地聯想到昨晚,魏王爺想将那小丫頭強行帶走,而被他們二人攔下的事情。

他家主子難得碰到個覺得有意思的人,可不能這麽快就玩完了。

因此阿歸立馬出聲喚了他主子一聲,兩人在一起數年,早已培養出非一般的默契。

九爺立馬使計點暈了那小厮,兩人朝着那黑影的方向追去。

那黑影功夫不低,但始終背着一個人,不一會,便被九爺和阿歸追上了。

黑影自知沒法再逃脫,索性将莫安生往地上一放,轉過身來與二人對峙,打算先解決二人後,再帶走莫安生。

一轉身,卻楞住了。

黑影仗着功夫高,未曾蒙面,因而一轉身時,九爺和阿歸也看清了她的面容,一看之下,也楞了。

“史大娘?”九爺看了一眼地上的莫安生,皺着眉輕喚道。

“見過九王爺!”名喚史大娘的黑影,正是杜側妃院中的史嬷嬷。

九爺,史嬷嬷口中的九王爺,即北夜國九王爺夜九歌,此時眉頭皺得更深。

這史大娘是皇兄暗衛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兩年前不知所蹤,爲何會來這大明國,暗裏幫魏王爺做事?

是皇兄的意思,還是她已經背叛了皇兄,投靠了大明國的魏王爺?

夜九歌思忖間,史嬷嬷對着他抱拳道:“屬下是按國君的意思,潛伏在這大明國。”

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她現在是按北夜國國君的旨意,幫助魏王爺行事。

夜九歌聽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何皇兄要派人幫魏王爺,是兩人已經聯手,還是皇兄另有圖謀?

“九王爺,屬下還有正事要辦,就不陪九王爺了!”史嬷嬷知道夜九歌在他皇兄心中的地位,話語中便少了那麽一些恭敬。

夜九歌的眸子快速閃動了一下,心裏有苦澀浮起,皇兄現在做的這一切,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以皇兄多疑的性子,他除了能做他的閑散王爺,又能做什麽呢?

隻是,他看了一眼地上暈迷不醒的莫安生。

魏王爺并不是個心軟手弱的人,這個有趣的小丫頭,又有幾分倔性,落到他手裏後,隻怕少不了吃些苦,甚至丢掉小命!

他與她三番四次遇見,雖說除了第一次是無意間遇上,後面幾次都是他主動相遇,但,能遇上,本身就是一種緣份不是嗎?

夜九歌輕扯嘴角,淡淡道:“皇兄要辦事,本王自不敢阻攔,不過這小丫頭,與本王甚有緣分。

請史大娘看在本王的面上,莫要爲難的好!”

他的語調雖淡,語氣卻毋庸置疑,一旁的阿歸,立馬配合地上前,一手握在腰間劍柄上,全神戒備,一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模樣。

夜九歌和阿歸的功夫如何,史嬷嬷雖未曾與其交過手,但亦有所耳聞,而剛才能這麽快速就追上她,更見其功夫之高,絕不在她之下。

史嬷嬷一咬牙,還想用北夜國國君的名頭,壓一壓夜九歌,夜九歌已徑直越過她,走向了地上的莫安生,一彎腰将她抱了起來。

真輕!這是夜九歌的第一感覺,比隻貓兒重不了多少,這甯王府,難道苛待了她不成?

不然怎麽會輕成這樣,若是來股大些的風,系上一根線,估計可以當人形風筝放了。

想到此,夜九歌桃花眼裏突然升出惡趣味,心裏忍不住嘿嘿兩聲,貌似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試看,吹得起還是吹不起。

人已到了他手上,史嬷嬷雖然對夜九歌少些恭敬,但也不可能從他手上動手搶人。

她咬牙道:“九王爺,請不要爲難屬下!國君怪罪下來,屬下不好交待!”

夜九歌輕呵了一聲,“若皇兄要怪罪,史大娘直言是本王将人帶走的即可!”

他的語調很平淡,卻在不經意中帶上了一絲悲涼,說完這話,便抱着莫安生離去了。

身後的阿歸仍然警惕地看着史嬷嬷,以防她突然動手搶人。

直到走了許久,史嬷嬷的身形變成了一個黑點,并向另一個方向躍去,再也看不見時,阿歸才放松了戒備。

夜九歌抱着莫安生并未回甯王府,而是去了他住的客棧房間。

他将莫安生放在床上,輕輕探了探鼻息,又簡查了一下她後頸,發覺隻是暈了過去後,松了口氣,替她蓋上了被子。

“爺,您去屬下房間休息,屬下替您看着她!”阿歸道:“隻要她一醒過來,屬下立馬通知您!”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夜九歌支着下巴,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莫安生。

阿歸的額頭頓時冒下三根黑線,“爺,這莫小姐不管怎麽說,也是個女子。

若您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傳了出去,對您和她的名聲都不好。”

“所以啊,你得去休息,不能留下來。”夜九歌轉身對着阿歸一聳肩,眨眨他的桃花眼,“傳了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阿歸一口心頭血,差點就要噴出,爺,您什麽意思,我阿歸留下來,就是對她名聲不好,您留下來,就沒事?

真是的!沒見過這樣的主子!阿歸對着已轉過身的夜九歌,龇了龇牙,悻悻走了出去!

哼,爺,若到時候您被那丫頭纏上了,别想我阿歸幫您解決!

——

與夜九歌主仆分離後的史嬷嬷,并沒有直接回甯王府,而是去了魏王府。

去之前,她咬緊牙關,伸出右手對着自己的左肩狠很擊了一掌,倒吸幾口涼氣。

即便是自己下手知道輕重,還是讓她痛得直飙冷汗。

不過倘若能騙過魏王爺,這點痛倒是值得的。

史嬷嬷并沒有走其中任何一扇門,而是和府中暗衛打過招呼後,躍過牆,去了餘上的住處。

餘上帶着史嬷嬷去了魏王爺的寝殿。

魏王爺是個慣會享受的人,寝殿裏布置得極爲奢華,鋪着純白色的波斯毯,各種玉石金器置于其中,光芒閃閃。

因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又有輕紗飛舞,原本召來侍候的姨娘,在史嬷嬷來之前,已經不甘不願地被人請了回去。

隻有半躺在塌上,衣衫半開,豔麗面容上還沾着女人口脂的魏王爺,以及未來得撿走的女人身上的小件,顯示着之前的淫迷。

“說吧,什麽事?”魏王爺的嗓音猶帶着情動後的磁性,十分特别。

饒是史嬷嬷一大把年紀,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半分。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主子責罰,屬下未能将莫安生帶過來!”

“爲何?”魏王爺斜着眼睥了跪在地上的史嬷嬷一眼,眼裏戾氣一閃而過。

對方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而已,居然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要來何用?

史嬷嬷被他眼風掃過,後背一涼,“屬下本來已經得手,但離開的時候,被甯王爺身邊的沐武發現。

屬下不敵,被他一掌擊中,隻得放下莫安生逃走了。

屬下并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怕被甯王爺抓住,連杜側妃也給暴露,壞了王爺的大事!

但屬下深知此次辦事不力,不敢回甯王府,而是先來向王爺您請罪,請王爺降罪!”

“那就自個廢了一條手臂!”魏王爺輕飄飄地來了這麽一句,卻沒人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史嬷嬷大驚,又十分不甘心,難道就因爲這麽點事情,她就要變成殘廢?

一旁站着的餘上連忙勸道:“王爺,史嬷嬷已經同沐武交過手,且已經被傷了左肩。

倘若王爺此時處罰史嬷嬷,她回去後,定會讓甯王爺看出端倪。

到時候,杜歡顔會暴露不說,莫安生也很難再有機會抓來了,所以還請王爺您請三思!

史嬷嬷雖說未完成使命,但并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爲沐武。

沐武其人功夫之高,若屬下與之對上,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何況史嬷嬷?

更何況任務失敗後,史嬷嬷連傷口都未處理,就主動前來請罪,其對王爺的忠心,天地可鑒!

王爺,屬下鬥膽向您求情,讓史嬷嬷先回甯王府,将功贖罪!”

魏王爺半眯着眼,聽完餘上的話後,過了許久才輕輕嗯了一聲。

餘上和史嬷嬷緊張的情緒,終于松懈了些。

“王爺,莫安生之事,如今已經打草驚蛇,最好是徐徐圖之爲上。”

“行了,”魏王爺打了個哈欠,“先下去吧,本王乏了。”

“是!”兩人連忙應道,離開了魏王爺的寝殿。

“餘統領,剛才謝謝您出言相救,老身感激不盡。”史嬷嬷向着餘上一拱手,感激道。

“史嬷嬷不必客氣,大家都是爲王爺辦事的人,有些事幫得自然要幫。”

“那老身回到甯王府後,那莫安生之事,接下來該如何辦?”

餘上略一沉吟,“此事怕暫且要先放下,再尋機會了。

這兩日,我會再尋機會同王爺說一說,史嬷嬷就安心在甯王府等消息。”

“是,餘統領,天色已深,老身先告辭了。”

“嗯,史嬷嬷慢走。”

史嬷嬷離開魏王府後,剛剛還誠惶誠恐的面上,立馬換上了另一副冷酷的面孔。

這個魏王爺,好壞不分,公私不分,任性妄爲,纨绔不堪,真不知國君爲何要讓她潛伏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

看來,她得将近期發生的事情,飛鴿傳書到北夜,探一下國君的口風,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

莫安生是在頸後一陣劇痛中醒過來的,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九爺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她不由瞪大眼,這什麽情況?

夜九歌守了她整整一夜,見她醒過來,暧昧沖她一眨眼,“小丫頭,你醒了?”

莫安生抖了抖,渾身一陣雞皮,她伸手摸摸後頸,大約憶起了昨晚之事,皺眉道:“是你将我打暈帶來此處的?”

以她前幾次與夜九歌的接觸,她覺得以他的爲人,應該不會做出此事才對。

但現在偏偏在個陌生的地方醒來不說,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他,讓她心裏不懷疑都不行。

“你猜?”夜九歌又朝她眨了一下眼,一副要與她猜謎語的欠扁神情。

若不是莫安生定力不錯,真想噴他一臉口水,猜猜猜,猜你娘啊,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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