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卡與齊木面對碗中的食物再無食欲,随意地咀嚼了幾口,填飽空蕩蕩的腹部。
彼此像形成了某種默契,相對安靜而沒有任何言語。
吃完飯後,他們各自将食用過後的餐盤放到回收籃,便一前一後走出餐廳門口。
他們一路低着頭,微微皺眉,仍沉浸在方才那則關于蜥蜴的新聞報道中。
真的和蜥蜴神有關嗎?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聯想到那個傳說。
正走着,忽然一團黑影從天而降般籠罩下來,正正落在他們面前。齊木條件反射地向後一躲,同時擡起手臂,作出反擊的姿态。不過,他很快放松下來。
因爲出現在眼前的,并非敵人,而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
但見那人騎在一匹雄赳赳的黑馬之上,猶如正義使者佐羅一般的裝束,比黑夜還漆黑的披風迎風飛揚。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傲視着眼前的兩名少年米卡卡與齊木,繼而望向周圍瞠目結舌的同學們。
“Ladies and Gentlemen!行走在都市中的神秘傳說,掃清罪惡,伸張正義的黑色騎士就是我。我就是黑色騎士!哪位同學需要簽名,請按秩序排隊!”
又是這個自戀的犯罪師呀。
齊木和米卡卡頓時哭笑不得。而四周同學們的反應也是一臉詫異。緊接着,她們竊竊私語。
“這人是誰?”
“前一陣子很火的黑色騎士呀。”
“是它呀!它不是早過氣了嗎?”
“就是,就是。什麽黑色騎士,名字老土死了。”
“要去拿簽名嗎?”
“别開玩笑!我會被同學笑死的!”
女生們捂着嘴,一邊偷笑,一邊散去。少頃便冷清無人。
一陣涼風卷着數片落葉,呼呼地從黑色騎士李昊儒身邊刮過,此時此景,何其悲涼哉!
“……”李昊儒嘴角微微抽搐,一臉哭喪。
米卡卡不忍心,走上前拍拍對方的背,盡顯友愛,“親,不哭。不哭哦。”
李昊儒再也忍不住,跳下馬一頭撲進米卡卡的懷裏,像個小孩般嚎啕:“哇嗚嗚!她們說我過氣啦!我不要過氣!我要紅!”
“好啦好啦!乖嘛!名氣都是浮雲呀!”米卡卡盡量安慰着他。
這兩個大男人,當街摟摟抱抱的,實在是有傷風化。齊木走上去就是一腳,把兩人都踹開了。
“滾!一邊哭去!”
“哼……沒點同情心。”李昊儒身心俱傷,十分委屈,不過在齊木冷酷無情的注視下,也隻好收拾起心情。
“說!”齊木冷道:“你有何事禀報?”
這語氣,比秦始皇還霸氣。不過齊木猜得沒錯,李昊儒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他來此,是有一事相告。
“我們查到第二本暗黑筆記的下落了。”李昊儒雖不爽齊木的态度,怎奈對方是犯罪師界的扛把子,他惹不起。
“啊?真的?”米卡卡急着問,“在哪兒?”
李昊儒說:“根據消息,那本暗黑筆記幾經輾轉,被一個富商收購去了。那個富商的身份依然在調查當中,目前隻知道他身上有一個特征。”
“是什麽?”米卡卡問。
“他的右手是假肢。”
雖然這個特征很明顯,但一時半會兒要找出這個富商卻也不是易事。李昊儒随即又說道:“我提醒你們,得盡快找到這本筆記。”
“爲什麽?”
“因爲消息源顯示,有其他勢力也在搜集這本暗黑筆記。”
“是誰?”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會是幽靈嗎?齊木知道,這名神秘的幕後人物也在找暗黑筆記。它的目的就是阻止别人找集三本筆記,因爲這些筆記裏面隐藏了打敗它的方法。
但齊木隐隐覺得,要找暗黑筆記的,不止幽靈和他們一方,還有第三方的勢力正在參入其中。這一場較量,誰會笑到最後,無法預計。
李昊儒離開後,齊木與米卡卡轉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卻在這時——
“啊!”
天空掠過凄慘的尖叫,微風的韻律被震亂,校道兩側芒果樹上的鳥兒驚飛,倉皇的身影消失在天邊。
發生了什麽事?
操場上跑步的學生,吃完飯回寝室的學生,以及剛抱着書本從圖書館出來的學生,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尖叫聲吸引過去了。她們的瞳仁裏緩慢播放着驚人的一幕:一個女生如秋天凋落的花瓣,從教學樓的樓頂翩翩落下。
“嘭!”
女生的身體與水泥地碰撞後發出可怕的巨響,若一個巨大的音符,凜冽而殘忍地劃破人們的耳膜。
片刻的沉寂,校園裏每一個人,仿佛都被定格。
随即,“哇哇啊!”
有目睹這一切的學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懼,發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啊啊!”
尖叫,一聲接着一聲,如石子蕩過水面的漣漪,一波又一波地漾開。
每個人站在原地,臉色布滿驚恐。
卻有兩個身影從她們身邊快速地跑過去。那是校園名偵探米卡卡與犯罪師齊木。
有人跳樓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案發現場,隻見一個女生躺在地上,身下盛開着一朵極其妖豔,充滿血腥誘惑,由血液凝彙而成的花朵。它仿佛對着每一個注視它的人,發出死亡的邀請。
“咦?這個女生……”
米卡卡右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語地思考着。
他對這個女生有點印象,好像在哪兒見過呢?
少頃,米卡卡想起來了,這個倒在血泊中的女生他見過,就是她那天上體育課時跑過來扶精神崩潰的冉雨萱離開的。
咦?她怎麽從樓上掉下來了?
“她還有氣。快送醫院!”齊木蹲下去探鼻息,發現她還活着,便大聲呼喚起來。旁邊剛好有個男生立即用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而女生此時奄奄一息,卻使出全身的力氣,手指顫抖着指向樓頂。她氣若遊絲,最後吐出幾個字:“蜥……蜥蜴神……”便昏厥過去。
她剛才說的是蜥蜴神嗎?!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面面相觑,不敢确定自己聽到的話是否有誤。唯有齊木反應極快地擡起頭,隻見從樓頂邊緣探出半寸腦袋,像是在窺視樓下人群的反應,但随即快速地縮了回去。
這一幕雖稍縱即逝,卻被齊木看在眼裏。
“樓上有人!”齊木對着米卡卡喊道,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飛快地向着樓上跑去。
留在原地的其他學生則負責聯系救護車,疏散人群。那個受傷的女同學此時又昏過去了,躺在地上,等待着被救援。
跑上樓頂之後,齊木馬上掃視四周。
正值中午時分,陽光熾烈得幾乎要融化周圍的景物,空氣中充斥着夏至将至的氣息。
陽光将齊木與米卡卡的身影描繪在地面上。除此之外,樓頂上空無一人,連半個鬼影都看不到。
奇怪了,剛才那可疑的家夥呢?
一發現樓頂有人,齊木他們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來。從一樓到五樓,他們所花費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鍾,齊木比米卡卡的速度快将近一倍,大概二十幾秒就跑上來了。而且沿樓梯跑上去期間,未見任何動靜,以及可疑人影的出現。
兇手并未離開,它很有可能正在某處看不到的角落注視着他們,伺機行動。
想到這兒,米卡卡不免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身體在混合着血腥味的風中微微一顫。而齊木則鎮定許多,開始四處搜尋起來。
很快,他便有了發現——樓頂的地面上出現一道長長而黏濕的拖痕,就像剛剛有東西爬過。齊木蹲下去,用手摸了摸,發覺那粘液和電視上報道的有些類似。他放到鼻子邊聞了聞,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味道。
看着這粘稠的液體,米卡卡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上次被紅蜥蜴追趕的畫面。
他的身體又無來由的一陣輕顫。
“這不會是蜥蜴神幹的吧……”他心有餘悸。
齊木沒理他,繼續觀察那條拖痕。
隻見拖痕一直通到通風管道那兒。他們走過去,從通風管道向内望進去,裏面漆黑一團,看不清任何東西或物。齊木觀察了一下管道的口子,大約可容一個人進去,便若有深意地瞄向米卡卡。
“你……你想幹嘛?”
對齊木這種非奸即盜的眼神,米卡卡早怕了。
“沒想幹嘛。”齊木開始用乾坤大挪移之法繞圈子,“我們上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兇手,對吧。”
“沒錯。然後呢?”
“這麽短的時候,兇手是不可能從樓梯跑下去的。對吧。”
“沒錯。然後呢?”
“所以,兇手應該是從這條通風管道逃跑的。對吧。”
“沒錯。然後呢?”
這對話越深入,米卡卡越有一種烏雲密布的感覺,腦門直冒着冷汗。雖然他也懷疑那東西爬進管道了。可是,齊木扯這麽多,究竟想表達啥意思?
哼,米卡卡也不是傻子,在齊木捅破窗紙之前,他決定繼續裝聾扮傻。
果然,齊木終于耐不住了,竟直接把米卡卡往管道口推:“你爬進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這小子露出狐狸尾巴了!
“滾!要爬你自己爬!”米卡卡堅決進行反抗,死抱着管道就是不肯進去。
“你是校園名偵探,就得有随時爲正義獻身的精神啊。”齊木循循勸導。
這種詐騙手法,比電信詐騙還高明。但以米卡卡聰明絕頂的智商,哪能上當受騙。
“說得挺好聽,你怎麽不獻身啊?”
“對不起,我是犯罪師。犯罪師的宗旨是誰都可以下地獄,就我不行。”齊木一臉正色。
“……”米卡卡竟無言以對。
“反正我就是不下去!”
米卡卡意志十分堅定。哼,名偵探又不是炮灰,要像這樣,柯南還能活那麽久?!早死幾百回啦!
“你進去。我付你錢,時薪一千!”齊木又生一計。
“大哥。錢不是萬能的!”
沒想到米卡卡居然有視錢财如糞土的高尚情操。
“你到底進不進去?”齊木也顯得不耐煩了。這種語氣表明,他很快就要實施暴力行爲。
“就……就是不進去!”米卡卡咽了咽口水,竟然一臉的視死如歸。“有本事打死我得了!”
這頑固不化的家夥!見詭計不成,齊木也頗爲無奈。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
管道裏傳來有東西爬動的聲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齊木與米卡卡停止了争辯,相互瞅了一眼,神經繃得緊緊的。他們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從管道口看進去。無奈管道内依然氤氲着一團漆黑,隻聞其聲,不見其影。
忽然,齊木靈機一動,說道:“我有一個辦法。”
“啥辦法?”
“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這人究竟意欲何爲?米卡卡将信将疑地把手機拿給對方,隻見齊木将手機調成手電筒模式。米卡卡立即就笑了:“齊木兄,就算手機也照不到那麽深吧。”
齊木投給他一記白眼,啥也沒說,而後動作一氣呵成,飛快地将手機扔了進去。
這一舉動驚得身旁的米卡卡瞠目結舌,嘴巴大得足以放下一枚鴨蛋。
隻見那手機在墜落的過程中,發出的光芒一路照亮了通風管道。
齊木趴在管道口仔細觀察着。
就在手機掉到底的那一刻——嗖!掃過的光亮中出現了一條皮膚極其粗糙的尾巴。被光照到的同時,它迅速地将尾巴縮了進去。
裏面真的有東西!就連米卡卡也看到了。
而在漆黑的通風管道裏,隐隐約約浮現着一對滲人的綠光小圓點。那極有可能是那不明生物的眼睛,它們正死死盯着管道口的兩人,仿佛試圖随時出其不意撲上來一般。
“媽呀……”米卡卡心生懼意,身體不由得後退一步,深怕一個不注意便會成爲它的獵物。
“這世界上真的……真的有蜥蜴神?”他顫抖着聲音問。
不用問也知道,藏在管道下面的,十有八九就是剛才堕樓女生口中的蜥蜴神。
齊木才不信鬼神之說。至于那生物的真面目,他尚不得而知。他轉過頭很認真地對米卡卡說:“你還想不想拿回你的手機?”
米卡卡低頭瞄了一眼那部躺在管道下方的手機。
這管道不高,也就四五米的距離,爬下去撿起來也不難。不過米卡卡好歹是考第一名的學霸,一眼便看穿了齊木的陰謀詭計。
這家夥分明是引誘他下去捉那條蜥蜴吧!他才沒那麽笨,自動送上門當怪物的美食呢。
“對不起,這種便宜貨,我不要了。”米卡卡雙手叉腰,威風凜凜,好一派土豪的潇灑作風。
卻見齊木緩慢擡起手臂。這次,袖管裏真的是銀光閃閃。
齊木不容置疑,下達冰冷的命令:“下去!”
這混蛋在威脅我嗎!米卡卡腦補被銀針射中的畫面,不自覺地吞咽口水。雖然早習慣了齊木惡劣的秉性,但米卡卡真沒想到他會如此狠心,要把夥伴扔下去喂蜥蜴。米卡卡往管道裏瞅瞅,又看看齊木。他依然冰冷不容拒絕地命令道:“快下去!去撿你的手機!”
你妹啊!這坑人的借口……
米卡卡有點想哭:“大哥,我不要手機了還不行嗎?”
齊木陰沉着臉,語氣愈發的冰冷:“不行!必須要!”
天下居然竟有這般不講理的人!米卡卡心裏清楚,就算自己不肯下去,齊木也會把他扔下去的。
爲什麽我會遇上這種腹黑的犯罪師!米卡卡頓時有一種遇人不淑的悲涼。
此時管道裏面黑乎乎的,唯有手機發出微弱的光亮,好像荒野裏那一盞随時會熄滅的燈火。那條蜥蜴爬走了沒有呢?如果它沒走,米卡卡這時下去必定會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通俗點說,就是死翹翹了。
而在身後齊木冰冷冷的目光注視下,米卡卡不得不跨出一隻腳,顫顫巍巍地爬上管道,雙腿都在發抖,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現在隻需要有任何一點的突變,他都能心髒突發猝死。
“那個……齊木兄……”
米卡卡始終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直接坐在管道上,試圖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其實,我真的不需要手機啦。老師說過,低頭族害死人!我以後不玩手機了,行不?”
“不行!”齊木殘忍而又堅決地拒絕了,手臂又擡了擡,示意他趕緊下去,否則就麻醉針伺候。
玩手機,害死人啊!
米卡卡終于感受到了玩手機的危害,他在臨行前,多想以自己的慘痛教訓告誡低頭族們遠離手機。
唉……他深感悲催,長歎一口氣,終于打算把心一橫爬下去。
偏偏這時,突然,一個天籁之音傳了過來。
“你們在幹嘛?”
齊木放下了手臂,回頭一看。
樓頂出現了第三個人。
隻見剛才在樓下和他們一起圍觀的那個男生走了上來。五層樓的距離,男生卻早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就像命不久矣的病人。他拿出手帕擦額頭汗,一臉迷惑地看着齊木和米卡卡:“你們在幹什麽?”
有外人在,齊木也不好發作。米卡卡怎麽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趕緊從管道上跳下來。好歹算是得救了,卻不能坦白關于蜥蜴神的事情吧,隻能假裝四處觀望:“噢噢,我們……在看風景。”
“看風景?”病弱男生半信半疑。“就你們倆?”
病弱男生的表情顯得有點複雜。
如果一男一女在樓頂看風景還算正常,但是,兩個男的一起看風景就有點……
“等一下!”米卡卡馬上意識到對方想多了,趕緊發表嚴正的聲明:“我和這家夥絕對沒有任何關系,更不是同性戀!我是根正苗紅的直男!”
這反而,好像越描越黑的節奏。
病弱男生眼神飄過一絲質疑。他看起來不太相信米卡卡的話,因爲米卡卡看起來好有受性。
不過,他也不是八卦之人。他往地上觀察片刻,很快便發現了那道奇怪的痕迹。
“這是啥?”
病弱男生說着,循着拖痕找管道口那兒,往裏頭瞄了一下,又拿出手帕擦了擦一直冒着虛汗的額頭。他似乎沒發現個中奧秘。齊木擔心他再看下去,很快會發現藏在管道裏的蜥蜴神。對于齊木來說,并不想更多的人牽涉其中,于是便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問道:“樓下那個女生情況如何?”
病弱男生回過頭,虛弱地笑了笑:“應該無大礙。校醫正在照料她呢。”說着,他擡起頭,似辨别某種聲音般,說道:“噢,救護車來了。”
果然,遠處響起了救護車駛來的聲音,由遠至近。
“話說回來。”病弱男生忽然說道:“那女生昏迷之前曾經提起過蜥蜴神。你們到樓頂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
“沒有。”米卡卡和齊木異口同聲。
“這就奇怪了。”病弱男生摸了摸下巴,細細思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米卡卡與齊木說話似的:“那女的好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才掉下樓的。”
這個人,太愛追根究底了吧。齊木不想讓外人摻和到這件事當中,于是對米卡卡說:“我們走吧。”
米卡卡會意,兩人同時向樓梯口走去。剩下那個病弱的男生一個人在樓頂也不敢久留,趕緊跟在他們後面下了樓。
那個意外墜樓的女生經過及時治療,幸無大礙。經過調查,原來她是隔壁B班的,叫顧穎靓。事實上,米卡卡想獨立調查這件事,并不想任何人參與其中,特别是齊木。所以這天,米卡卡特地提了一個水果籃去探望她,想從她的口中詢問一下内情。
沒想到,剛走到醫院門口。
見鬼!真是冤家路窄。米卡卡一進醫院大門就看見服務台那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齊木。他正在向醫院的服務台詢問顧穎靓所住的病房。
看來他和米卡卡的想法不謀而合,都想來找顧穎靓了解情況呢。米卡卡可不想跟這種危險人物一起,于是偷偷地跑進電梯裏,祈求着電梯門趕緊關上,不要再遇見齊木。
世事如棋,變化莫測。越不想發生的,偏偏非要發生不可。
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那一刻,一隻手如魔爪伸了進來,阻止電梯門關上。
在米卡卡錯愕的眼神中,犯罪師齊木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并沒有說話。米卡卡也不出聲。
在這個密閉的電梯空間裏,氣氛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其妙。
就這樣,安靜地,奇妙地,電梯緩緩地升到了二樓。
“叮咚”——随着電梯門打開,外面卻不見人影。米卡卡剛困惑,“喵喵!”,一隻黃色略胖的貓扭着屁股走了進來。
咦?莫非是它按下的按鈕?這不太可能吧。
總之,電梯裏,兩人一貓。
不知爲何,米卡卡感覺齊木舉止有些奇怪。他緊緊貼着牆,雙眼不安地盯着那隻黃色的肥貓,臉色居然少見地出現一絲惶恐。
“你怎麽了?”米卡卡不禁問。
“少……少管閑事。”齊木的語氣竟微微顫抖。
奇怪的家夥。米卡卡心裏嘟哝着,卻不知他這時錯過了發現齊木緻命弱點的機會。
等電梯到了四樓,電梯門剛一打開,那隻肥貓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明顯的,齊木松了一口氣。
這兩人又形成了某種默契,一前一後地朝顧穎靓的病房走過去。
她所在的病房是單人間。經過幾天的康複,她的精神好多了,雖然仍顯得虛弱,但已經可以在病床上看電視。而此時電視機裏播放的新聞報道正正和她本人有關。隻見一名采訪記者站在當時的堕樓現場做報道。
“各位觀衆,我現在就在香雲高中。在昨天中午,這兒發生了一件女生堕樓事件。根據我目前采集到的消息,這件事,似乎和一條巨蜥有關。觀衆們應該還記得,前幾天我們節目同樣報道了城市裏出現過一條巨蜥的報道。那麽,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呢。現在,讓我們來采訪一位現場的目擊者吧。”
随後,出現在鏡頭裏的,是那天同樣跑上樓頂的病弱男生。他一邊拿着手帕捂嘴咳嗽,一邊接受采訪。這狀态,真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咳着咳着就挂掉了。
“事情是這樣的。”病弱男生好歹陸陸續續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聽完後,記者顯得興趣盎然,似乎捕捉到了一條勁爆的新聞。
“這位同學,剛才你說這件事和蜥蜴神有關?這可真有意思呢!”
下一刻,電視屏幕漆黑一片。顧穎靓按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憤憤地将遙控器甩向一邊。
真苦惱呢。她想,被電視台這麽一播,事情可鬧大了啊!
而這時,門口有人在敲門。
她扭頭看見兩個男生走進來,便問道:“咦?你們……”
“哦。我是米卡卡。”米卡卡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紹。
“我認識你。你是那個有名的校園偵探。”顧穎靓笑了笑。
米卡卡這種學校的風雲人物,想不認識都難。
至于另一個冷酷又帥氣的男生,她則感到很陌生。這也難怪,齊木之前說過,他一年到頭去學校報到的次數少得可憐,不認識他情有可原。
“米卡卡同學,你怎麽來了?”顧穎靓掃視了齊木一眼,便将目光轉回到米卡卡身上。
“當然是來探望你嘛。你還好吧?”米卡卡将水果籃放到一邊,便提起那天她墜樓的事。這時顧穎靓才想起,當時她昏迷之前,出現在眼前的人便是米卡卡和齊木。
“真的太感謝你們了。”顧穎靓向他們表達萬分感激。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米卡卡連連擺手,表現得很謙虛。不過,他最想問的問題卻半天沒說出口。“那個……那個……”考慮她才剛康複,他顯得有些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問。
“嗯?”顧穎靓看着他,等待米卡卡将未說完的話說完。
他還在猶豫之際,齊木已經單刀直入地說道:“那天,你墜樓和蜥蜴神有關嗎?”
呀!這家夥問得太直接了吧!米卡卡心中驚呼之餘,也期待地盯着顧穎靓。他也很想知道,墜樓事件,莫非真是蜥蜴神作祟嗎?
在這兩人的注視下,顧穎靓的表情明顯在躊躇,欲言又止。她的腦海裏又不由自主地回放着那天在樓頂所發生的一切,眼眸裏漸漸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恐懼。沉默半晌,她蒼白着臉色說道:“不,那隻是個意外,和蜥蜴神無關。”
騙人。這女孩臉上分明寫着撒謊兩字。這根本騙不過犯罪師的眼睛。
齊木輕蔑一笑,似對她的謊言不屑一顧。
她肯定有什麽難言之隐吧。米卡卡正想着,一旁的齊木再次單刀直入,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寄給米卡卡的信,是你寫的嗎?”
聽到齊木的話,顧穎靓的神情有些呆滞,顯然還沒從上面一個問題反應過來,面對接踵而至的問題表現得猝不及防。
而米卡卡則更加吃驚。
“什麽?那封匿名的求助信是你放到我抽屜的?”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齊木,最終目光落回到她身上,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我……我……不是我寫的呀……”她越要解釋,便越顯得做賊心虛。她别過臉,不敢與米卡卡直視,生怕被他們窺穿了心思。
顯然,就算不是她寫的,那封信也肯定和她有關。
米卡卡這時有些着急了,走到顧穎靓的病床前,急切地追問着:“如果不是你寫的信,你爲什麽不否認呢?”
“我……我……”顧穎靓似有難言之隐,張動着雙唇,卻一時語塞。
這時,一旁的齊木冷靜果斷地分析道:“是和那個叫小萱的女生有關吧。你們是好朋友?她就是傳說中會成爲蜥蜴神的女孩吧?”
“不是的!不是的!小萱不是蜥蜴神!她不是!”聽到齊木的話,顧穎靓整個人都急了起來,立即拼命搖頭,強烈地否認。
但這更說明了,齊木一語中的。
小萱和蜥蜴神的傳說有關。
“說出來吧。這對你們有好處。”
齊木此時早已胸有成竹,不待主人家招呼,便自顧地坐到一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腳,眼神盯着顧穎靓,像X光掃描器似地在她身上流轉,讓一切想要掩藏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這男生,究竟是誰?!
顧穎靓被他盯得慌,仿佛心中所想盡被窺視。她試圖别過臉,卻在齊木的目光下,仍是無處可逃。
該說出來嗎?她心中躊躇着。小萱說過,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說出去的。
可是,爲何這個男生好像能洞悉所有的秘密?
猶豫再三,顧穎靓的目光又回到齊木的身上。他依然緊緊注視着她。他像在微笑,誰也看不清那一抹詭異笑容背後的含義。
那一刻,她有種被神注視着的感覺。
在神面前,她放棄了抵抗,并跪下臣服的膝蓋。
但在說出真相之前,她想知道,這個男生的來曆。
“他是誰?”
既然顧穎靓問出來了,米卡卡清咳兩聲,裝模作樣地走過去拍拍齊木的肩膀,“他叫齊木,跟我們同一年級。他,咳咳……是我的跟班。”
剛說完,咻的一下,一根銀針幹淨利落地紮進了米卡卡的屁股,疼得他嗷地大叫一聲,平地騰起三丈高。齊木這針似乎沒有麻醉作用,單純隻是爲了摧殘米卡卡的菊花而已。而顧穎靓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好奇地看着米卡卡夾着屁股,一副便秘幾天快要拉肚子的模樣,還好心地給他指了指廁所的位置:“衛生間在那邊哦。”
“噢。謝了。不用。”米卡卡微笑着說,身體卻不安分地扭動着,給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隻因他正偷偷把那銀針拔出來。
“你真的沒事?”顧穎靓很擔心他會就地解決的樣子,關切問道:“老憋着對腎不好。”
“……我想我們還是換回剛才的話題吧。”米卡卡哭笑不得。
“那好吧。”終于,顧穎靓緩緩說起了一切事情的根源。
蜥蜴神的傳說,來自于離這個城市不遠的一個小城鎮。
那兒地處偏僻,民風淳樸。人們安居樂業,以耕作爲生。每到春暖花開之時,田野裏總會盛開大片的油菜花。每到枝繁葉茂的夏季,蟲兒鳥兒躲在各自的栖息地鳴唱夏季特有的樂譜。每到秋季,這裏的每個人臉上都會流露出秋收的喜悅。每到冬日,三兩人總聚作一團,惬意地享受着冬日的陽光。
然而,任誰也不能想到,在這片看似安靜祥和且美麗的土地上卻流傳着一個有關蜥蜴神的神秘傳說。
和這個傳說直接相關的是此地最有權勢的家族——冉家。冉家自古代起就擁有大片的土地,是名副其實的土豪地主。即便經過幾百年歲月變遷,冉家的榮華富貴始終未見敗衰。據說,這是因爲古代冉家祖先和蜥蜴神訂下了契約。蜥蜴神保佑他們家千秋萬業,而一旦冉家後代誕下女嬰,長大後便是新的蜥蜴神。
幾百年來,冉家從未誕下一個女嬰。直到十八年前……一個女嬰的誕生,打破了幾百年的禁忌,也打破了這個小地方幾百年的平靜,一場巨大的血雨腥風正向他們悄然而來。
女嬰誕生的那一夜,冉家發生了一件聳人聽聞的血案:就在女嬰出生的那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蜥蜴神出現了。它殺死了接生的大夫,護士,以及女嬰的母親。當人們趕來時,隻找到兩名幸存者,正是女嬰和她的父親冉先生。而冉先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女嬰則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她背上那一塊紅色胎記,就像一條蜥蜴在爬動。
除了冉先生,外人根本無從得知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麽。可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冉先生從此對這件事絕口不提。這個話題在冉家是個不能涉及的雷區。
任誰也想不到的是,這隻是一場血雨腥風的前綴。
十八年後,女嬰已長大成人。
爲了遠離那個恐怖的傳說,她背井離鄉,來到了這個城市的香雲高中就讀。哪曾想,即使遠離故鄉,蜥蜴神依然如影随形像一個滅不掉的夢魇始終緊緊纏繞着她。
“那個女嬰,就是小萱吧。”
聽到這兒,米卡卡終于恍然大悟。
顧穎靓點點頭:“是的。小萱叫冉雨萱,她就是當年的女嬰。她來香雲高中讀書後,我們便成了知心好友。蜥蜴神的故事,也是她告訴我的。那封求助信,是我讓她寫的。因爲我知道米卡卡同學你是名偵探,我希望你能幫幫她。可是,小萱不希望把别人牽扯到這件事情中。因爲,蜥蜴神實在……太可怕了。”
提及蜥蜴神,顧穎靓的臉色便發白,好像再次回想起了可怕的記憶。
而現在,米卡卡總算挖出了匿名求助信背後的真相。
這原來并不是惡作劇啊。
那麽,接下來,将是名偵探VS蜥蜴神嗎?
想到這兒,米卡卡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拜托,他不過是凡人一枚,怎麽可能跟神靈對抗呢?!況且,那個傳說真的很吓人啊!
卻這時,一旁的齊木說道:“真的有蜥蜴神嗎?”他對此表示懷疑,一邊站起來,一邊拿起水果籃裏的一隻蘋果,在手裏把玩着。
“真的有啊!”顧穎靓生怕别人不相信她的話,迫不及待地說道。
齊木将蘋果放到鼻子邊嗅了嗅,聞它的香氣,又說:“你這麽肯定,難道你見過?”
此問題一抛出,顧穎靓便噎住了,沉默下來。
是的。她見過,就在教學樓的樓頂上,但她現在無法說出當時的事。
這一切都瞞不過犯罪師的眼睛。齊木稍一推理,便得出了正确的答案:“你因爲在樓頂上見到了可怕的蜥蜴神,才失足掉下去的吧。”
顧穎靓擡起頭,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完全出賣了自己的内心。
校園名偵探米卡卡怎麽能被齊木搶走了風頭呢?他馬上搶過話頭,“我們上樓頂的時候,在通風管道發現了奇怪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蜥蜴神吧!”說完,米卡卡頗爲自己的推理感到得意。
當時,他們确實發現管道下面出現了一條巨型尾巴。隻可惜,讓那神秘的生物逃跑了。不然,等捉住了,那恐怕會是轟動全球科學界的一件大事。
“你看見蜥蜴神了?它長什麽樣?”米卡卡很感興趣。
顧穎靓卻慌忙擺擺手,直接否認:“不不不,我沒仔細看清楚,就被吓得跌了下去。”
“噢!那真可惜!”米卡卡扼腕歎息道。
不過,他想那蜥蜴神一定長得很吓人。
然而,他和齊木都沒想到,顧穎靓撒了一個謊。縱使隻有短短一刹那,她仍看清楚了那條蜥蜴的模樣。
它長得……像一個人。
齊木與米卡卡還想繼續問話,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咳,咳,咳!”
病房内三人擡眼望去,隻見門外站着一個男生,一邊咳嗽,一邊用手帕捂着嘴巴。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他很有禮貌地問道,後面還跟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套着白手套,頭戴帽子,似乎是一位私人司機。
“你……”顧穎靓認識這個男生,他就是剛才在電視上接受采訪的病弱君。
真奇怪,他怎麽也來了?不止她,連齊木與米卡卡也心生好奇。
得到允許後,病弱君帶着西裝男走了進來。他吩咐西裝男将帶來的禮品放在茶幾上,那都是一些珍貴的藥材,有鹿茸,有人參等等,米卡卡那一籃廉價水果與之相比,頓時被秒殺成渣。
這病弱君,出手竟然意外的大方呢!
其實齊木早就注意到,這病弱君别看隻是一個高中生,卻全身上下皆是名牌。從穿在腳上的布洛克皮鞋,到佩戴的施華洛世奇水晶胸針,甚至連捂嘴的絲綢手帕都奢華名貴,一身行頭耀眼奪目,想必出身豪門世家。而他的想法,随後得到了證實。因爲那個西裝男退出病房之前,畢恭畢敬地對病弱君說道:“少爺,我在外面等你。”
這家夥既然被稱爲少爺,十有八九是富二代。
而病弱君卻沒有富二代嚣張跋扈的架子,反而表現得彬彬有禮。
“哦。真巧。你們也在呢。”他看着齊木與米卡卡說道。
米卡卡沖他回應一笑,齊木則不屑一顧。
“你們也是來探望顧同學的嗎?”對于齊木的不屑他并不在意,依舊滿臉笑意說道。
米卡卡點了點頭,反問:“你怎麽也來了?你和顧穎靓認識?同班同學?”
“不。我們不認識。”病弱君虛弱地笑了一下,“隻是那天見顧同學傷得重,所以我很擔心,今天特來探望。如今見顧同學身體無恙,我也就放心了。”
這人說得一口地道的京味普通話呢。
米卡卡頗覺奇怪,不禁問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病弱君微笑着:“我來自北京。剛轉學來的。”說完,他又習慣性地用手帕捂了捂嘴,咳嗽一下。
居然是從北京那麽遠的地方來南方上學,米卡卡一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看起來十足病秧子的北方人,一邊問:“你叫啥?”
病弱君說:“我叫林杉。”
米卡卡伸出手:“哦。我叫米卡卡。”
林杉浮現出典雅微笑的雙唇:“我認識你。你是高中生名偵探米卡卡,幸會幸會。”
他也伸出手,和米卡卡的手握在一起。令人意外的是,林杉的手溫暖且有力,并不似外表這般孱弱。
那一瞬間,米卡卡有種錯覺,仿佛與這個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稍後,林杉關切地對顧穎靓一番噓寒問暖後,便告别了。
“那顧同學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辭了。”
臨離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齊木。而齊木也正好看着他。林杉的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他在笑什麽呢?
盯着他離開的背影,齊木眉頭輕輕皺緊。
“你盯着林杉幹什麽?莫非你愛上他了?”抓住機會,米卡卡趁機調侃。
齊木一句話沒說,回頭就是一針。
“哇靠!”幸虧米卡卡早有防備,彎腰一躲,險險閃過那一枚疾速掠過的銀針。
“我就猜到你又來這一招……”
米卡卡頗感得意,回頭一看,卻愕然失聲。
原來,那一針,不偏不倚,射中了床上的顧穎靓。這位可憐的妹子悶哼一聲,噗通倒在了床上。齊木那一針,夠她睡上一整天了。
“齊木兄,你是兇手!”米卡卡剛要當場緝兇,卻又見一枚銀針飛來。
噗通!米卡卡這回沒躲掉,軟綿綿地癱在地上,随即發出沉重的呼噜聲。
“逗比。”看着昏睡的米卡卡,齊木冷笑一聲。
他又想起剛才的林杉。
這個人,并不簡單哪。他心裏想道。
另一邊廂,林杉緩步走出醫院。在門口,他突然停下來,扶着牆咳嗽了好幾下。停泊在門口的勞斯萊斯車上的司機見狀,立馬下車朝着他跑來。
“少爺,你沒事吧?”司機關切問道。
林杉原本蒼白的臉,此時更顯慘白。
身體幸無大礙,他隻是虛弱的一笑,回應道:“沒事。”
“來。我扶你。小心點。”司機就像抱着一個精美易碎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杉,回到勞斯萊斯。
汽車随即緩緩駛出醫院,進入車水馬龍的馬路。
這個城市一如既往的繁華,高樓大廈如最繁盛的拔節,迫切地伸向天空。
林杉倚窗看外面的風景,思緒萬千。
這時,開着車的司機忽然問道:“少爺。怪盜千先生真的會出現嗎?”
思緒被打斷,林杉想了想:“一定會的。因爲,冉家有一件寶物啊。”
說完,林杉的嘴角再次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千先生,這一次,你别想逃。
而此時,馬路邊。
一個少女正帶着一隻黃色的肥貓悠閑地走在街上。
她帶着可愛的貝雷帽,頭發是健康的亞麻色。而經過她身邊的人們根本不知道,這名少女可是一位神通廣大的怪盜。
至于她的助手,卻是一隻非人類的貓科動物。
嘻嘻。好戲就要開場了呢。少女心想着,露出了微笑。
這次,她誓要将那本筆記偷到手。
這天晚上。黑沉沉的夜,宛如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同星星的微光也悄然不見。
靜谧的醫院内,隻剩下挂在牆上的時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走動聲,潛入黑暗四周。
而昏暗的燈光有氣無力地搖曳在走廊的牆壁上,勾勒出奇怪的陰影。醫院外,蒼白的月亮高高懸挂,仿佛是黑夜的補丁。此時的護士站内隻剩下一名值班護士,在無聊地把玩着手機,以此來打發漫漫長夜的空白。
倏然,一個巨大的身影,伴随着微乎其微“嗖”的一聲,快速穿過。
嗯?護士下意識擡頭,站起身子向前探去,并未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她沒看到,一條尾巴,正悄然從一扇門背後隐去。
這個時候,顧穎靓正在病房内,宛如一個孩子安靜地睡着。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像是正做着一個不安的夢。在夢中,一條可怕的蜥蜴正在朝它爬來……
夢就這樣被驚醒。
“呼!”她慌亂地坐了起來,背靠着病床,雙手死死抓着被子,瞪大着雙眼。
幸好隻是夢。她後怕不已,直喘大氣。
卻這時……
有什麽東西正在逼近!
她猛然嗅到一股可怕的氣息,不由得驚恐地看向病房門口。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在這甯靜的夜,卻甚是刺耳。
緊接着——“吱呀”一聲。
房門裂開了一條細小縫隙。透過門縫隻見一道黑影将走廊的一部分燈光嚴嚴實實遮擋住,顧穎靓深深吸進一口氣,雙眼睜得碩大無比,死死盯住病房門口。
在她驚恐萬分的目光注視之下,門縫逐漸加寬變大。她有一種幾乎快要窒息的感覺。
當它完全出現在面前時,她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尖叫,忘記思考,眼瞳裏布滿驚恐以及那條可怕的身影。
它裂開嘴巴,對她笑。
蜥蜴神,它來了!
當顧穎靓意識到這個問題時,身體如同安上了彈簧,迅速跳下病床。她盛滿恐懼的雙眼死死盯着它。
隻見蜥蜴神嘴唇四周沾滿了透明的唾液,裂開鋒利如同尖刀的嘴,向着她一步步地逼近。她抓起床上的枕頭在空中不停地揮舞着,企圖阻止正在向她靠近的怪物。
“走開!走……走開!”她戰戰兢兢地說道。
然而,它毫不退卻。它每向她靠近一步,她就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一步。
雙方像在打着拉鋸戰。
終于,她退無可退,身體緊緊地貼在窗戶邊。然而,蜥蜴神并沒有因此而停止,依然不疾不緩地朝着她一步步逼近。
顧穎靓坐在窗台邊緣,嘴裏緊張地吞咽口水,上半個身子在空中不定地打着寒顫,仿佛随時會向後一仰,墜下窗台。她操起手中最後一個枕頭朝着蜥蜴神砸了過去,唇瓣輕啓,結結巴巴地說着:“别……别過來!”
蜥蜴神的目光以及足下的爬行,都不曾爲飛過來的枕頭做過任何的停留,繼續向前,繼續向她靠近。
誰來救救我?!
顧穎靓心裏呼喚着,額頭冒着冷汗,浸濕後背的衣衫。窗外的微風拂過,一絲寒意,從頭竄入腳底,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心中已是絕望覆頂。而蜥蜴神還在步步緊逼,她漸漸在窗台上站了起來,并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假如蜥蜴神繼續逼近,她就跳下去。
“别過來!我會跳下去的!我真的會!”
而它毫不在乎顧穎靓的舉動,依然不緩不慢,越爬越近。它兩顆如同鴿子蛋大小,散發着綠幽幽光芒的雙眼,毫不避諱,直勾勾地盯着顧穎靓這塊垂涎已久的美食。
它微微張開的嘴,噙滿口水,嗓子裏仿佛發出“咕噜”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她會被吃掉嗎?
與它目光撞上的那一刻,顧穎靓恍然覺得自己已成它的口中之物。它會将其身體撕裂,散落一地,咬斷骨頭時會發出“咔嚓”的聲音,直至周圍隻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
噢!不要!顧穎靓絕望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它,更加不敢再想象下去。這時她的全身每一處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冒着寒意與恐懼,她再也忍受不住發出刺耳的尖叫。
“哇啊啊啊啊!”
這尖叫,撕裂了醫院的甯靜,也救了她一命。
蜥蜴神盯着顧穎靓的眼神,像是到嘴巴的肥肉飛了。持續5秒後,它迅速往廁所方向跑去,眨眼已不見蹤迹。随即,護士踩着淩亂慌忙的腳步跑進病房。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顧穎靓站在窗台上,宛如挂在樹上的秋葉,搖搖欲墜,問:“怎麽了?”
顧穎靓此時蜷縮在窗台邊上,伸出手指戰戰兢兢指向衛生間,氣竭聲顫:“有,有東西……。”
“東西?”
護士撿起地上的枕頭,重新放回床上,半信半疑地看了眼顧穎靓,便小心邁着腳下的步伐,帶着疑惑往衛生間方向走去。
衛生間的窗戶敞開着,深夜的風從窗口卷入,送來一陣涼意。護士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她環顧四周。這衛生間隻有幾平方米大小,燈亮之後一目了然,空無一人。
哪裏有病人說的‘東西’?
護士将信将疑地走過去打算關好窗戶,這時她才發現,有一層若有若無的粘液粘在窗戶玻璃上面。
這是什麽?
護士伸出手指,沾了沾那透明的粘液,感到十分奇怪。
她再次環視屋内,依然未發現任何可疑的迹象。在這樣寂靜的深夜裏她自然不願多事,将窗戶關好,便走出衛生間,看着顧穎靓說道:“沒有什麽東西啊。”
“可是……它剛才明明……”顧穎靓仍是一臉的質疑,不相信地盯着護士看。
“真的沒有,不信你來看。”
眼看護士信誓旦旦,顧穎靓半信半疑地走過去察看,果然發現衛生間裏空蕩蕩。
那條蜥蜴神去哪兒了?
“你一定是身體剛恢複,才看錯了吧。”
護士十分體諒地對她笑了笑。
她沒有出聲,臉色微微蒼白。她沒有看錯,剛才出現在病房裏的怪物,分明是蜥蜴神。可是,誰會相信她的話呢?
“好好休息。有事按鈴。”護士語氣溫柔地安慰她幾句,便退出病房。
顧穎靓有些驚魂未定地走回到床上。就在那一刻,她察覺到一道古怪的目光,腦袋突然朝着窗外望去。在夜色巧妙的掩護下,隻見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此時正在醫院樓下,仰視着她的窗口。
它站在大樹底下的陰影裏,夜色将它的身影緊密包裹住,隻露出閃爍着奇怪光芒的雙眼。
然後,它默然無聲地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