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細心的話,會發現她們印象中一見人就臉紅,人一多就顫抖的莫安生,面對着這樣的情形,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
沒有哭泣,也沒有求饒。
莫安生神色不變,看向甯王妃手中的钗,細聲問道:“王妃,這包着鳳钗的絲帕是您的嗎?”
絲帕是粉紅色,質地算不得上乘,稍有些眼力見的,就知道這與甯王妃端莊大氣的風格完全不相襯。
甯王妃聽她如此問,微皺了皺眉:“這鳳钗從你院中搜出時,正是用這塊帕子包着。”
莫安生道:“安生今日去下人訓練房聽了一下規矩,知道這府裏的丫鬟分下等、二等、一等。
聽說每等的丫鬟每季的衣衫是有區别的,下等丫鬟是各種深色,二等丫鬟是各種淺色與粉色,一等丫鬟是素色月牙色與杏色。
這塊絲帕,如果不是王妃您或您身邊人的,安生看顔色及質地,倒同二等丫鬟春季衣衫的顔色相似。
安生不是府中的丫鬟,從未領取過任何府裏的衣衫,若是安生偷了這钗,不知這絲帕安生從哪裏變出來的呢?”
地上的花意,原本暗自得意的臉,在聽莫安生說到丫鬟衣衫時,開始慢慢變了。
她剛剛冒着被掌掴的風險,插了兩句嘴,現在這種氣氛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随意開口了。
甯王妃道:“這發給二等丫鬟的衣衫,所用的布匹坊間也有,單憑這一點,無法說明這絲帕不是你的!”
“王妃說的是,不過剛剛安生又有了一個新發現。”莫安生道:“王妃,可否命人将這絲帕展開來瞧一瞧?”
甯王妃朝身邊的李嬷嬷一點頭,李嬷嬷上前恭敬地接過鳳钗,取下了包裹着鳳钗的絲帕。
絲帕一展開,甯王妃的臉色立馬變了。
剛剛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鳳钗上,無人留意被鳳钗擋住的絲帕上面,繡的花色圖案。
鴛鴦戲水!那種隻有輕浮和不正經的女子才會用的花色!
莫安生道:“安生自小父母雙亡,全靠去世的姐姐一手帶大,姐姐别的沒教安生,就禮義廉恥四個字,是姐姐教了又教的。
自姐姐入得府來,安生與姐姐二人在府中行事一直循規蹈矩,從未有半點逾越!這點府中上下都可以作證!
安生歲數再小,也知道這種花色是用不得的,況且姐姐去世才四個月,安生怎敢用這麽明亮的顔色、輕浮的花色來對一向寵愛安生的姐姐不敬?”
甯王妃想起莫安生這幾日代掌家,行事一直按着規矩,讓她很滿意。
按這麽說來,一個行事這麽規矩的人,怎麽會用這麽浮誇的帕子?
甯王妃看看莫安生的小身闆,十二歲的人,因爲瘦小,看起來像十歲的孩童般,哪裏懂得那樣的心思。
若說先前十八姨娘留下的,也不可能。
十八姨娘樣貌生得好,若是有這等心機手段,也不會在短短時日内就失了寵。
到此時,甯王妃已基本相信,莫安生真的是被人冤枉了。
“花意,”甯王妃的聲音充滿冷意,“你老實交待,真的是親眼看見安生,偷了本王妃的鳳钗?”
花意明白甯王妃已相信了莫安生,趴低身子,不敢再辯,“奴婢,奴婢并不曾親眼看到。”
“不曾親眼看到,卻口口聲聲堅稱,是安生偷了這鳳钗?”甯王妃的音量猛地拔高,聲音裏的怒氣絲毫不加掩飾。
“你是本王妃院裏的二等丫鬟,這鳳钗你有機會接觸,這絲帕是你應份的,怕是你自個偷了,陷害安生的吧?”
院中衆人被她的氣勢震得渾身一凜,趴在地上的花意更是渾身簌簌發抖,哀聲道:“王妃,奴婢沒有!不是奴婢偷的!”
“王妃,”一旁的李嬷嬷出聲,“您第一次要見安生小姐,讓老奴去請她時,這小蹄子正揚着手要打安生小姐。”
花意吓得魂飛魄散,重重磕着頭,很快就一片青紫,“王妃,奴婢當時隻是跟安生小姐開玩笑而已,不是要打她!”
甯王妃怒哼一聲,“本王妃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十八姨娘進府之前,王爺本來有意想收了你。
結果後來第二天遇到了十八姨娘,便将收你之事忘記了。
于是你對十八姨娘生了怨恨,十八姨娘去世後,便将這恨意轉到安生身上,是不是?”
花意焦急辯解:“沒有,王妃,奴婢不敢!奴婢隻是個下人,一切事情自有主子安排,絕不敢心含怨恨!”
甯王妃此時已認定是花意因爲怨恨,而偷了鳳钗誣陷莫安生,絲毫不信花意的詭辯。
“本王妃還聽說,你對本王妃同意羅管事讨你去做二兒媳婦這件事,十分不滿。”
“沒有啊,王妃!冤枉啊,王妃!”花意痛哭流涕。
“既然如此不滿,那這門親事就作罷吧!”甯王妃冷聲說罷,轉向莫安生:
“安生,你現在代本王妃掌家,你說說花意今兒誣陷你之事,按府中規矩,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