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生,你這是想将老身趕出針線房?”張嬷嬷不屑哼哼兩聲,傲氣道:“老身隻怕你沒這個本事!”
針線房人都知,張嬷嬷如今的靠山,是王爺最寵愛的杜側妃,也難怪她敢說出這麽嚣張的話。
莫安生不理會她,對着繡娘們繼續道:“這條羅裙是王妃爲了搭配禦賜鳳钗,特意命各位趕制,預備在八月十五中秋的晚上,穿着進宮面聖,以讨聖上歡心。
今兒個已經十三,如今羅裙被人毀壞,想要在二天之内,重新縫制一條新的絕無可能!
到時候王妃的想法落空,盛怒之下,咱們針線房一個二個,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已經找到了毀壞羅裙的人了嗎?”有個繡娘小聲道。
“各位未免太擡舉自個兒了。”莫安生冷笑一聲,“貴人一怒之下,有多少無辜人跟着遭殃?這不用安生說,想必各位比安生更清楚!
王妃爲了顯示對禦賜之物的誠心,特意挑在中秋這日進宮配戴,又特意縫了一身與鳳钗相配的羅裙。
如今羅裙已毀,鳳钗無法配戴,若聖上看了,以爲咱們甯王府,根本不将禦賜之物放在眼裏,勢必會影響王爺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
王妃如何能不震怒?各位以爲跟自個兒沒關系,就能逃過一劫?在安生看來,未免太天真!
外面繡娘大把,王府月銀又給得足,隻要放出風聲,定會有繡娘願意上門,難道還非得各位不可?”
不隻各位繡娘,連張嬷嬷的臉色也跟着變了。
莫安生眼光從各繡娘身上掃過,“安生剛剛說的話依然有效:
你們中誰能想辦法補救王妃的羅裙,這針線房管事之位,從今日起,就歸誰!”
原本繡娘們不想開罪張嬷嬷,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
可如今聽莫安生一說,驚覺倘若置撕爛的羅裙不管不顧,最後還真有可能會被趕出王府。
被王府趕出去的繡娘們,即使手藝再精湛,又有誰還敢請她們?
繡娘們的雙眼,齊齊看向了最左邊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盧姓繡娘,她是這裏面繡活最好的繡娘。
若論繡活,比張嬷嬷還要厲害,隻是因爲爲人實誠,隻懂得低頭幹活,故而一直被府裏的主子們忽略。
莫安生并不懂繡活,也不知道這爛掉的羅裙能不能補救,但她相信一句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果然,那位盧繡娘猶豫一陣後,走了出來,“張嬷嬷,安生小姐,奴婢願意試一試。”
張嬷嬷的面色又變了變。
“好,盧嬸嬸,不必有心理壓力,盡力而爲就好!”
莫安生的話,讓緊張的盧繡娘放松了不少。
她走上前,拿起那條羅裙,将撕裂的地方看了看,手裏不停比劃來比劃去,然後對着莫安生斯文道:
“安生小姐,這條羅裙撕裂得太嚴重,若是直接縫上,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問題。
所以奴婢建議,不如沿着這撕裂的地方,繡上一隻金色的鳳凰,也正好與王妃頭上的鳳钗相呼應!”
大明國以紅色爲尊,鳳凰的樣式,皇室中皇後貴妃以及王妃們均可使用,但隻有皇後才可以用紅色。
盧繡娘如今建議用金色,即符合了甯王妃的身份,又沒犯天家忌諱。
而且若真成了,說不定會成爲中秋節皇宮裏,最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莫安生毫不吝啬地贊道:“盧嬸嬸心思甚巧!就按盧嬸嬸說的辦!有什麽需要盡管提!”
盧繡娘道:“這繡鳳凰耗時較長,奴婢一人兩天無法完成,需要麻煩各姐妹們幫幫忙。
若一起連夜趕制的話,約明日下午即可完工。
還有繡這金鳳凰所需的金線不知夠不夠,請安生小姐派人再買多些回來!”
“成!”莫安生道:“阿蓮,春來,買金線的事情,就交給兩位姐姐了。”
若此事無法圓滿解決,阿蓮和春來就是最大的替罪羊,莫安生對這針線房各人心思并非十分了解,擔心有人從中作梗。
因而選了她二人去買金線,相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的了。
“謝謝安生小姐,謝謝盧嬸!”阿蓮和春來激動磕頭,“奴婢就算死,也一定将金線如數買回來!”
莫安生道:“毀壞羅裙之人到底是誰,暫時無從得知。
爲了洗脫針線房各位的嫌疑,從現在這一刻起,所有人不得離開半步,直到明日羅裙完工爲止!
至于膳食,安生會讓廚房送過來!”
她轉向盧繡娘,“至于繡金鳳凰一事,盧嬸嬸,您就不要親自動手了,在一旁監督指導即可!”
盧繡娘微楞之下,瞬間明白過來,安生小姐這是在防着有人,在繡金鳳凰的時候,偷偷做手腳,“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