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吃過晚飯的齊木拿起人皮面具,走到鏡子前戴了上去。
咦?他凝視着鏡子裏的假面,内心困惑。
這不是他訂的假面吧。齊木記得他訂的假面要求是五十多歲的男人,而現在這張臉龐顯然屬于隻有二十歲左右的男生。難道店主搞錯了?
算了,反正這張假面看起來也不錯。齊木懶得再拿回去換了,幹脆将錯就錯。
然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張錯換的假面以後将帶給他怎樣的麻煩。而此時在這個城市某座大樓的會議室裏,三個人正圍在三角桌,召開一次神秘的會議。無人知道它們的身份,籠罩屋裏的夜色幾乎隔斷了它們的臉龐,隻聽到它們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
“真麻煩!眼看就要除掉這個家夥了!怎麽會讓他逃跑了呢?!那個監獄守衛那麽森嚴,居然還能讓重刑犯逃跑,真他媽是一群飯桶!”
首先響起的聲音很火大。此時會議室的顯示屏,定格着今日播過的一則新聞。關于那名逃獄的死刑犯,畫面上是那張倒黴屬性的臉。
接下來另一個人在黑暗中歎息:“事情總不能如我們所願啊。現在的重點是不能讓這個逃犯翻案。假如他找出了當年事情的真相,那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話音剛落,第三個人生氣地大拍桌子。“别說這個了!都怪那些家夥,事到如今仍死不悔改。我說,我們三個遲早會跟着玉石俱焚的。”
說完這句話,整個會議室突然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當中。仿佛全世界的聲音都已經消失掉了,這三人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良久,才有人開口:“不怕。我相信那個人的能力。他之前幫我們搞定了那件案子,現在他再度出山,不會有事的。”
“嗯。”三角桌的同伴也自我安慰起來,笑道:“哈哈,我們實在太多慮了。能打敗那個人的家夥還沒出現呢。”
“就是說啊。那名逃犯接下來要幹什麽,那個人也完全推理出來了。”說話的人按一下放在桌面上的遙控器,屏幕上的畫面立刻換成了另一幀人物的頭像。它指着屏幕中的人說道:“叫康豆的逃犯應該會去找這個漫畫家。”
“那個人真是厲害呢。他僅僅查看了逃獄當天早上食堂的監控錄像,發現康豆在看這則新聞,就找出了問題所在。好險啊!沒想到當年案發的時候這個漫畫家就在小梅沙畫日出。這幅畫可是會要我們的命,它可是破解别墅消失之謎的關鍵!幸好那個人發現得及時,并且這麽快就制定好了計劃,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
“嗯。不管怎麽樣,這個康豆,和這個姜遊,必須除掉!這幅畫,也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但是……”突然間,其中一個人憂心忡忡地插嘴道:“這段采訪視頻我們之前就已經看過了,并且動用力量把它徹底封殺了。它怎麽又在電視上播放了呢?”
另一個人說道:“據我所知,這段采訪并沒有出現在任何電視台的節目表上。那個人調查過,監獄食堂的那次插播是被人入侵信号了。也就是,有人故意播放的這段視頻。”
“什麽?”其他兩人氣得捶桌,“竟有人敢跟我們作對?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
“嘿嘿嘿!”房間裏響起了清晰的奸笑聲。邪惡的音節遁入無盡死寂。窗戶映着夜空的黑暗,像幽靈一樣坐在屋裏的三個人,僵硬地轉過頭,凝視着投影屏中的那張漫畫家的臉。是他在奸笑!
“哇!”三人頓覺冷風嗖嗖,退後好幾丈遠。投影屏上那張人臉,五官慢慢扭曲起來,最終變成一張模糊的白色臉龐,沒有瞳孔的雙眼黑暗而深邃。這不屬于人世間任何一張面孔,它是一張惡魔的面相!隻見它裂開誇張的笑容,陰森森的聲音傳出來:“初次見面,我是幽靈大人。”
幽靈?三個人面面相觑,大氣不敢出,冷汗一層覆蓋一層。
這号人物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真可怕,它居然知道三人會議的地點和時間,并且輕易就控制了投影機的系統。濃濃的寒意包裹着三人,一動也不敢動。
毫無疑問,幽靈就是在監獄裏插播視頻的那個人!
“你竟敢跟我們作對?”三人中的一人既害怕又生氣,臉上青筋暴突。
幽靈隻是笑。那種姿态,仿佛藐視一切。
“混蛋!敢嘲笑我們?!你會死得很慘!”
“不。死的人是你們。”幽靈笑道,“不用我出手,會有人來收拾你們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紅色犯罪師。你們,嘿嘿嘿,就等死吧。”
“開什麽玩笑!你以爲我們會被你吓唬到嗎?有本事别躲躲閃閃的,給老子滾出來見人!”
幽靈不回應。奸笑聲消失了。投影屏上惡魔的臉慢慢恢複了原狀,又變成了那張漫畫家的臉。三人驚出一身冷汗,坐在黑暗的房間裏不知所措。
它們也想不到,屬于這個漫畫家的人皮假面此時正戴在這個世界上最強犯罪師的臉上。
房間裏。
齊木摘下假面,懶洋洋地躺到了床上,然後熄掉了夜燈。黑夜漫過虛空的地帶,悄然覆沒那張靜靜躺在書桌上的人皮面具。
齊木已經整天無所事事一個月了。他行走在這亦明亦暗的人間,所想做的,就是将藏在黑暗中的犯罪師一一揪出來。就在上個月,他遇到一個被犯罪師盯上的女孩,并成功地将她從犯罪師手裏拯救出來。那個犯罪師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那個犯罪師被制服之後,不解地看着他:“你究竟是誰?”
齊木面無表情,冷得如一塊冰:“很久之前,人們叫我黑葵A。”
可憐的犯罪師頓時全身一個冷戰,他嘴唇微微顫抖。“你……你就是黑葵A?”
他當然知道黑葵A的鼎鼎大名。很多人以爲他已經和Joker同歸于盡了。卻沒想到,他還活着。犯罪師仰頭看着齊木,他那張臉,藏着冷冽的鋒芒。
而那個犯罪師戰戰兢兢地問道:“你爲什麽不殺了我?”
據說黑葵A是個狠角色,對付壞人以惡制惡,被他盯上的犯罪師,别想活命。可今日的黑葵A,卻少了那麽一份暴戾。
齊木淡淡地說道:“因爲殺戮不能解決問題。這是一個名偵探教會我的道理。”
“哦?”犯罪師好奇地問:“那,那個偵探叫什麽名字?”
齊木的聲音明亮地回答道:“愛迪生。”
是的。由于這個叫愛迪生的偵探,齊木改變了許多。如果說世界上的犯罪師都生活在黑暗中,那麽他已經走向光明。處在陽光下的犯罪師,自有維持正義的一套法則。
而後,齊木的目光以45度角俯視,輕輕道出:“而現在,我不叫黑葵A。請叫我紅色犯罪師。”
“紅……紅色犯罪師!”
如雷貫耳的大名,如同向世界宣布他的重生。
從那以後,紅色犯罪師的傳說,開始流傳人間。
搬來這個城市快一個月了,齊木閑得快要發黴。他好久都沒找到作惡的犯罪師了。于是乎,這一天他幹脆抱着一條流浪狗,跑到最熱鬧的珠江新城廣場,立一塊“賣身葬狗”的牌子。
這一招果然獵奇。很多廣場上的人都圍了過來,一邊議論一邊大笑。
有這麽好笑麽!齊木可不喜歡被人當做小醜圍觀。這份求助信好歹也是他花了幾十塊在網上請槍手寫出來的。既然錢都花了,也不能浪費啊。雖說這封信的文筆确實有點幼稚,不信請看這封求助信的内容——
“各位大哥大姐,小弟芳齡十八,家裏無父無母,唯有一條旺财陪伴左右。哪料昨日旺财因誤食一瓶牛奶,急病身亡。小弟感慨牛奶坑爹之餘,亦爲愛狗之離世痛心疾首。本欲今日送旺财入葬,誰知墓地價格攀比房價,如今社會,莫非連一條狗的葬身之地都沒有了嗎?!痛心!痛心!還望各位善長仁翁伸出援手,助旺财早日入土爲安。凡對小弟有恩者,小弟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PS:小弟擅長做家務,做作業,做苦力,即便騙人和殺人那也是一級棒哦!”
齊木有點後悔請人了。要讓他親自動筆,求助信即便不是驚天地泣鬼神,也必将是文采飛揚,高端大氣上層次。而不是像現在這封信般搞笑加賣萌。沒辦法,齊木隻得硬着頭皮,在一片嬉笑聲中仔細尋找着隐藏起來的殺意。隻要稍稍動了殺機的人,都逃不出他的心靈感應,更何況這封求助信的殺人二字寫得格外醒目,就是爲了引出他要找的人。
啊!來了!齊木忽然察覺到滿滿的殺意,來自九點方向——他的左側!
奇怪的是,圍觀的人群突然發出尖叫,作鳥獸散。齊木看過去,才明白這般滿滿的殺意從何而來。一個男人正用手緊緊箍着一個女生的脖子,咆哮着揮舞手中的尖刀。
“滾開!誰過來我就殺了誰!”
他瘋狂的模樣吓跑了不少人。這個人不是犯罪師,隻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壞人而已。齊木不冷不淡地坐在原處,不慌不忙地咬起了一個紅蘋果。這時,他懷中的流浪狗旺财因爲安眠藥勁兒過了,睜開雙眼,汪汪叫了兩聲。劫持人質的歹徒看見這對不怕死的人狗組合,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給我滾開!”歹徒沖齊木吼道,青筋暴出。
“不!我拒絕。”齊木輕輕咬了一口蘋果,隻冷冷斜睨着歹徒。
那一道目光,一刹那冷得歹徒微微一僵。
這家夥是誰……歹徒心裏嘀咕道,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你不走我就捅死她!”歹徒吞了吞口水,繼續威脅道。手中的刀抵住了女生的脖子。看起來隻有高中年齡的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她的同伴在遠處叫着她的名字,卻不敢過來救人。有的群衆已經拿起電話報警了。
“那就殺咯。”齊木輕輕撫摸旺财柔順的皮毛,一副與己無關的冷漠表情。
“你……”歹徒哪曾料到會遇上這麽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手中的刀顫抖了兩下,最終沒刺入高中女生的脖子。如果把人質殺了,那估計沒等到媒體來他就已經被警察押走了。不行!他不能中這個家夥的激将法,他怎麽也要跟媒體哭訴他老婆跟人跑路的悲慘事實才死得瞑目!歹徒忍下這口怨氣,拖着高中女生往另一邊走。突然——
“哇!我的腳!”
歹徒痛得嗷嗷叫。低頭一看,旺财正一口咬住他的大腿。
“死狗!滾開!滾開!”
可無論歹徒怎麽甩,這條流浪狗就是不肯松口,簡直把他的腳當成肯德基的香辣雞腿了!
“滾開!不然我殺了這個女的!”
歹徒威脅道。可惜,那條狗聽不懂人話,咬得更用力了。歹徒疼得蹦蹦哒哒,哀号連連,像在跳舞。沒有辦法,他隻得向齊木求助:“快把你的狗拉開!”
齊木攤開雙手。“對不起,這不是我的狗。”
“……”
分明就是你叫它過來咬我的!歹徒氣得眼淚都飙出來了。一再受辱,他忍無可忍,也顧不上挾持高中女生,而是一把推開她,然後擡腳踢飛旺财。可憐的旺财腹部受了一腳,躲在一邊發出低沉的嗚嗚呻吟。随即,那歹徒舉着匕首朝齊木沖過來。
“先幹掉你!”歹徒咆哮着,然而他卻看到齊木毫不退縮,緩緩地擡起手臂來。很奇怪的動作,這是要幹什麽?
“惹我,你可是會死的哦!”
齊木嘴角輕輕一斜,黑色的瞳孔倏然發出危險的光。歹徒内心蓦地卷起一股寒意,仿佛耳邊有個聲音在警告:遠離這個少年,不然,會死的!
毒針随時射出,卻突然——哒哒哒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來得迅猛,陽光下飛快掠過一團巨大的黑影,穩穩當當地落在齊木和歹徒之間。
“有罪惡的地方就會有正義的出現。而我,是維持正義的黑色騎士!”
騎在黑馬上的黑色騎士非常得意。這個二貨又來了!齊木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呀!是黑色騎士!超級帥呢!”
“有這樣的英雄,我們就放心了!”
“喂!大英雄!我很看好你哦!”
黑色騎士的出現宛如一劑速效解藥,蔓延着緊張情緒的圍觀人群此時完全放下心來,人們對傳說中的都市英雄熱烈地鼓掌歡迎。而黑色騎士本人則如明星駕臨,有型有款地朝他的粉絲招手回應。
好一派和諧的場面!唯一不爽的人隻有那名歹徒了。本來嘛,他可是這場劫持人質事件的主角,結果經齊木一攪亂,再出現一個某某爛騎士,他果斷被華麗麗地無視了,直線從主角降級爲配角再降級爲純屬打醬油的角色。
他不甘心!“什麽正義英雄?!給我死一邊去!”歹徒氣急敗壞,揮舞着手中的匕首沖過去。正在接受群衆歡呼的黑色騎士頭也不回,劍光一閃,歹徒刹住腳,無語地看着空空的兩手。
那把匕首竟被劍挑飛,正插在幾米遠的木椅上。
“不好意思,第一回合我赢了。”黑色騎士轉臉,笑得很帥。
這下歹徒手無寸鐵了,他盯着黑色騎士的利劍不敢亂動。這樣可不公平了。在旁觀戰的齊木對旺财使了個眼色。這條狗居然通人性似的,馬上溜過去将那把匕首叼了回來,扔在歹徒的跟前。
現在,場面稍微拉平衡了一些。
這都什麽狀況啊?歹徒眨巴眨巴眼睛,手裏撿起那把沾了好多旺财口水的匕首,茫然片刻後,再次不知死活地沖向黑色騎士。“啧啧!既然送上門來,就别怪我了。”黑色騎士說,忽然飛快舞動手中的劍,淩亂的劍影眩得歹徒睜不開眼,隐隐約約看到眼前飄落許多黑影。
“好!”黑色騎士蓦然收劍回鞘,劍影随之消失。圍觀的人群爆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變光頭了!”
歹徒摸摸自己亮晶晶的光頭,又看看一地的頭發,連齊木都不忍目睹了。
風吹過,把一地的黑發吹散。歹徒擡起頭,眼眶紅腫。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想哭。他接受不了一頭秀發被剃掉的殘酷事實。“渾……渾蛋……”他徹底憤怒了!繃緊的身體輕輕顫動,齊木察覺到他心中的殺意如洪水奔騰。
有好戲看了!
齊木站在一邊看熱鬧。隻見歹徒歇斯底裏地狂吼:“我跟你拼了!”
這一回他來勢洶洶,大有打不過就同歸于盡的氣勢,齊木十分好奇黑色騎士接下來會怎麽辦。哪料歹徒剛沖到黑馬跟前,便嗷的一聲,被那匹潛伏得很深的馬一蹬後腿,整個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摔飛到遠處的地上。
更悲催的是,就在歹徒還暈乎乎地數滿天星星之時,黑馬邁着高傲的步伐來到他的跟前,撅起屁股,然後呼啦——
“唔!”
好臭!齊木捂住鼻子趕緊走開。圍觀的人們也紛紛作捂鼻狀。黑色騎士佯裝生氣地拍拍黑馬的頭,“馬龍白蘭度,别随地大小便,這樣會帶壞小孩子的!”
那匹黑馬乖乖地點頭。話說回來……爲什麽它要叫馬龍白蘭度這麽洋氣的名字!齊木有種被戳中笑點的感覺。這時,黑色騎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回頭斜睨齊木。兩個人的目光對峙片刻。這個男生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黑色騎士凝視着齊木。他直覺得這個家夥不是一般人,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衆不同。
“這位朋友,你認識紅色犯罪師嗎?”黑色騎士忽然問了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
果然,他在找我!可齊木不記得自己跟這号人物有過交集。
齊木沒有作出任何回答,而是冷冷一笑,便轉身走進圍觀的人群裏。
“喂,問你話呢。”
這人真沒禮貌,黑色騎士還想跑過去追問,這時人群裏跑出手拿話筒的記者和攝影師。“正義的黑色騎士你好!我是南方電視台的記者,想跟你做個簡短的采訪呢!”
這是要上電視了吧!黑色騎士心裏得瑟,裝模作樣地整整衣裝,擺出威武的造型。
“你問吧。”
“我們剛趕到現場,聽說你制服了悍匪,是嗎?”
“正是如此。”
“據我們所知,最近發生的好幾件壞事都被你及時制止了。請問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黑色騎士稍昂下巴:“掃除罪惡,人人有責!”
聲音铿锵有力,如雷貫耳。人們眼中他的形象更加高大威猛了。頓時,熱烈的鼓掌聲響徹天空。人們爲心目中的英雄歡呼。記者也露出膜拜的神情。黑色騎士心裏雖然早就爽歪歪了,卻假裝矜持淡定。
這兒仿佛成了明星見面會。可憐那名歹徒被遺忘在一邊,一坨新鮮出爐的馬糞堆滿他的臉。幾隻蒼蠅在造型美觀的便便上嗡嗡轉圈。他不會窒息而死吧?站在人群後面的齊木有點擔心,倘若這樣,這将成爲史上首位憋死在馬糞裏的人啊!
“黑色騎士。”女記者提出了一個冒昧的要求,“你能不能摘下你的面具,讓大家一睹你的真容?”
“這個嘛……”黑色騎士有些爲難。
“莫非你的身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女記者追問。
黑色騎士苦笑不語。
女記者揪住不放:“聽說你在找一個叫紅色犯罪師的人,是嗎?”
黑色騎士對這個問題很忌諱,搖了搖頭。“抱歉。這個不能說。”
這時,幾輛警車由遠處開了過來。黑色騎士無奈一笑,“我該走了!記住,正義的騎士永遠在你們身邊!”
他潇灑地揮一揮手,然後一拍馬背,“馬龍白蘭度!我們走!”
黑馬載着他,飛快地穿過繁忙的街頭。
一匹二馬,一個二貨,但他爲什麽要找自己?
齊木望着那抹飛快消失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兩個警察匆匆經過他身邊,跑過去将馬糞裏的歹徒抓了起來。
“嗚……我再也不做壞人了……爲什麽人家做壞事,我也做壞事……我的下場會這麽慘!”差點沒被馬糞捂死的歹徒發出誠懇的忏悔,乖乖被押上了警車。那兩個警察顯然很嫌棄這個滿臉馬糞的犯人,居然戴着防毒面具來執行任務。
就在這時,齊木忽然察覺到一縷監視的目光。一個站在警車旁邊的年輕民警,正有意無意地看過來。那個人一直在窺視自己。這是作爲犯罪師的直覺。
難道他認識我?齊木心想:不,應該說他認識我現在戴的假面?
這不可能吧。人皮面具師一般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制作真實存在的人臉。卻也有例外,假如客人高價利誘,人皮師也會破例。
難道這張臉,真有其人?齊木剛擡眼看去,那個年輕民警卻走開了,在一邊打起手機,不再望過來。自己想多了麽?齊木喚來旺财,準備回家。突然,幾個高中女生攔在他面前。
“請問,你是姜遊嗎?”這群女生和剛才被劫持的女生好像是同伴。她們不去關心那個被警察護送走的朋友,反而圍住自己。她們說什麽來着?醬油?齊木雙眼一眯,微微皺眉:“我不是賣醬油的。”
要買醬油請去雜貨店!
“哈哈。”女生們笑了,抓住他的胳膊撒嬌:“姜遊你真愛開玩笑!給我簽個名呗。”
“我說了我不是醬油,或者花生油,或者調和油……”他發誓,他絕非油鹽米醋的任何一種。
“哎呀,你就簽個名嘛。”
女生們揪着他不肯放,其他人紛紛圍過來瞧。人群中的年輕人很快認出來了,“咦,這就是那個漫畫家姜遊吧?”至于對漫畫無愛的大叔大媽則純粹是抱着進動物園看猴子的心态在圍觀。
“給我簽個名呗!”
現場的人紛紛掏出紙和筆,遞到齊木面前。
看來這張假面确有其人,而且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漫畫家。這種狀況完全出乎齊木的意料。現在他被誤認作這個叫姜遊的漫畫家,被熱情粉絲圍得水洩不通。大家圍着他索取簽名。
“滾開。”齊木耐着性子說道。
然而,粉絲們仿佛沒聽到他的警告,依然人頭熙攘。
“姜遊,幫我簽個名,好不好嘛。”
“就簽一個。一個就OK啦!”
粉絲們不達目的不罷休。可惜,她們找錯人了。她們遇到的可不是溫柔親切的漫畫家,而是高冷的……紅色犯罪師。
“我說了。”齊木一字一句地說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劍掃視着周圍的粉絲,每一個聲音都充滿危險:“離我三米遠,不然,你們就得死。”
哇!所有的粉絲被齊木的眼神吓壞了,頓時如同裝了彈簧似的向四邊散開,留出一個圓圈。
“姜遊好可怕……”
“他怎麽會是這樣子的人呢?電視上不是很nice的人嗎?”
粉絲們畏縮一旁,戰戰兢兢地小聲議論。真正的姜遊在她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轟然崩塌了。而罪魁禍首齊木才懶得理這種事,他無視周圍異樣的目光,帶着旺财朝馬路那邊走去。
而就在他的身後,方才那個監視着他的年輕警察仍在打電話。号碼撥了好幾次,終于有人接了起來。
“你好,名偵探嗎?我是隸屬天河區警局的何宇歌,現有重要情況彙報。”
“什麽事?”一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名偵探正在玩飛镖。
“嫌疑目标姜遊已經出現!請做下一步指示。”
“出現了?”名偵探語氣一緊,飛镖脫靶了,“這樣,你在暗處監控他,千萬别打草驚蛇。有最新情況立即向我彙報!”
“明白!”
挂斷手機後,名偵探拿起一支飛镖,扔出去。
正中靶心!
姜遊!你逃不掉了!名偵探嘴角勾起一彎古怪的笑容。
随即,他發出了一條短信。
——“目标人物在珠江新城廣場”
姜遊,男,二十一歲,漫畫家。
——A級罪犯!
這個人的資料早在上至警方高層,下至片區民警當中傳遍了。每個轄區警局都被要求,一旦發現此人,将立即向名偵探報告。但有一點十分奇怪,姜遊作爲A級罪犯并沒有在社會上公開,除了極少數警方高層,其他警察都不知道他所犯何罪。
他似乎犯下一個很大的案子。
何宇歌挂斷手機,轉過身,觀察那邊的情況。這時廣場上人群熙攘,嫌疑人姜遊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人呢?何宇歌趕緊環顧四周,卻沒發現目标。
“真該死!”他懊惱地唾罵道。
而此時,齊木正帶着旺财走在附近的街道上。他心裏思忖着臉上戴着的這張人皮面具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時,突然,不料一個女孩卻風風火火直奔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原來你在這兒!終于找到你啦!”
“什麽?”齊木一愣,對方是年輕的女孩,長相秀麗,留着齊耳栗色頭發。
他不記得認識這個女的。
可女孩卻不多說,而是急匆匆地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拽着他就鑽了進去。齊木雲裏霧裏的,上了車不禁問道,“你是誰呀?”
“哦!”女孩這才像想起似的,掏出一張名片,“我是最近調過來負責你的新編輯。姜遊,初次見面,我叫施君。”
又一個認錯人的。齊木不好當面揭穿,誰叫他誤打誤撞戴了這張人皮面具呢。
“哦,你……你好……我叫……醬油……”
醬油還是花生油來着?管他呢!
“我找你好多天了,你的漫畫稿完成了嗎,主編等着連載呢。”
出租車行駛過程中,編輯施君問道。
“這個……應該完成了吧……”齊木頭疼不已,關于姜遊的事情,他怎麽知道?好在隻需再多僞裝一會兒,等找到機會甩掉這個女編輯,他就溜之大吉。
“得趕快完成啊!”施君盡職地催促道。
“嗯。會的。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當然是回你家啦。”施君眼神透出困惑,齊木擔心自己再說下去會露出馬腳,隻好沉默不語地倚着車窗看風景。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一條街道邊。下車後,齊木茫然地站在路邊,望着四周的房子,不知道該往哪裏去。“這邊呀。”施君徑直走向一棟居民樓,回頭看着他,眼中的疑惑積得更厚了一些,“你怎麽連自己的家都忘記了?”
“當然沒有。”齊木裝作若無其事,“我隻是在感受這美好的陽光而已。”
“畫畫的人就是喜歡多愁善感。”施君抿嘴,像在笑。她領着他走進樓裏,坐電梯上了三樓,施君忽然轉過頭,“姜遊,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耶。”
“怎麽奇怪了?”齊木緊張。難道自己又露出馬腳了?
“你的行爲舉止……像變了一個人。”施君說,水藍色的眼珠透出敏銳的目光,齊木心中感歎一個女編輯竟有如此慎密的觀察力。“變了一個人?哈哈,這是你的錯覺吧。”他難掩心虛地打着哈哈。
“可能吧……”他的話并未糊弄過去,施君臉上疑惑不減。
然而,齊木卻感覺到施君的話哪裏不對勁。
是的……她剛剛說了一句不該出現的話。可是,爲什麽呢?
齊木正想着,忽然,走在後面的施君停了下來。她喊道:“喂喂喂,姜遊,走過頭啦。這才是你的房間呢!”她停在剛走過去的一個房間門口,指着上面的門牌号。糟了,齊木心呼不妙,笑了笑。
“剛才在想事情,一時沒留意。”
“想什麽呢。那趕緊進去休息吧。”施君關心地說,并從地毯下拿出鑰匙,打開門。
齊木剛走進去,霎時,他全身産生冰冷恐怖的感覺。
他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施君明明說初次見面,但她卻那麽了解他的家,甚至連鑰匙放在地毯下這個習慣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初次見面的人,怎麽會說出:“你的行爲舉止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樣的話?
這個女孩,根本就是認識姜遊很久了。她這樣做,究竟有何用意?
齊木剛想回頭。那一刻,猛地,一層寒意徹絕地包裹住他。
他感受到了殺意。是前所未有的殺意!
齊木僵着不動。在他身後,那個叫施君的女孩,正發出無聲的陰笑,并從手提包裏悄悄抽出一抹寒光。
“咦?你回來了?”
聲音響起,原來客廳裏還有另一個女人。她正在翻找着什麽,見有人進來,她略顯慌張,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是誰?有了之前的教訓,齊木沒随便搭話,而是自自然然走過去,對女人說:“你來了?”這時,他身後的殺意稍微減弱了一些。
看來顧忌屋裏有人,身後的施君悻悻将刀子放回包裏。
“嗯。”那陌生的女人說:“我來幫你收拾房間,出了點事呢……咦?這位是……”女人将手中的文件疊好,放到寫字台上,看着施君問。
“我是新責編。”施君掏出名片遞過去。女人也回一張名片:“我是姜遊的助理陳麟似。”
原來她是助理。弄清楚這女人的身份,齊木放下心,往淩亂的沙發一坐,陳麟似頓時大叫,“哇,别!”
可惜已經太遲,齊木的屁股被狠狠刺了一下,痛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什麽啊?”
他将肇事“兇器”從亂糟糟的雜物中逮出來。一看,是毛線針。“你在織毛衣嗎?”他問助理,手裏拿着一件未成品的毛衣。
“不是我呀。”陳麟似大呼冤枉,“這是姜遊你自己織的,你難道忘了?”
“哦。是我哦……”齊木不由得皺皺眉頭。爲什麽姜遊會織毛衣這麽娘的針線活兒……他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剛才說出了什麽事?”齊木岔開話題。他想起剛進來時陳麟似好像在翻找什麽。
陳麟似說道:“嗯,我忘了說。今天早上物業打來電話,說你家裏進了賊,被捉到了,叫我趕緊來查查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被偷。”
“進賊了?”齊木環顧,這房間一片狼藉,散亂的畫紙到處都是,不少是漫畫的草稿。那邊的書架上還擺滿了漫畫書,什麽《哆啦a夢》《黑執事》《海賊王》應有盡有,還有一些漫畫人物的手辦模型,大概是真姜遊的收藏品。唯一不和諧的是整個房間布置成粉紅少女風格,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姜遊,是男的吧?
裝模作樣地看過一遍後,齊木才說:“好像沒有東西被偷呢。”這裏是别人的地盤,他小心說話以免露出馬腳。
“真的沒有?”陳麟似對此事十分關心,“弄不好有人會偷你的畫作拿去賣掉呀。”
“不會吧。那我再看看……”
不得已,齊木隻得裝裝樣子,随便翻翻散落地上的油畫,說:“好像東西都在。”
“不會吧。”陳麟似提醒說:“你畫的那幅《小梅沙日出》我到處找都找不到呢。”
“是嗎?”齊木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偷就偷了吧。反正隻是一幅畫而已。”
“好吧。”陳麟似臉上略顯失望,也不追根究底,又問道:“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怎麽找都找不到,電話又不接。”
“哦,我去……探訪一個朋友了。”齊木伸伸懶腰。他還擔心對方追問下去,這時,施君從廚房裏走出來,端了兩杯咖啡。“我泡的咖啡,你們嘗嘗看。”
“對不起,我不喝咖啡。”齊木擺手拒絕。
“喝喝看嘛!就喝一口,人家辛辛苦苦泡出來的,你不喝好不給面子哦。”施君好像生氣了,眼神竟有些陰鸷。她的心中那股殺意漸漸又變得洶湧,這個女人僅爲喝咖啡的芝麻小事就起殺心?事情才沒這麽簡單,齊木一隻手推開咖啡,十分堅持,“我不喝咖啡。”
他束起雙手,下巴掠過一片鋒利的陰影。
站在旁邊接過咖啡的陳麟似好奇地審視這兩個僵持不下的人。隻是一杯咖啡而已,這兩人竟如同有着深仇大恨,目光犀利地瞪着對方,毫不退讓。
“給我喝!”此時的施君像換了一個人,語氣惡狠狠,眼神裏的殺意如刀光閃過。
齊木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就不喝!”
“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反正我就不喝!”
齊木心中冷笑。這貨的意圖太明顯了。非逼着他喝咖啡,分明在說這杯咖啡有問題嘛。而且剛才他注意到了,施君在沖咖啡的時候,偷偷往裏面倒了一些白色粉末。
應該是毒藥吧。
“哎哎哎,你們别吵了。既然姜遊不喝,就給我喝嘛。一杯咖啡,用不着這麽較真啊。”不知内情的陳麟似試圖打圓場,但卻被施君鳳眼狠瞪,吓得噤若寒蟬。呀,這女編輯的樣子好兇!她緊張得想喝口咖啡緩解一下,咖啡杯卻被齊木一巴掌打飛。
掉在地上的咖啡杯碎了,灑在地闆上的咖啡居然泛起一層白沫。
“我還以爲是什麽毒藥,不過是氰化鉀嘛!”齊木不屑地一笑。
“才不是!”施君不忿,反駁:“是我特制的毒藥,比氰化鉀厲害多了!哼!喝一滴咖啡就能毒死你呢……”随即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氣鼓鼓地瞪着齊木,“好啊!你陰我!”
真好騙。看來這貨的智商有限,屬于有勇無謀型。齊木想着,嘴角露出一絲嘲笑。這被施君看到了,更加火大。
“你還敢笑我?!居然取笑本姑娘?!”施君生氣叫道,扔掉手提包,雙手攥着兩把匕首。
“平胸妹,終于露出真面目了嗎?”齊木冷笑。“你根本就不是編輯。”
“平……平你妹!”施君火冒三丈,她平時最恨人家叫她平胸!“本姑娘今天送你上西天!”她揮舞着雙匕首殺過來,齊木不敢怠慢,抄起一把椅子應付。而被這一突發情況吓得目瞪口呆的陳麟似站在一邊,木頭似的一動不敢動。隻見眼前身形錯亂,齊木和施君近距離厮殺在一起,他躲閃着她每一次犀利的攻擊,刀尖掠着脖子而過,她鐵了心要他的命。
“我跟你有什麽仇?你爲什麽要殺我?!”一邊交手,齊木一邊問道。
施君毫不含糊,匕首劃出一陣陣呼嘯刀風。“這個你别管,反正你乖乖被我殺掉就OK了。”
“這哪裏OK了!”哪有人會乖乖被殺?!更何況他是世界最強的紅色犯罪師。齊木不慌不忙拿着椅子左擋右擋,匕首笃笃笃地砍在椅子上,被削掉的木屑在空氣中紛飛。他心下困惑,從動作來看,這可不像一般的攻擊,這個叫施君的女孩似乎受過特殊訓練,招招緻命,齊木腦海中閃過專業殺手這種人物。
爲什麽姜遊會引來專業殺手?
這個男生究竟是何來頭?區區一個漫畫家,會惹來殺身之禍?謎團蓦然充斥大腦,但現在顯然并非解題的時候。正想着,齊木發現自己已經被施君逼至牆角,身後退無可退。沒有辦法了。他伸手一揮,一道銀光從衣袖裏射出。“啊!”施君何曾料到齊木留此一着,閃避不及,右手臂中了那支細如牛毛的麻醉針。“這是什麽?”她退後幾步,将針拔出來,睜大眼睛瞪着齊木,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她要殺的人。
“你怎麽會這種招數?”
今天的姜遊跟以前太不一樣,不僅武藝高超,而且還會發暗器。施君不可思議地眨眨眼睛,難道她之前認識的姜遊是深藏不露的屌絲,如今要逆襲了?胳膊變得越來越麻,擡起來都很難。看來今天任務要失敗了。施君心裏充滿了挫折感,眼睛濕濕的,水汽開始凝聚。
齊木大感意外,“平胸妹,你不是要哭吧?!”
打不赢就哭的殺手,還真稀奇呢!
“要你管!誰叫你不乖乖被我殺掉!”施君抹着發紅的眼眶,說話帶着哭腔。“還有,人家的胸部才不平呢!”
“可是,真的很像洗衣闆啊。”
齊木不失腹黑本色,施君氣得快冒煙了,卻無可奈何,胳膊的麻醉藥勁開始向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耗下去跟她不利。“嗚嗚!我回去告訴我哥哥!叫他收拾你!”
說完,她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扔向齊木,趁齊木擋開之際飛快跑向陽台,縱身跳入樓外高大的芒果樹裏,順着枝丫利索地爬了下去。
沿着馬路飛奔,她還不服氣地回頭對追到陽台察看的齊木做了個舉中指的不雅手勢。
這貨……看着施君遠去的身影,齊木啼笑皆非。他轉身走回屋内,看到陳麟似貼着牆壁,兩隻腳哆嗦得直發抖。在她的頭頂上方,不偏不倚地插着一把匕首,那是剛才齊木不小心将它擋飛的。
“你沒事吧?”齊木将插在牆裏的匕首拔出來。這時陳麟似才獲救般全身癱軟,原本緊張的肩頭蓦地垮掉,“哇……哇……好吓人啊……”她臉色發白,冷汗疊出。齊木扶她到沙發上,喘了好久的氣她才回過神。
“媽喲,那個女的是誰……”回想起剛才那一幕,陳麟似恍如做了一場噩夢。齊木端給她的茶水,她盯了好久也沒敢喝,生怕裏面又下了毒藥。
齊木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你不是我的助理嗎?那你知不知道最近誰跟我有過節?”
“過節?沒有呀。”陳麟似也搖頭,“你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麽知道?不過,你前幾天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出去躲一陣子,語氣聽起來還十分慌張。沒想到你剛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
“我說了要躲一陣子?”
齊木輕輕深呼吸。真有此事的話,那說明姜遊發現了身邊的重重殺機,所以才出門躲避風頭。
他遇上了什麽事?犯罪師的本能使齊木對此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方才驚吓過度,陳麟似一刻也不想留在此處,便迫不及待地跟齊木道别,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離開。走出房門之後,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看,然後加快腳步走入電梯。
吓死我了!走進電梯裏陳麟似才覺得安心,她掏出手帕拼命擦臉上的汗。
有人要殺姜遊!難道是爲了那幅畫?靠着電梯牆壁,陳麟似思緒萬千。那幅畫到底藏着什麽秘密?跟一年前的案子有關系嗎?但今天的事情至少說明,她偵查的方向沒有錯。
她要查清楚小梅沙案子裏,那些建築工人的去向。因爲其中有一個,是她的父親。
陳麟似拿出錢包,看着裏面的一張照片,淚霧遮住了視線。照片中的男人,鬓鬓白發,親切地摟着自己的肩。爸爸,你在哪裏?
一年前,爸爸失蹤了。網上有很奇怪的傳言,說他們一批建築工人被外星人擄走了。但她絕不相信這樣的謠言。爸爸出事了。一定和同時間發生的謀殺案有關。
于是,爲了調查這件事,她辭去工作,試圖靠一己之力查清楚真相。然而,這件事複雜離奇得根本無從入手,她将近要徹底放棄之時,就在幾個月前,忽然有人聯系了她。
“我知道殺死你父親的兇手。”
父親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她傷心欲絕。雖然她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真的确定這個消息,悲傷還是毫不留情地摧毀了她。她要報仇!讓殺父親的兇手繩之于法!
爆料者把兇手的名字告訴了她,但它說,這隻是其中一個人。
要徹底挖出所有人,隻能從這個兇手入手。
而且,爆料者還說了,這些兇手準備對一個漫畫家下毒手。因爲這個漫畫家掌握了他們犯罪的證據。
在爆料者的建議下,她接近了那個兇手,出賣自己的肉體,當他的情婦。那個兇手果然沒有起疑心,派她來充當姜遊的助理,趁機盜取那幅油畫。
在那以後,那個爆料者卻突然銷聲匿迹了。
陳麟似不知道它的身份,隻知道它用了一個代号——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