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掙紮着:“要死啊,這是在大馬路上,大白天,人家會看見的的,在路邊停車違章……”
“我不管,先讓我親一會再說……”張偉堵住了陳瑤的嘴。
正親熱着,聽見敲車門的聲音,一名交警正站在車門口,兩眼看着車内癡癡發愣。
兩人忙分開,陳瑤臉色绯紅,急忙整理頭發。
張偉搖下車窗,年輕的小交警急忙回過神來,“啪”一個敬禮:“對不起,請出示你的駕照,你違章停車了……”
張偉遞上駕照,交警看完駕照,開始開罰單,邊說:“違章停車,罰款100元,請直接到農業銀行去交罰款……”
張偉忙對交警說:“同志,别,别,剛才我是不得以才靠路邊停的,不是故意違章停車的。”
交警停下手:“什麽意思?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們倆……”
“你看見我們倆什麽了?”張偉大大咧咧地問交警。
“我……”小交警有些腼腆:“我看見你們倆……”
“你看了一會了?是不是?”張偉質問交警:“我和我老婆在吵架呢,剛和好,我在給我老婆道歉啊,所以……所以這個停車是很重要的,必須停,因爲我知道隻有這會才能把我老婆哄好……是不是啊,老婆。”說着,張偉看看陳瑤。
“是啊,是啊,”陳瑤強忍住笑:“你看我現在好了,幸虧剛才我老公路邊停車哄了我一會啊……别開罰單了,小兄弟……”
小交警笑了,一揮手:“走吧,真是奇怪,還有這樣哄老婆的。”
“兄弟,謝謝….謝謝….”張偉連聲緻謝,又說:“等你娶了老婆,就知道了……”
“呵呵……走吧,以後别再違章停車了……”小交警開心地沖他們又揮了一下手。
張偉忙和陳瑤開車離去,剛開車,兩人樂得哈哈大笑。
“行,張老大,你有一手,我服了你,随機應變的能力真強。”陳瑤沖張偉伸出大拇指。
“交警也是人啊,這執法也得人性化啊……”張偉邊開車邊說,很得意。
前方經過龍發旅遊辦事處,張偉不由放滿了車速,扭頭看了看自己戰鬥過的地方,心裏不由一陣傷感,一陣感慨。
到了門口的時候,張偉突然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肩并肩走出來。
老鄭和高強,兩人滿面春風,正一起出門。
“看,我的兩任老闆,這兄弟倆感情真好,像親兄弟一樣,”張偉扭頭對陳瑤說:“一個笑面虎,想着辦法操對方,一個傻兒巴叽,被人家操的屁股通紅還不知道是怎麽被操的。”
陳瑤“哼”了一下,看着高強和老鄭一起進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眉頭微微一皺,沒有說話。
因爲陳瑤看見那輛黑色轎車的前排,坐着徐主任,再看那黑色轎車的車牌,是潘唔能的車。
這時張偉也看到了,對陳瑤說:“這不是潘唔能的車嗎,車前面做的不是徐主任嗎?咦,他們幾個湊到一起了……快到下班時間了,他們一定是去吃晚飯的,市長的車親自來接他們,很牛逼啊,老鄭和老高這下可風光了……”
“市長的車親自來接,一定有來接的理由,”陳瑤沉思地說:“風光後面一定有事情……”
“管它什麽鳥事情,反正我離開了,和老鄭無關了,高強被我打趴窩了,有罪證在我手裏,不敢反把,和咱們無關,不向他們了,”張偉一踩油門,加速離去:“過去的就讓他永遠過去吧,讓老鄭再繼續操老高去吧。”
陳瑤扭頭看着張偉,又想起這幾個人,突然有些心神不定,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具體是什麽感覺,說不出,想不清,但總覺得不大對勁。
陳瑤心裏頓時有些煩躁起來,突然想出去散散心,換個心情。
“當家的,今晚我不想在家吃飯,我想去海州逛城隍廟。”陳瑤對張偉說,她突然感覺在興州會讓她窒息。
張偉看了看陳瑤:“好的,你想去哪兒咱就去哪兒,我現在是自由人了,這幾天你可以任意差遣……”
說完,張偉拐了一個彎,向城外的高速開去。
東甯高速公路上,張偉和陳瑤一路東去,夜幕漸漸降臨了。
陳瑤似乎一直在思考什麽事情,身體靠着座位後背,扶着額頭,身體随着車内的輕音樂微微搖晃着,眼睛半張。
“當家的,我有一個要求,你能答應我嗎?”陳瑤突然坐起來,睜開眼睛,認真地對張偉說:“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什麽要求?”張偉看着陳瑤的神色,感覺不大正常,怎麽突然這麽認真:“你說吧,你隻要有要求,不管是什麽我都會答應你,除了你讓我再去找别的女人。”
張偉努力想把氣氛搞得活躍一點。
“嗯……謝謝你,當家的,”陳瑤停頓了片刻,看着張偉的眼睛:“等到了海州,等逛完城隍廟,我想去何英留給你的房子去看一看……”
“什麽?”張偉一怔:“你去那幹嘛?你去看什麽?”
聽陳瑤突然說要去何英留給自己的房子去看一看,張偉不由心裏很意外,陳瑤怎麽突然來了這個興趣了,張偉一直弄不明白陳瑤的目的。
其實,就在張偉和陳瑤驅車直奔海州的時候,何英正在海州的那套房子裏忙乎着。
何英是中午離開興州的,在家裏居住的幾天裏,何英阻止了媽媽要把自己回來的消息告訴陳瑤的想法,她的心裏很麻頓,是那麽渴望見到張偉和陳瑤,可是,又十分地懼怕,不敢面對那現實,不敢在那一刻面對他們的眼睛。
何英聽媽媽詳細叙述了陳瑤和張偉每次來看她的事情,了解了陳瑤和張偉的近況。
何英心中充滿了感動,一種發自内心的親情和友誼的感動,感動于陳瑤和張偉的純真善良質樸,和他們寬廣無私的胸懷。
何英沒有告訴爸爸媽媽自己在哪裏開公司,隻是告訴他們自己在遙遠的北方,在冬天會下雪、河流會結冰,春天會起風沙、到處都是鑽天楊的北方,還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适應了北方的氣候和飲食,喜歡上了吃饅頭、吃煎餅卷大蔥、喝羊肉湯泡大餅的生活。
何英其實覺得自己是在懷着一種贖罪式的心裏在心中最溫暖的地方來贖救自己,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罪感,同時,讓自己的心中在對過去的緬懷中得到安慰。
當何英臨走時将那個盒子交給媽媽,并請她轉交給陳瑤和張偉時,何英覺得自己慢慢正在變成一個好人,一個知道爲别人祝福、爲他們祈禱、願好人有好報的好人。做一次好人并不難,難的是做一輩子好人,從心靈深處做一個好人。
離家後,何英先去了興州,張偉的辭職讓她在意外的同時感到幾分高興,或許張偉将從此開始自己夢的追求,自己理想的啓程,張偉或許将揭開自己新的一頁。何英對此信心十足,相信張偉一定會打拼出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天地,走出自己的理想之路。
何英将車停在興州大廈門口,注視着陳瑤的假日旅遊。她曾以爲張偉會在辭職後和陳瑤一起經營假日,現在看來,陳瑤還得獨自支撐一段時間。
何英有一種預感,總感覺陳瑤的假日旅遊和張偉的未來的公司,還有自己現在的公司,以及老鄭的龍發旅遊之間,有着一種說不清楚的牽連,有着一種不可預測的未來。
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何英也說不明白,或許這就是心靈感應吧。
何英在注視假日旅遊的時候,看到張偉和陳瑤一起手拉手親昵地從公司門口出來,轉了一個彎,進了一個小區的大門。何英知道,他們是在夫妻雙雙把家還,一起回家吃午飯。
那一刻,何英久久地注視着,心中感到了巨大的羨慕,無比的羨慕,又感到了些許的安慰,還有一絲隐隐的溫暖。這個男人自己曾經爲之而絞盡腦汁,最後唾手可得,然而卻在最後的關頭撒手,眼睜睜看着他離自己而去,看着自己黯然北上,遠走他鄉。
何英喟然一聲長歎,覺得自己在興州真的沒有停留的必要了,于是,開車離去,直奔海州,去了這套殘存着張偉和自己片片回憶的房子。
房子依舊在,隻是人已空。何英在房子裏靜靜地坐了幾個小時,靜靜地将過去的美好和歡樂時光一一回憶,一一從塵封的記憶中找出,重溫那美好的過程。
然後,何英開始打掃衛生,擦洗幹淨家具上的灰塵,将地闆拖得幹幹淨淨,就連電視機屏幕也專門擦拭了一遍。
做完這些,何英站立在寫字台前,将張偉留給自己的紙條又看了一遍又一遍,紙條上自己上次看時低落的淚水模糊了部分字迹。
何英久久地看着,最後突然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眼淚又奪眶而出,啪啪地滴落在紙條上……半天,何英舒緩了一口氣,将紙條原樣放好。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夜幕籠罩着大地,也籠罩着高空中的小小空間。
何英收拾好自己上次忘記帶走的幾件衣服,用冷淡和凄然的眼神,最後看了一眼房子,拉開房門,然後輕輕地關上,鎖好,回身按電梯,準備下樓。
電梯在上升,一直在往上,何英剛要伸手按電梯,突然又停住了,回身一側,站在緊急樓梯口,那裏有一扇小門,何英站在了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