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沉默中爆發,差點在沉默中毀滅。
良久,陳瑤恢複了平靜,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張偉,深情黯然:“時間很晚了,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公司。”
陳瑤的語氣是如此平靜,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好像隻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陳瑤——我——”張偉滿臉羞愧,不安地看着陳瑤:“我——”
陳瑤再度平靜地看着張偉,眼神裏一片清澈:“你什麽?”
陳瑤的口氣充滿了疑問和責問。
“我——”張偉如坐針氈,什麽也說不出,半天說道:“我明天還是自己走吧。”
“算了,是我把你接來的,當然要負責把你送回去。”陳瑤淡淡地說完站起來:“休息吧,我也該休息了。”
說完,陳瑤給張偉又倒了一杯水,轉身出了房門,輕輕帶好門,走了。
張偉坐在床上,呆若木雞。
張偉狠狠地沖自己腦袋拍了一巴掌,真渾!怎麽把陳瑤想像成傘人了,怎麽腦子就那麽迷糊,都是這該死的酒精,迷醉麻木了自己的大腦。
經過自己剛才的一番舉動,陳瑤一定會對自己另有看法,從陳瑤剛才看自己的眼神裏就可以感覺到,那裏面充滿了失望,陳瑤一定是把自己看扁了,她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一個有女朋友的人怎麽可以對另外一個女人動情動手呢?這隻能說明一個事情,那就是自己對女朋友不忠不愛不真不誠,還有,自己屬于那種花心的男人,經受不住愛情的考驗。
陳瑤一定是這樣認爲自己了,陳瑤一定以爲自己是那種對愛情不堅貞、經受不住考驗、花心大蘿蔔的男人了,今天,自己的狐狸尾巴終于在酒後露出來了。
張偉一時羞愧難當,無地自容,真想找個老鼠窟窿鑽進去。
且不說陳瑤怎麽看自己,就是對傘人姐,自己從良心上如何去交代,4天後自己和傘人姐見面時,心裏還能坦然相對嗎?還敢面對傘人姐清澈純潔的眼神嗎?還敢接受傘人姐至誠至真的愛情嗎?
如果傘人姐知道自己的作爲,她會原諒自己嗎?她會容忍自己在酒後亂性嗎?她會接受自己酒後對别的女人動手動腳的事實嗎?一個何英,剛剛擺平,卻又起事端?
傘人姐還會相信自己嗎?還會對這份空氣中誕生、網絡中成長的愛情堅定信心嗎?
想一想,又有些後怕,幸虧當時陳瑤驚呼了一聲,幸虧陳瑤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幸虧自己腦子還能及時清醒過來,不然,今晚可就真的釀成大錯了!
張偉一時心亂如麻,酒意全醒,睡意頓消,坐在床上發傻,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一夜,張偉沒有睡,盤腿在床上,裹着被子靠着牆坐了一夜。
這一夜,張偉在自責、忐忑、矛盾、懊喪、後悔、羞愧中熬了過來。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張偉才坐在床上,靠着牆迷糊了一會。
正迷糊間,聽見樓下有桌椅移動的聲音,一看時間,2點了,張偉急忙起床洗涮下樓,陳瑤正默默地在廚房裏做飯,剛做好端出來。
看陳瑤的眼睛,布滿血絲,不用說,昨晚也沒有休息好。
看見張偉下樓,陳瑤深深地看了張偉兩眼:“這回倒是自覺,沒用上去叫。”
聽陳瑤的口氣,并沒有生氣,但說話雖然沒有生氣的成分,卻也少了許多的熱情,平添了幾分冷漠。
張偉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也不敢再多看陳瑤一眼,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坐到桌前吃早飯,自己盛飯,自己剝雞蛋殼。
張偉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以前的優惠待遇取消了。
陳瑤也沒有說話,一直好像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吃飯,有時候又瞥幾眼張偉,忽而嘴角有笑意,忽而又現出幾分煩躁、矛盾的表情。
可惜,這些張偉都看不見,張偉隻顧老老實實吃飯了。
飯後,兩人下樓、上車,直奔山裏而去。
路上,張偉轉臉看着車外,心情局促不安,心裏尴尬忐忑。
陳瑤則從容得很,打開車内的音樂,輕輕松松開車,忽而一聲輕微歎息。
“問你個事。”陳瑤突然對張偉說。
張偉心情頓時緊張起來:“你說。”
陳瑤停頓片刻:“你說,一個男人會不會同時愛上兩個女人?”
張偉搖搖頭:“不會。”
“爲什麽?”
“因爲愛情具有排他性,不能分享。”張偉小心翼翼地說。
“高見!”陳瑤輕輕拍拍方向盤:“那麽,當愛情之外的其他行爲發生了,會不會是對原來愛情的一種背叛呢?或者說是不是原來的愛情并不堅貞呢?”
張偉的臉騰地紅了,他感覺陳瑤是在質疑自己,質疑自己是不是背叛了愛情,背叛了和女朋友的愛情,她知道自己是有一個女朋友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是誰。
“這個——”張偉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的。”
看到張偉窘迫的樣子,陳瑤又歎了口氣:“這麽緊張幹嗎啊,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麽……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或許有些事情還是難得糊塗的好,别搞那麽清楚的好。”
張偉松下一口氣:“對不起,昨晚我……”
“我說了,不說這個話題了,這個事情過去了。”陳瑤邊開車邊淡淡而堅決地說,口氣很清淡。
張偉于是閉嘴,表情很尴尬,二人都不再說話,隻有車裏輕柔的音樂在萦繞。
車子照例在離公司幾百米附近的山口停下,張偉下車和陳瑤告别。
下車時,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沒有多說什麽,然後,陳瑤掉轉車頭,開車離去。
看着陳瑤遠去的車影,張偉伸手抹抹額頭的冷汗,這該死的酒精,差點讓自己罪不可恕,就是這樣,也是犯了一個大錯誤,且不說陳瑤原諒不原諒自己,就是自己都無法寬恕自己,自己都感覺無法對傘人姐交代,無顔見對自己真心純情的瑩瑩。
另外,人家陳瑤是女大亨、大老闆,這個社會的高層人士,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一個打工仔,一個窮小子,敢對人家動手動腳,想入非非,太自不量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整天,張偉都在一種極端的窩囊和自責中度過。
中間幾次登錄QQ,都不敢在線,設置爲隐身。
看見傘人一直挂在線上,而且還不是忙碌狀态。要是以往,張偉早就縱身撲上,嘴巴甜甜,二人言談甚歡了。可是,今天張偉突然感到心裏異常發虛,異常自卑,感覺自己對不住瑩瑩的一片真心,感覺自己的行爲是如此的肮髒醜惡,感覺自己的心靈深處充滿龌龊和猥瑣。
整個白天,張偉邊工作忙碌邊悄悄看着傘人,愣是一聲沒敢吭。
倒是快下班的時候,傘人給自己留言:“今天很忙?一天不見你露面,昨晚元宵節很快樂吧?有沒有喝多?晚上見,白白。”
張偉心裏一愣,縮在那裏,沒敢回答,裝作不在線。
傘人說完這話後,并沒有馬上下線,呆了接近10分鍾,才發過來一個歎氣的表情,下線了。
直到傘人下線,張偉才舒過一口氣,唉,做賊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總不能不見傘人姐了啊,何況,還有3天後的相親大會。
晚上吃過飯,張偉一大早就縮起來隐身在線,先占據有利地形,等待傘人姐。
約莫過了30分鍾,8點左右,傘人上線了。
上線後,傘人半天沒說話,靜靜地挂在哪裏,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
張偉屏住呼吸看着傘人,心裏既矛盾又焦急,矛盾的是自己見了傘人姐心裏羞愧難當,不知道該如何說話,焦急的是怕傘人等半天不見自己就走了,那可是把今晚的時間浪費了。何況,自己是多麽想和傘人姐說話啊!
張偉就這麽矛盾焦急地縮在那裏。
半天,傘人突然發話了:“來了沒,出來,别穿馬甲!”
“來了,到!”一看到傘人說話,張偉突然習慣性地打字回應,等反應過來,字已經發出去了。
既然如此,隻有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哦,你已經來了,幹嘛隐身?幸虧我詐了一下,不然還得等,是不是?”傘人質問張偉。
“我——我剛來。”張偉連忙解釋,趕緊把狀态設置爲在線。
“嗯,相信你,算你剛來,怎麽樣?昨晚的元宵節不錯吧?”傘人說。
張偉心裏連連叫苦,哪壺不開提哪壺:“嗯,還好。”
“怎麽磨磨蹭蹭地,有什麽說不出口的話?”傘人直截了當。
張偉心裏有些緊張了,索性豁出去,決定向傘人坦白:“姐,昨晚我在陳瑤媽媽家吃的飯,喝多了酒,出了點事情,我犯錯誤了。”
傘人的态度很平靜:“嗯,繼續說。”
張偉壯壯膽子:“昨晚,我犯了嚴重的錯誤,喝完酒之後,回到陳瑤家,在客廳裏,我酒壯色膽,冒昧吻了下陳瑤,然後,我清醒了下,急忙上樓睡覺,半夜渴醒了,陳瑤正好進來送水,坐在我床頭,我——我——”
傘人:“繼續。”
張偉:“我大腦裏的酒意還很濃,我——我把陳瑤抱過來給親了,還——還動手摸了她……姐,我該死,我錯了,我不該這麽做,我沒臉見你,其實,今天白天我一直在的,可是,我沒有顔面見你,我——我無地自容……”
傘人:“你喜歡陳瑤?你對她有感情了,是嗎?”
張偉忙說:“不不不,姐,我隻愛你,我對她沒有産生感情,我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産生感情的,我隻愛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