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狐妖石像

<h2 class="section j-chapter" data-paragraphid="58a432f143654405acff18f66ff4a_5">第六章 狐妖石像</h2>

天空無盡黑暗,遙遠的星辰懸挂在虛空之中。山風和月光,透露出一種巫毒教派的神秘氣氛,插在祭壇周圍的火把熊熊燃燒着,紅色的火苗被山風吹得啪啪作響。一群神情肅穆的村民緊緊聚集在祭壇周圍。

就在一個多月之前,同樣在這個地方,他們親眼目睹了狐妖的複生。而這次,又會發生什麽事呢?

我們幾個人站在外圍觀看這場祭禮。安小寶和齊木先後到來,在祭壇另一邊看熱鬧,雖然站在一起,但他們看起來互相并不熟悉,幾乎沒有交談,連簡單的眼神交流也沒有。而夏早安一看到齊木,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他了。

我看了看,發現黃百萬不在。穆曉也像才發現似的說:“奇怪,Boss剛才還在附近呀。”

“我剛才看見他了,”這時程美妮接話,“就在樹林那邊轉來轉去呢。”

“難道他進山裏去了?”Doctor馬望向幽黑的山林。茂密的樹林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黑牆,隻有通往山上的小路撕開了一道發出幽光的入口。

“不會吧?”我說,“也許在找小便的地方。”

“那怎麽還不回來呀?怪事!”穆曉一臉擔憂地跑到樹林那邊喊了幾聲,随後在祭壇附近察看了一周,走回來還是那句話:“怪事,Boss不見了。”

我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然大家去找找吧?”

大家點頭同意,雖然沒有誰喜歡性格嚣張的黃百萬,但這畢竟關系到人命。而且,李警官目前就躲在山上,黃百萬要是遇上他就完了。

幾分鍾後,令我們擔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齊木提供給我們一個消息,他剛才看見頭罩怪人沿小路走進了山裏。

“真的要進山裏嗎?”夏早安緊張地抱緊齊木的胳膊,這跟程美妮對我所做的一樣。我至今仍不明白,我有什麽地方值得程美妮喜歡的。

“以防萬一,你們兩個女生還是不要進去了。”

不料,這個提議遭到夏早安和程美妮異口同聲的拒絕。

“No!It will be amusing!”

“我要和齊木大人在一起!”

我皺起眉頭,和齊木同病相憐地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好吧。不過,你們要小心,千萬别掉隊。”

我們找到幾根火把,結隊走進了山林裏。穆曉和Doctor馬走到前頭。我們一邊叫黃百萬的名字,一邊緊張兮兮地觀察着陰森詭秘的四周,生怕有什麽飛禽猛獸撲出來。樹影稍微的晃動,都會令我們神經緊繃。

我們離祭壇越來越遠,透過樹林的縫隙望出去,火光變得隐約、破碎。周圍的樹木越來越雜亂,連一條山路也沒有。因爲害怕迷路,所以我們大家盡量一邊走一邊确認祭壇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我們總算發現了一條小路。

“這裏有人走過。”走在前頭的Doctor馬眼尖心細,馬上蹲下去檢查起來,“這兒有腳印,還是剛剛留下的。”

“是Boss的腳印嗎?”穆曉也蹲下去看,“是皮鞋印!Boss穿的是皮鞋!”

“别高興得太早。”我說,“李警官穿的也是皮鞋。”

“那還要不要追呀?”夏早安語氣裏滿是緊張。

大家都沉默了。李警官手裏是有槍的,要是從這裏走過去的人是他,那我們這些赤手空拳的人怎麽打得過他?

我張開雙唇,勉強擠出聲音:“究竟追不追取決于大家的意願,不如我們投票決定吧。”

穆曉拿出手帕一邊擦額頭,一邊緩緩舉起了手:“黃百萬怎麽也是我的Boss,我不能置他的生死不管。不過,就算你們決定不去,我也不會怪你們,畢竟Boss算不上是一個受歡迎的人……”

“你想一個人去找?那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去吧。”Doctor馬說,穆曉立刻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我也去!”齊木面無懼色地響應道。

“那我也去吧……”夏早安好不情願地跟着舉起手。

接下來我和程美妮的表态自然是多餘的。

我們一行六人繼續前進。此時大家的神經繃得更緊了。幽暗的樹林包圍着我們,營造出令人窒息的氣氛。我生生咽下一口唾液,心情緊張之餘,竟帶着一絲亢奮。當程美妮突然大叫一聲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勇敢是裝出來的。

“什麽事?什麽事?”我拼命地揮動火把,雙腳也不争氣地發抖。

“我的手鏈掉了!”程美妮低頭尋找着。

“就這事?”

“可那條手鏈好貴的,隻有在意大利的米蘭才能買到的限量版。”

“現在不是找東西的時候。”我邊說邊走到另一個人——夏早安的身後,一下子把趴在地上努力在落葉中翻找的她提起來,“人家掉東西又關你什麽事?”

“人家是學雷鋒做好事嘛!米卡卡,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的思想覺悟這麽低!”

“學雷鋒個頭!你明明就是想偷偷撿了,占爲己有!”

“哪有!”夏早安死鴨子嘴硬。

程美妮找了一分鍾,就放棄了:“Bad luck!隻好再去米蘭買一條了。”

“那快點走吧!”我特意拍了拍夏早安,她才依依不舍地向前走。

沒走出幾步,程美妮又蓦地發出尖叫。她連連後退,一下撞到了Doctor馬的身上。

“怎麽了?”

Doctor馬向前走幾步,發現路邊垂直的坡面被挖出了一個大洞,裏面有一尊面目猙獰的石像。它盤腿而坐,雙目怒睜,一雙尖尖的耳朵大得出奇,就像狐狸的耳朵。而表面斑駁的痕迹表明它已經在這個地方曆盡風霜。大洞宛如一座小廟,剛好裝得下約有半米高的石像,洞口則用堅固的木栅封住,像是爲了防止石像被人搬動或者有人做出其他亵渎的行爲。

“這是狐妖的石像。”齊木走了過去,手伸過木栅的縫隙摸到裏面的石像,“縣志上有說過。不過……”他停下來,看了看别處,“應該還有另一尊石像。”

“哦?”

“是山神的石像,就是把狐妖封印在稻草人裏的那個神仙。”經過一個多月的研究,齊木對這個村子的曆史傳說已經了如指掌。

“這麽說,這座山裏有兩尊石像了?”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此時此刻毫無讨論的價值,便催促道,“别說這個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事後回想起來,這真是一件憾事。恐怕沒有人想到,那兩尊石像竟是解開一連串謎團的關鍵所在。

大約十分鍾後,我們到達了山頂。那條供奉着狐妖石像的小路其實很短,隻到半山腰就斷了,估計也就幾十米。之後我們一陣瞎摸亂闖跑上了山巅,途中,并沒有發現黃百萬或李警官的蹤影。

站在山頂望下去,山下的祭壇清晰地呈現在視野之内。蒙眬的火光中村民們的身影微微搖曳,虔誠的叩拜聲遠遠地傳來。祭壇中間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看樣子,狐妖要開始儀式了。

時間到了,狐妖心想。她聽到口袋裏的電子手表發出“嘀”的一聲,那是敲響詭計開場序幕的聲音。她打心底笑出來。這一抹笑意清晰地勾動了嘴角的肌肉,祭壇邊的大多數村民們都看到了她的微笑,他們回應的則是一張張膽戰心驚的表情。

“它來了,來自宇宙的兇器……”她停頓了幾秒鍾,要知道,讓一條引火線精确無誤地按時工作,不是一件易事。爲此,她和同伴曾經煞費心思地試驗過許多次,終于将誤差降低到幾分鍾之内。這次,隻慢了一分鍾,狐妖眼角的餘光掃到那簇迅速燃燒而起的火苗,“在那裏!”狐妖忽然将正在朝天高舉的雙手用力地指向某個方向。

村民們的目光像被勾走一般,定定注視着半山腰上突然冒出的一團巨大的火球,直到誰第一個叫起來:“起火了!”然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

“快去救火呀!要是山火蔓延開,那可就糟糕了!”

“打消防電話!”

“沒用的,電話打不出去,入村的山路也沒有打通。”

經過幾分鍾的慌亂,村民們終于變得理智了。

“大家快回家去拿水桶,到河邊挑水救火!”

很快,祭壇周圍的人便跑光了,隻剩下狐妖獨自站在冷冷清清的祭壇上。她擡眼注視着那片越燒越旺的山火,視線再往上一些,便看到幾把火光急匆匆地從山頂逼近那個火球的位置。

第一個發現火球的人是齊木。大喊之後,我們六個人都發現了,位置好像就是我們剛剛經過的地方。

跑下去的途中,我們又遇見了那個狐妖石像。那是我們之前走過的小路,一個巨大的火球就在距離狐妖石像不遠的地方熊熊燃燒。而火球旁邊,有一具正被火舌吞噬的屍體。屍體臉龐朝下,落在旁邊的第二封黑色邀請函正在燃燒,發出幽幽的藍火。空氣彌漫着焦糊的氣味。

“啊!死人啦!”随着尖叫的尾音,夏早安一頭歪進齊木的懷裏,又暈過去了。

“是隕石吧!”穆曉不敢确定地看着前面的火球,那是一塊大石,起碼有幾噸重,“難道這就是狐妖說的來自宇宙的兇器?”

“真是……太誇張了啊!”我不得不承認,狐妖居然連隕石也能動用,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擡起頭,林子上方的夜空一片暗淡,已經看不見一顆星辰。

火越燒越旺,熱浪一波波朝我們襲來,被燒着的樹苗發出噼裏啪啦的爆裂聲。火勢越來越大,倒在隕石旁邊的屍體倘若不及時拉出來,恐怕會被燒成焦炭,到時候将給鑒證工作帶來更大的難度。我們三個男生商量過後,冒着溫度灼人的火舌,準備将那具屍體拉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的時候,一個黑影忽然從角落裏跳了出來,慌張地逃向另一邊。大火清晰地照亮了那人的背影,那家夥顯然是頭罩怪人。

突然,火場的另一頭也跑出來幾個人影,是幾個提着水桶的村民。他們和頭罩怪人相遇,雙方愣了愣,頭罩怪人便匆忙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趕來救火的村民顧不上他,急匆匆地将水桶裏的水潑進大火裏,轉身又跑下山,随後,越來越多的村民提着滿滿的水桶來到了。忙活了半天,火勢卻沒有減少的趨勢,看來單靠人力無法阻止這場大火。

“It ising!”程美妮突然響起的喊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們朝她看去,隻見她手指着夜空,随即,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我們的頭頂正上方出現,同時伴随着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是什麽……”我剛開口問,卻馬上被從天而降的大水劈頭蓋臉地淋了個正着。

除了程美妮,所有人都遭殃了。程美妮不客氣地捧腹大笑:“哈哈……是救火的直升機啦!”

“直……直升機?”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程美妮卻立刻提醒道:“Be careful!”沒反應過來的我們又一次被大水淋透了。

“哇啊!”夏早安,不,是愛迪生也被潑醒了,從地上跳起來。“哪來的直升飛機?”他叫道,跑到安全的地方才往天空望去。

一架直升飛機剛剛離去,另一架直升機便迅速過來補充,嗡嗡的聲音始終不絕于耳,螺旋槳産生的巨大氣流仿佛要把樹木連根拔起。

“是我call它們來救火的呀!”程美妮說。

“這個縣城的消防隊有這麽多先進的消防直升機?”

“No,No,you're wrong,這是我的私人直升機。”

我這才想起,剛才跑下山的時候,遠處就有嗡嗡的聲音傳來了。

“等等……你是怎麽聯系你的私人直升機的?我們的手機在這裏不是都沒信号嗎?”

“因爲我的是衛星電話呗。”程美妮告訴我們,她的家族擁有一家海外電訊公司,而她的手機就連通目前正在地球軌道上運行的某顆私人衛星,自然,通信功能就非一般的手機能比的了。

“那上次幹嘛不用它來報警?!”

“我這個電話是不跟外人聯系的。”大小姐程美妮竟然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來回答。

不過還真多虧了她的這些消防直升機,這場山火才被撲滅了。那塊橫在小路上的大石開始冷卻,冒出陣陣白煙。有些樹木燒成了焦炭,隻剩下黑乎乎的枝桠朝天空伸展。

大汗淋漓、灰頭土臉的村民們帶着匪夷所思的神情,注視着眼前的一幕。誰也不敢靠近那塊大石頭一步,他們睜大的眼睛裏流露出難以形容的畏懼。

“狐妖大人說的是真的!天上真的掉下了兇器!”

“我們不能再質疑狐妖大人了,不然我們也會遭殃的!”

那些仍對狐妖的法力心存懷疑的村民們,此時也徹底信服了。因爲這塊大石就是最好的證明,誰也不能解釋它爲何憑空出現在這裏。愛迪生沿着大石來回走動,也是一臉的費解。雖然他是個心思缜密、智商出衆的人物,但這塊大石卻像嘲笑他一般成爲了一道難以破解的謎題。

“我們上山的時候,并沒有見到這塊大石。它這樣顯眼,我們不可能會忽略。短短十分鍾後,它就出現了,兇手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法呢?”他邊分析邊思考着。

“這塊不是隕石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呀!”穆曉剛說完,馬上便遭到了愛迪生的否定:“不,這不是隕石。所謂的隕石,是地球以外未燃盡的宇宙流星脫離原有運行軌道或成碎塊散落到地球形成的。它經過大氣層的高速燃燒,表面溫度達到幾千度。而這場山火隻是很普通的一場大火,溫度遠沒有那麽高。而且,隕石表面有兩個主要特征,就是熔殼和氣印,這塊大石頭上根本看不到這兩個特征。”

一番專業的推斷從這個高中女生的口中說出來,其他人驚得目瞪口呆。

“可是,這塊大石頭是怎麽起火的?”齊木問道。

“很低級的手法。”愛迪生不屑地笑了笑,“就是在石頭周圍澆滿了汽油。兇手雖然想僞造成隕石墜落的假象,但是很失敗……不,或者說,他認爲就算被人識穿這是一塊假隕石也無所謂。”

“他是故意的?”

“也許吧。”愛迪生緊皺的眉頭不曾舒展開,“問題是,兇手是怎麽弄來這塊大石頭的。這樣的大石頭,起碼得十幾個人才能搬動,這麽繁重的工程,居然能在十分鍾内就完成,實在匪夷所思。”

“會不會使用了某種工具?”我也加入讨論中。

“譬如?”愛迪生盯着我問。

我說:“譬如飛機什麽的。”

“沒錯,除了人力,用飛機運來是更簡單快捷的途徑。但是,在起火之前,我們并沒有發現飛機。就像我們剛才看到的,它的飛行會産生很大的動靜,我們不可能忽視。現在,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這塊大石原本藏在小路的哪個地方,待我們上山後,再有人把它搬來這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感覺這個可能性不高,随後愛迪生便把我的話頭接了過去:“這樣一來,兇手就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群人。畢竟要搬動大石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我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爲當時所有的村民都在祭壇那兒,如果缺席了那麽多人,一定會被發現。根據我的判斷,兇手一直是單獨作案的,他是個智慧極高的罪犯。該死!”他忽然懊喪地罵起來,“那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呀?”

他看似很生氣,但随後幾秒,态度卻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他竟樂呵呵地笑了:“有趣,有趣!好久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了!”

喜怒無常的怪胎!我心想。

我身後的Doctor馬抿抿雙唇,臉上掠過一絲疑惑。

和那個人好像呢!眼前的這個女高中生簡直就像是那個人的翻版。說話的語氣、舉止,甚至那雙敏銳的眼神……那個人的臉龐和笑聲突然從記憶中浮現,她使勁晃了晃腦袋,想把那個人從腦海裏甩出去,甩得遠遠的,然而這卻改變不了她深深思念着他的事實。

愛一個人,便猶如把他砌成生命的一塊拼圖。有一天,他離去了,她的人生便從此殘缺。

屍體臉部朝下,因此沒有被火燒毀。從面貌辨認得出,那是李警官,而且像狐妖傳說的那樣,他的鼻子被削去了。

根據Doctor馬對屍體的檢查結果,死因是由利刃刺殺造成的緻命傷。雖然屍體就在大石下,但并沒有一絲被砸的傷痕,兇手連把屍體僞裝成被大石砸死的工夫也懶得去做。或許正如愛迪生所說,兇手根本不必再對現場做更多的僞裝工作,那塊“天外飛仙”一般的大石頭已經足夠讓人想破腦袋了。

犯罪時間爲晚間十一點到淩晨一點之間,正好是祭禮前後。大火毀滅了一切證據,屍體不能告訴我們殺死他的兇手是誰,隻留下一個跟隕石一樣巨大的難題等待着我們去破解。

兇手到底是怎麽令一塊幾噸重的大石頭瞬間出現的呢?

愛迪生曾經這樣推測兇手的心理狀态。他認爲兇手是個極爲自信的家夥,能在極短的時間内就設計出一個完美的詭計。有些時候,他會故意讓人發現破綻。比如在隕石殺人的這個詭計裏,他擺明了是想讓人知道這是一個假象,但就是沒有人能夠解開其中的謎團,連愛迪生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從山上下來的途中,他不時歎息,我很少見到他這副煩惱的模樣。他的眼睛會突然發亮,像想到什麽線索,但幾秒後又迅速地暗淡了。

走出進山的那個路口,我們看看時間,已經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夜很深了,村民們陸陸續續地走在前面,月光灑落在田野和沉睡的村莊上,呈現出别樣的靜谧。

程美妮一邊走着一邊像孩子那樣把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似乎睡着了。

我說:“先去找頭罩怪人吧。”

程美妮擡起頭,看到我的臉正對着愛迪生,于是又恢複了依附在我身上的姿勢。看她一副滿足的神情,看來我身爲一個抱枕是相當合格的。

愛迪生從沉思中轉過臉:“找頭罩怪人?”

“你忘了?剛才我們幾個男生去把屍體拉出火場的時候,看到頭罩怪人就在那裏呀。”

“真的?”愛迪生顯然沒有這個記憶,或許是夏早安那一刻已經暈過去的關系。現在他興奮異常,“你是說,頭罩怪人藏在案發現場?”

“是這樣沒錯。齊木和穆曉也看到的,是吧?”

他們倆一起颔首,Doctor馬表示她也見到了。

“那他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了,我們快回旅店去。”

愛迪生腳步快起來,幾乎是在跑,我們也跟了上去。

剛到旅店門外,一個身影就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出。頭罩怪人正背着一個大麻袋,似乎打算逃離這裏。

“别想跑!”我們幾個人頓時分散開,堵住他能逃跑的路線。不得已,頭罩怪人又退回到旅店裏。

“别過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頭罩怪人掏出一把刀,在我們面前胡亂揮舞。他大聲咆哮,語氣卻比我們更加恐懼。

“你逃不掉的!”愛迪生毫不畏懼地走上前。

“喂!我叫你别過來!”頭罩怪人被愛迪生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他越退越後,最後從樓梯跑上了二樓。這個旅店沒有後門,這時,一扇門在他的身後打開了。

“吵什麽吵!”黃百萬揉着睡眼,破口大罵,一抹鋒利的刀光冷不防地從眼前閃過,随即喉嚨被抵住了。

“你……你想幹什麽,别亂來啊……”黃百萬頓時臉如死灰,兩腳發抖,睡意全無。

“Boss!”穆曉着急地上前一步,立刻被頭罩怪人喝止了。

“别過來!你們通通給我讓開,不然,我就要這死胖子的命!”

“讓開是可以,不過,你還是逃不掉的。”愛迪生認真地奉勸對方,“現在山路還沒打通,你怎麽逃出這個村子?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吧。坦白從寬嘛,說說你是怎麽殺掉李警官的!”他雙手抱胸,作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沒有!”頭罩怪人怒吼道,“我沒有殺那個警察!”

“哦?”愛迪生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既然沒有殺人,爲何還要跑?而且,你當時爲什麽在案發現場?”

“我到那裏去是……是因爲我看見了大火,所以趕過去看個究竟。我要跑還不是害怕被你們誤會!”

“聽起來倒合情合理。”愛迪生說,“那你路上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影?”

“沒有。”

“火光或者手電筒什麽的也沒看見?”

“沒有。”

“那真是可惜,這說明,當時在半山腰隻有你一個人的可能性很高。”愛迪生雖然在歎氣,嘴角卻流露出旁人無法猜透的笑意。

而這個分析大大刺激了頭罩怪人,他立刻大聲嚷嚷起來:“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可我不是兇手!讓開,你們全部讓開,不然,我就殺了這個死胖子!”

“等一下,”愛迪生的表情看不出是要阻攔還是打算讓路,他依然站在原處,不緊不慢地說道,“要逃跑或者殺人,請随便。不過,有個問題我得搞清楚。黃百萬……”他有事要問黃百萬,而這個有錢人早就吓得兩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全憑頭罩怪人死力拽住才沒癱下去。

“什……什麽?”

“我想問你,你爲什麽要到山裏去?”

“你胡說什麽呀?我根本沒到山裏去。”黃百萬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離喉嚨隻有兩三厘米的刀鋒。他真搞不懂這個白癡女高中生爲何現在扮出一副大偵探的模樣。

“可是,今天晚上你不在祭壇那裏呀!”愛迪生不依不饒地追問。

黃百萬已經超煩了:“我困了,就先回來睡覺,我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幾個快點讓開,不然這混……這位大哥真的會要了我的命!”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愛迪生豎起一根手指頭說。他慢條斯理的态度簡直讓頭罩怪人和黃百萬想撞牆。

“滾開!”頭罩怪人的精神狀态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們都有點擔心,于是紛紛讓開身子。愛迪生倒好,依舊不管不顧地擋在前面,非要弄清楚他心中的疑問。

他問道:“頭罩怪人,這樣稱呼你實在情非得已,因爲我們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雖然你在旅店登記簿上寫的是高東海,但我認爲這個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到底是誰?”

“你管不着!”

“那讓我猜一下好了。”愛迪生笑了笑,手指撫摸着下巴頻頻點頭,“我一直很奇怪的是,爲什麽你要帶着頭罩呢?原因可能有兩個,一,你是個醜八怪。”

“哈!”聽到這個原因,程美妮立刻掩嘴偷笑。

見頭罩怪人沒有反應,愛迪生繼續分析:“另一個嘛……你有一個必須不能讓人看見你真面目的理由。一旦這個村子裏的人看見了你,就會認出你的身份。而你的身份顯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你也許曾經做過什麽壞事,或者卷入過什麽事件。”

在愛迪生淩厲的逼視下,頭罩怪人卻依舊不爲所動。

“我想,你應該和四年前的那件案子有關吧。你是那五個死者當中的一個呢,還是那個曾經被警方當做嫌疑犯的男生?”

這句話終于對頭罩怪人造成了沖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如果摘下頭罩,就可以看到他的臉孔有多麽的震驚。他真不敢相信,一個高中女生居然能輕易地猜到他的身份。

沒錯,他就是當年幸免于難的第六個學生——郭楠。

盡管被對方猜中,郭楠依然不打算揭開謎底。那丫頭隻是猜猜而已,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他卻看見愛迪生笑了,那是一種了然于胸的笑容。

“快……快點給我讓開!”頭罩怪人拿着刀的雙手在空中揮舞着。

這一次,愛迪生很爽快地讓開了身子。

頭罩怪人順利地挾持黃百萬下了二樓。趕來的村民們對這種事情毫無經驗,帶着驚慌的神色紛紛讓道。待頭罩怪人離開旅店後,我們才追出去。

黃百萬癱坐在旅店外不遠的路上,而那個身影早已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中。

“嗡嗡”的響聲像是一隻巨大的蜜蜂在天空盤旋。狐妖擡起頭,隻見一架直升機在她的視線裏慢慢下降。稍傾,機翼的高速旋轉聲安靜下來,直升機似乎停在了村口的那片空地上。看情形,是有什麽人要來了。

是要來揭穿我的陰謀嗎?不,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充其量是個知情者而已。真正殺人的是那個家夥。那個人說過,他的計劃天衣無縫。不過,就算把我當做真正的兇手也無所謂。本來我就該在四年前死去了,我的複活,是爲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朋友。來自地獄的複仇之火将摧毀那幫壞人的靈魂。昨夜的詭計十分成功,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事情的真相。那個人說得對,這個計劃是天衣無縫的。但,那人還說過,必須要留意那個叫夏早安的女生。爲什麽呢?她有什麽特别?腦子裏糾纏着各種思緒,狐妖沒有注意到身後悄悄逼近的黑影。

一雙沾着泥巴的運動鞋靜悄悄地走在地闆上,不發出一絲聲響,一隻滲滿汗水的手正攥緊了匕首逼向她。

狐妖轉過身,“啊”,她的嘴巴很快被人給捂住了。

有個聲音在耳邊惡狠狠地問:“是不是你殺了他,是不是?”

“嗯哼……嗯嗯……”狐妖說不出話,鼻子隻能發出沉悶的聲響。她試着掙紮,結果對方的力氣更大了,勒得她的胳膊生疼。

這個人是誰?聲音好熟,一時半刻,她想不起來,也沒有機會讓她去思考了。一把刀從身後冒出來,高高地舉在空中,又狠狠地刺下來。

“去死吧!”

刹那間,陽光中仿佛出現了一道黑暗的地獄之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來。

頭罩怪人及時沖了進來。他敏捷地打掉那把揮向狐妖心髒的刀,然後朝那個準備行兇的人撲過去。狐妖跌坐在地上,驚愕地看着兩個頭罩怪人在屋裏糾纏打鬥,分不清哪方是敵,哪方是友。但她看得出,有一方占壓倒性的優勢。不一會兒,另一個頭罩怪人跳出破窗逃之夭夭了。剩下的那個頭罩怪人撿起落在地闆上的刀,走到狐妖跟前。她突然感覺肺部一緊,倏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以後小心點。”頭罩怪人扯掉頭罩,露出了真面目。

原來是同伴!

狐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問:“剛才那個人是誰?他爲何要殺我?”

“這個我也不清楚,看來那個人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哦?”

“大家都想到了利用頭罩來掩飾自己的真正身份。”

“那麽,真正的頭罩怪人呢?”

“他早就逃進山裏了。有必要的話,可以讓他當替死鬼!”同伴臉上露出陰險的笑意。

狐妖大吃一驚:“不,不能這麽做!郭楠是無辜的!”

“郭楠?就是四年前幸存下來的那個男生?”

狐妖點點頭,告之頭罩怪人那次來找她質問的情形。

“那你沒有洩露我們的計劃吧!”同伴緊張地說,“你怎麽搞的?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彙報,要是出了什麽差錯,你的同學就白死了!”

“對不起……不過,我什麽都沒有說。我堅持說我就是狐妖,而且,郭楠好像也信以爲真了。我在他面前把腦袋摘下來,他就被吓得跑了出去。”

同伴哈哈大笑:“你用了那個把戲,郭楠不吓壞才怪呢!不過,以後如無必要,就不要随便使用把戲了。”

“爲什麽?”

“我告訴過你,要留心那個叫夏早安的女生,她不是一般人。”

“可在我看來,她好像隻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呀。”

“别被她的外表欺騙了,她可是個十分聰明的家夥。今天早上她叫來了直升飛機,目的就是來驗證你的身份。”

“啊!”狐妖的臉輕微變色。

“不過,你無需緊張,我相信他們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你是怎樣複活的。問題是,待會兒見到你的父母,你千萬不能露出馬腳!”

“我的爸爸媽媽來了?”四年沒見,他們過得怎麽樣了?狐妖的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這一點也不符合她一貫冷酷陰森的外表。

同伴溫柔地小聲提醒她:“我就是擔心你會穿幫,所以提前來告訴你,到時候見面,你就裝作不認識他們。這是那些人的圈套,他們就等着你露出破綻呢!”

“我知道了。”狐妖擦去眼淚,“放心,我不會露餡的。”

“這樣才對。”同伴感動地說,“你放心,這件事結束後,你就可以回到父母身邊了,和家人團聚……”他的語氣變得傷感,眼裏泛起一絲淚光,但很快被他擦掉了。

遠處出現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他們來了,我得走了。”同伴戴上頭罩,跟剛才那家夥一樣,跳出破窗消失在屋外的樹林中。

狐妖剛整理好略顯淩亂的衣衫,便看見一行人走到了門外。大概有七八個人,包括她的父母。他們比以往老了許多,兩鬓出現了不少白發。

四年來,他們一定對我牽腸挂肚吧。狐妖強忍住淚水,用冷冷的目光注視着他們。

她的父母一臉驚愕,母親身體顫抖地走上台階。

“你是小雲,你是我的女兒!”母親激動地跑過來,一把把她擁進懷裏,随即,溫熱的淚水刷刷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母親久違的體溫令她留戀,她心中的防線差點就崩斷了。不行,這時絕不能爲之所動!帶父母來的那幾個人正謹慎地觀察着這一切。狐妖用眼角瞥了一眼夏早安。這個女高中生還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正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同伴說過,别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而站在夏早安旁邊的男生和女老師則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還不時和旁邊一個新面孔的大叔進行眼神交流。她必須讓這個計劃順利地進行下去。狐妖鼓足勇氣,用力推開了母親。

“這位太太,你搞錯了,我不是你的女兒。”她擔心自己的表情不夠冷漠。

母親睜大眼睛呆愣在原地:“你不是我的女兒?不可能!你分明就是我的小雲!對吧?她爸,我沒有看錯吧!”母親向一旁的父親尋求幫助,父親欣喜地點點頭。

“你就是我們的小雲啊!”

“你們别太放肆了!”狐妖狠心地一甩手,轉身走進屋裏,在平常的位置上盤膝而坐。其他人馬上跟了進來。

“我是狐妖,不是你們要找的女兒!”她冷冷地擡起眼睛,說話的聲音毫無溫度。

“不可能!”母親十分肯定,“你右邊的肩膀上是不是有塊紅色的胎記?”

面對母親的質問,狐妖不慌不忙:“沒錯,我右邊的肩膀上的确有塊胎記,那又如何?”

“那你就是我的女兒啊!”母親又激動地上前幾步。

狐妖馬上陰笑幾聲,說:“可笑!我當然不否認這個軀殼是你們女兒的,可我是狐妖,你們應該聽過什麽叫借屍還魂吧,你們女兒的靈魂早就輪回轉世了。”

“不!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有這種事情?”

這似乎很難令對方相信。狐妖很想再次使出那個吓人的把戲,但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一來,恐怕會吓壞父母,母親的心髒一向不太好;二來,在這麽多人面前出招,弄不好會被看穿。

“要注意夏早安!”同伴的提醒又萦繞耳邊。于是狐妖輕輕閉上眼睛,表情沉穩地說:“我是村民們所愛戴的狐妖大人。我法力無邊,這是許多人都親眼見過的。盡管你們激怒了我,但念及你們愛女心切,我不會追究的。倘若你們還要糾纏不休,可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像舉起利器一般,狐妖突然掏出什麽,在陽光下倏地出現一個長方形黑影——黑色邀請函。

“你們兩個老家夥膽敢再冒犯我狐妖大人,我會讓你們死得很慘。”

聽到這樣的話,母親呆立在原地,一副無所适從的樣子。狐妖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難道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想加害嗎?”Doctor馬大聲訓斥道。

“又是你們在搞鬼!”狐妖陰狠地瞪着Doctor馬和米卡卡,不愉快的神情在臉上表露無遺。她恨他們爲什麽要把父母拉進這場漩渦裏。

“你們還是對我有所懷疑,對吧?”

同伴說得對,這些人不好對付。狐妖忽然一笑,這突如其來的笑容不僅對方,連自己也覺得意外。狐妖不無譏諷地說:“哈哈,雖然你們懷疑我的法力,可是你們好像還沒有解開那些謎團吧。千裏殺人,信封預言,昨天晚上的天外飛石,你們對這些不解之謎有頭緒了嗎?”

狐妖的嘲笑令我和Doctor馬感到無地自容,一臉尴尬。她說中了,至今我們一個謎團都沒有解開。

但,有一個就要解開了。

“能讓我們采集你的血液樣本嗎?”Doctor馬身後跟着兩個穿白大褂的人,衣服上的胸口位置印着“鑒證科”的字樣。

“當然能!”她說。

這個回答出乎Doctor馬的意料。狐妖似乎猜透了她的用意,而且顯得氣定神閑。Doctor馬是想将狐妖的血液拿去與四年前的樣本以及唐紫雲父母的DNA做比對。無論怎麽高超的詭計,都将在科學的驗證下被揭開面紗。

然而,狐妖信心十足的表情卻讓Doctor馬猶豫了,她陷入了迷惑不解中。狐妖應該知道,待DNA結果出來後,她就原形畢露了。可是,她爲什麽還肯接受這個請求呢?Doctor馬本以爲對方會百般推脫的,沒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專程趕來的兩位鑒證科舊同事隻用了三分鍾就采集到了狐妖的血液樣本。

“十二個小時内就能出結果,到時候通知你。Doctor馬,我們先回去了。”他們和Doctor馬分手道别。

那支保存了狐妖血液的試管就放在密封的鋁箱裏。

旅店的客廳裏,直升機的聲音漸離耳際,來自愛迪生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他用程美妮的衛星電話和身在稻草村外的孟勁大叔聯系,吩咐他做兩件事:把唐紫雲的父母以及鑒證科工作人員帶過來。沒想到,事情的後續發展出乎衆人的預期。

狐妖在見到父母時面無表情,好像不認識對方似的。

“這是怎麽回事呢?突然見到四年不見的親人,不可能表現得這麽若無其事呀。”孟勁大叔雙手捂着茶杯,良久才喝了一小口。

我們對此同樣迷惑不解。愛迪生的本意就是讓狐妖與父母突然相認,觀察她的反應。然而,現在這個結果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連唐紫雲的父母也承認:“她的确長得和我的女兒一模一樣。可她的眼神……好像另一個人。”

如果狐妖真是另一個人,那自然能解釋她剛才冷漠的待人态度,但又怎麽解釋她的外貌長得和唐紫雲一模一樣呢?難道連親生父母都會認錯自己的女兒嗎?如果狐妖真是唐紫雲,那更奇怪了,且不說她對父母的反應,最大的問題是她明明四年前死了,怎麽又活過來了?這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命題。

或許是世界上有一模一樣的人,或許是死人複活。

所有謎團跟進入了死胡同一樣,看不到出口。

我們待在旅店的大堂裏,一邊吃午飯,一邊讨論案情。

孟勁大叔一個勁兒地感歎:“沒想到李警官死得那麽慘,那塊大石到底是怎麽出現的呀?剛才我也去看過那塊大石,要搬運那麽大的石頭,恐怕得用機器才行吧。”

“張叔!”Doctor馬朝正經過庭院的老張揮了揮手。

他走了過來:“嗯?”

“想問你一下,山上的那塊大石是本來就有的嗎?”

老張搖了搖頭:“不是,我長這麽大了,還沒見過這村子有那麽大的石頭。”

如此看來,那塊大石确實是兇手運過來的。這麽大的行動不可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Doctor馬接着問:“那麽,在發生命案之前有沒有什麽大型的汽車,譬如起重機什麽的,又或者一大群陌生人進村?”

老張想了一下:“這倒沒有。雖然這之前是有不少人開着汽車進來看狐妖大人,不過不是你說的那種情況。”

“那兇手是怎麽把那塊大石運到山上的呀?”

解題的線索在這裏就卡住了。

老張說:“那塊大石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嗎?狐妖大人也是這樣說的呀。”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子的。要跟受到狐妖迷惑的老張說清楚情況,那恐怕得大費口舌。于是,我們誰也沒有回答,隻是無奈地發笑。

現場出現短暫的沉默。這時,一個人的聲音闖了進來。

“喂!”穆曉走向程美妮,“Maggie小姐,能借你的衛星電話用一下嗎?我想打個電話,真的很急。”

“Sure!中國有句古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茅台嘛!”程美妮爽快地作出OK的手勢。我差點跌倒。

穆曉接過電話後,走到庭院開始撥打。

程美妮美美地翹起鼻子:“沒想到我在這裏的作用還蠻大的嘛。這是不是叫不鳥則已,一鳥驚人呀!”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是呀。”我苦笑着配合她,同時贊揚地說,“多虧你沒有繼續堅持這個電話不和外人聯系的原則,我們才能順利聯系到孟勁大叔,才能叫直升飛機把唐紫雲的父母接來。不過,我們的計劃好像沒成功。”我一聲歎息。

Doctor馬揚起眉毛,沒那麽失望:“不一定,畢竟我們采集到了狐妖的血液樣本,隻要鑒證科的同事做過化驗,那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了。”

“說到直升飛機,”剛要轉身走開的老張想到什麽似的對我們說,“我記起一件事情,不知道對你們破案有沒有幫助?”

“是什麽?”我們異口同聲地問。

“那是十多天前的事情。當時是深夜,我起來撒尿,忽然聽見頭頂有嗡嗡的聲音,剛擡頭,便看見一個很大的黑影飛了過去。”

“是直升機?”我迫不及待地問。

“可不是嘛!”

“沒看錯?”

“怎麽會?”老張語氣堅定地說,“它就從我頭頂飛過,離這麽近,我又沒得老花眼。而且,‘嗡嗡嗡’的聲音跟今天早上的直升機一模一樣。對了,我還記得那直升機下面好像吊着什麽東西。”

“興許就是那塊大石頭!”我興奮起來,這确實是個令人欣喜的情報。

到目前爲止,算是搞清楚兇手是怎麽把那塊大石頭運到山上的了。但疑點還是那個——大石頭是如何突然出現在小路上的。

我又問:“張叔,那這些天你們村民上山,沒有看見那塊大石嗎?”

如果是十天前就運來的石頭,應該很難逃過上山村民的眼睛。随即,老張給出了解釋:“我們村民一般不會走那條小路。”

“爲什麽?”

“因爲那條小路上有狐妖的石像。村裏人一直認爲,走那條小路會遭受厄運。自從出了那件事情後,更沒人從那兒經過了。”

“那件事情?”我剛問出口,Doctor馬便“啊”地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四年前那些屍體就是在離狐妖石像不遠的地方發現的!”

老張點頭,臉上的肌肉輕微地抽搐了一下:“所以,我們從來都是走有山神石像的另一條路上山的。”

“啊,這個我們聽說過。那座山上有兩尊石像。話說回來,那兩尊石像是誰做的?”

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線索——我們從沒見過山神的石像。

老張用手指撓撓下巴:“應該是村長的老祖宗很久之前做的了。”

“村長的祖先?”

“沒錯,那座山是村長的産業。那老頭兒不知咋想的,居然想把那山頭給賣掉。要知道,那兒可是全村的風水命脈所在呀,要是房地産公司把那裏給鏟平了,肯定會觸怒狐妖大人的,到時候我們全村可就遭殃了!”

說到這裏,老張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瞄向程美妮,那眼中的殺意猶如匕首一般要刺中對方的要害。程美妮對此卻毫無察覺,不知道她是太善良而無防人之心,還是神經太大條了。

所以,老張之所以對程美妮不滿,是因爲擔心她買下那座山進行開發從而觸怒狐妖。可我馬上又想到,既然如此,爲什麽老張對黃百萬的态度沒這麽惡劣呢?

進行中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聲音掐斷。庭院中,穆曉對着手機大喊:“什麽?有遺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能從這巨大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在原地站了半晌,他才唯唯諾諾地回應電話那頭的聽者,然後挂了電話,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

由于他的表情太過失望,程美妮好心地問道:“Are you OK?”

穆曉像是沒聽到,嘴裏碎碎念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出了什麽事?”他對我的問題也完全沒反應,茫然若失地轉過身,步伐突然急促起來。

“我要告訴Boss!”他跑上二樓。不一會兒,樓上的房間傳出亂摔東西的聲音和黃百萬歇斯底裏的大罵。接着,黃百萬急匆匆地跑下了樓。

“把手機給我!”他根本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不等程美妮作出任何反應,他就野蠻地搶過了手機。

“Hey!Hey!”程美妮對黃百萬的粗魯行徑不滿地嚷嚷起來。

這時黃百萬已經拿着手機跑到庭院中,聲音在空氣中顫抖着:“劉律師,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遺囑?那遺囑的内容是什麽?”

“爲什麽不能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

“什麽?隻能在10月26日那天才公布?”

黃百萬懊惱地挂掉手機,臉色難看至極:“那個臭女人!混蛋!”他仰頭朝天,青筋暴出地咒罵着誰。我們則對他和穆曉剛才的表現很感興趣。

遺囑,10月26日,這些詞彙到底隐藏着什麽不安的因子呢?

這時,安小寶走過來找老張:“老闆,我撿到了這個。”

“哦?”老張接過來,嘴裏小聲念道,“這不是學生證嗎?哦,齊木,東江中學。”

“東江中學?”Doctor馬吃了一驚,霍地站起來。

“東江中學咋了?”我們對她過激的反應感到困惑。

“給我看看。”她奪過老張手裏的學生證,認真地确認了一遍,“真的是東江中學!”

“到底怎麽了?”我問。

她看着我們,揚揚那本紅色的學生證:“東江中學就是四年前那些學生就讀的高中。”

“這麽說,齊木和那些學生有個共同點了,他們就讀于同一間高中呀!這其中難不成有什麽聯系?”孟勁大叔又習慣性地摸起下巴上的稀胡茬。

“确實很可疑。不過,我們也不能太早下定論。啊,糟糕!”我發出驚叫,大家看着我,“夏早安剛剛去追齊木,如果齊木是兇手,那她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嗎?”

就在我們說話的同時,一個人影正躲在山上的樹叢裏,靜靜地看着那個邊走過來邊喊着齊木大人的高中女生。

山林安靜極了,各種樹木的枝葉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被樹葉分割而成的一束束光線猶如靜止一般,塵埃明亮地跳着舞蹈。夏早安越走越深,她開始擔心自己迷路了。

“齊木大人,你在哪裏?”

剛才明明看見齊木大人提着籠子進來的呀,現在卻不見他的蹤影了。啊,前面有一條小路。夏早安走過去,随即發現小路邊安放着一尊石像。跟那天晚上她們上山見到的狐妖石像一樣,這尊石像也是放在坡面挖出的小山洞裏,洞口同樣安裝着木栅。不同的是,這尊石像更加慈祥安和,顯然,這是山神的石像。

夏早安一門心思地端詳着石像,絲毫未察覺到有個人影已悄悄地走近她的身後。那個人捂着嘴巴,幾乎要笑出來了。

“哇!”

突然冒出來的喊聲吓得夏早安膽戰心驚,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那一瞬間,她脆弱的心髒仿佛停止了,感覺靈魂幾乎要脫離了身體。夏早安驚魂未定地擡頭一看,隻見那個人拍着手大笑:“吓到了!姐姐被吓到了!”

暈菜!居然是豆豆!

“喂喂,小不點,敢捉弄我,我打你屁股!”夏早安跳起來,裝腔作勢地要報仇。

豆豆卻雙手一叉腰:“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趕你出村哦。哼哼,我是這裏的老大!”

“大你個頭!”夏早安一把摟住豆豆,不讓她逃跑。豆豆雙腳亂踢:“喂喂,我是受人尊敬的姨婆耶!要是讓我的侄子侄孫知道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嘁!我會怕你這個小屁孩呀!”本來夏早安隻是想吓吓豆豆而已,不過,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一把脫下豆豆的褲子,又小又圓的屁屁露了出來,“哇哈哈!我要打你五十大闆啦!”夏早安奸詐地笑道。

“不要!爺爺,快來救我呀!”

“求你爺爺,還不如求我放過你。”夏早安嘻嘻地笑道,“快跟我說,美麗大方的姐姐,請你放過我。”

“才不!”豆豆脾氣很犟。

“不說,我要打了哦!”夏早安作勢揚起手掌,“喲!疼!”自己的後腦勺倒先被敲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下。

“喂,誰?”夏早安松開豆豆,回頭一看。一個儀容威嚴的老人正舉着拐杖打下來,夏早安趕緊往旁一躲,“哎哎哎!老爺爺,你别亂打人呀!”

“爺爺!打她!就打她!”豆豆提起褲子,跑到老人的身邊撒嬌。

原來老人是豆豆的爺爺,也就是村長啰。夏早安立刻開始嬉皮笑臉,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丫頭,你在這裏幹什麽?”村長的口音稍稍帶有本地的方言。他大約七十歲,額頭寬闊,頭發花白,眼睛精明而靈活,看起來充滿活力。

“我迷路了。”夏早安如實回答,“我跟在我朋友後面進來的,可是,他不見了。”

“你的朋友是不是拿着籠子抓狐狸的那個男生?”

“對,對,你在哪兒見到他的?”

“在山的另一邊,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現在跑哪兒去了。這山頭太大,你還是回去吧,要是真迷路可就糟糕了。”

夏早安點點頭,跟在爺爺後面往山下走去。

剛走出幾步,村長忽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閃閃的東西,問:“丫頭,這是你的嗎?”躺在他手心裏的是一條精緻的手鏈,明亮的光澤盡顯昂貴價格。

“這不是……”夏早安馬上想到這條手鏈就是程美妮昨晚丢失的那一條,但她的貪念又蠢蠢欲動了,她接過手鏈時竟然毫不臉紅地說,“沒錯,是我的,居然找回來啦!真是謝謝爺爺您啦!”

她迫不及待地把手鏈放進口袋裏,同時腦子也迅速地轉動起來:要是放到網上出售,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

“你在哪裏丢的?”雖然已經把手鏈歸還,但村長還是多留了心眼,問道。

夏早安當然答得上來:“就是在狐妖石像的那條小路上弄丢的呀,這還是我專門托人從米蘭買回來的呢。”說這樣的話,夏早安居然一點也不臉紅。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臉皮原來這麽厚了。

“那條小路?奇怪!”

爲什麽會奇怪?可是村長的确是在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她,就像警察審視小偷似的。夏早安感到渾身不自在。

“有……有什麽不對勁嗎?”

難道我冒領失物的罪行被識穿了?從村長睿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夏早安繃緊了神經。

隻聽到村長問:“昨晚,你們從那條小路上山了?”

“沒錯呀!下山的時候,路上突然就出現了一塊大石頭,你說奇怪不奇怪?”夏早安故意轉移話題。

“這件事情我聽豆豆說了,聽來的确很奇怪。我對這座山頭了如指掌,也從沒見過那麽大的石頭。真不知它是從哪裏來的?”

“從天上掉下來的呗!狐妖不是作出那樣的預言了嗎?”

“也許吧。不過……”村長突然一頓,“能告訴我昨天晚上事情的詳細經過嗎?”

于是,夏早安将來龍去脈一一道來,隻講述到看見死人那一刻。之後她就暈掉什麽都不知道了。

村長停在原地一臉沉思,颌部的那條方形線似乎更加嚴峻、更加冷酷了一點。片刻他說:“或許是一起兇殺案也說不定。”他的眼睛突然閃閃放光,像鳥一般敏銳。

“是兇殺案沒錯呀。我們學校的校醫Doctor馬檢查出那個李警官是被人用刀捅死的。可問題是,那塊大石頭怎麽出現的呢?除非超人才能搬得起那麽重的石頭。”夏早安一副對這個話題興趣盎然的樣子,其實她仍在擔心冒領手鏈的事被村長發現,所以才與他熱烈地讨論。

“不,我是說,兇手也許是用了那個辦法使大石頭出現的。”村長的語氣平淡,但眼神仍舊銳利。

“什麽辦法?”這下子,夏早安真的感興趣了。她滿懷期待地盯着村長。

“要是那個人知道狐妖石像的秘密,就能使出那個詭計了。可是,這個村子裏隻有我知道那個秘密。”村長自言自語地分析道,“也許那個人那天也看到了。”

“到底狐妖石像有什麽秘密呀?”她聽得心癢癢了。

“就是……”

村長剛要說出口,這時卻從樹林裏突然走出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打消了村長繼續說下去的念頭。夏早安也沒追問下去,發花癡般地迅速朝那個人跑過去。

“哇!齊木大人!可找到你了!”

差點兒!一個慶幸的想法流星一般掠過齊木的心頭,飛快地殒滅在他心髒的某個黑暗角落。

“怎麽是你?”齊木看着夏早安跑過來,笑着說,“我們一起回去吧。”

“好耶!好耶!對了,齊木大人,你捉到狐狸了嗎?”

“沒有,不過下次一定會抓到的!”

手舞足蹈的女生和帶着善良笑容的男生慢慢走遠了。村長牽着豆豆,默默地看着那兩個人遠去的背影。

十月的山風穿過樹冠,突然變得強勁有力,像一條看不見的河流在頭上奔流。

那裏的暗湧,令人不安。

解開案件的鑰匙,就是那條手鏈。而這把鑰匙此時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身邊的高中女生的口袋裏。

走進旅店的時候,齊木故意讓自己被門檻絆倒,趁機突然抱住了夏早安。

“欸?齊木大人,你太……太主動了呀!”夏早安又驚又喜,雙頰绯紅,“雖然我喜歡你,可是……你突然這樣子,我該怎麽辦才好呢!我才18歲耶,還沒接過吻呢!”

這女生想得還真夠遠的!

“别誤會别誤會,我隻是差點摔倒了。”說話的同時,齊木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夏早安的口袋裏掏出了那條手鏈,攥在手裏。他擡頭一看,夏早安根本就沒在聽他說話。她竟然已經一臉期待地閉上眼睛,等着他的親吻了。這女生真如Joker所言,會對他們組織的存在造成危險嗎?怎麽看,她都像是一個“笨蛋+白癡+神經質”的蛋白質女孩。

“我先上樓去了。”齊木拔腿跑上樓梯,在這之前,他早已悄悄地将手鏈扔在庭院中顯眼的地方了。隻要有人經過,就很可能發現這條屬于程美妮的手鏈。

果然如他所料,他剛跑上二樓,就聽到樓下有個聲音在喊:“哎呀,誰掉了東西?”安小寶一手提着一桶水,一手拿着那條手鏈,站在庭院中。

“是我的!”夏早安急忙大喊,伸手把手鏈奪了過去。隻可惜,她那個小小的陰謀被識穿了。

程美妮出奇眼尖,叫了起來:“那不是我昨晚丢失的手鏈嗎?”

站在二樓的齊木看完樓下的這一幕,便走進了房間。他打開手提電腦,啓動某款軟件,屏幕彈出來一張撲克牌紅桃Q。他輸入八位密碼,網絡連通了。跟程美妮的衛星電話一樣,他的這台手提電腦也能和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通信。要做到這一點,全憑組織裏某位電腦黑客高手輕易侵入了美國國防部的電腦系統,這樣,組織裏的成員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借用美國政府的衛星進行通信。

目标人物仍有待觀察!

發出這封郵件後十幾秒,對方便有了回應。

<span class="italic">繼續觀察。

齊木迅速地“啪啦啪啦”打下一行字。

哈哈,王子,最近Casablanca的生意如何?還沒倒閉吧。

Casablanca是一家咖啡店的名字,取自西班牙語,意爲白色的房子。但更爲人熟知的是那部好萊塢的經典電影《卡薩布蘭卡》。這家咖啡店就在蘭桂大街上,白色的屋子,店如其名。

<span class="italic">你要搞清楚,Casablanca不是咖啡店,而是我們組織的聯絡站。越少人來光顧,不是越好嗎?

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間不希望客似雲來的商店吧。

王子,我很早就想問了,爲什麽你的代号跟其他人不一樣,簡直跟我們組織格格不入呀?

<span class="italic">我才不想取什麽紅桃、梅花這種老土的代号呢,取王子這個名号最好啦,跟我真人簡直一樣。

臭美!

<span class="italic">别說廢話了。紅桃Q,我有個消息告訴你,Joker已經派了梅花J參加這次行動,還有級别最高的黑葵A,看來你們的目标對象不是個小人物噢!

梅花J是誰?還有,黑葵A到底是誰?

<span class="italic">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沒得到Joker的指示,他們是不會現身的,成員之間也必須隐藏身份,這是組織的規定。所以,弄不好你身邊的人就是同夥哦。至于黑葵A……這個人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爲什麽?

<span class="italic">這是我對你的善意忠告。你要知道,黑葵A的智商僅次于Joker,但他的冷酷殘忍卻是連Joker也望塵莫及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跟他扯上任何關系。我想,你也知道,由于上次方塊9擅自行動,搞出一連串惡鬼事件,引起社會的轟動,我相信警方已經對我們組織的存在有所察覺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另生事端。

我知道啦。其實還有個問題,爲什麽要我監視那個高中女生?

<span class="italic">你不知道?那個高中女生破壞了方塊9的計劃。所以,Joker認爲很有必要對她進行監視。假如她能爲我們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若是與我們爲敵,也隻能除之而後快了。

你的意思是……殺掉她?

<span class="italic">沒錯。恐怕Joker不會讓這樣的人存在于世界上的。

跟上次的那個私家偵探一樣。

<span class="italic">是啊。沒想到那個私家偵探居然能識穿Joker的詭計,還打算告訴警方。可是沒想到被Joker搶先一步,令那個私家偵探出了車禍。哈哈,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Joker被人逼得狗急跳牆哦。

那個偵探叫什麽名字?

<span class="italic">伊天敬。對了,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哦。那個偵探出車禍的時候,你知道他的車撞上了誰嗎?

誰?

<span class="italic">就是你現在監視的高中女生,所以,Joker才會如此緊張。不說廢話了,這件案子完了之後到咖啡店來吧,我請你喝愛爾蘭咖啡。

随後,對方迅速下線,齊木也關上手提電腦。以防萬一,他清除掉了所有聊天記錄。做完這一切,他走出了房門。

樓下圍着一圈人。夏早安被困在中間,正爲她的不道德行爲極力辯護:“我不是小偷,我真的不知道這條手鏈是你的嘛,上面又沒寫你的名字,對不對?你們别鄙視地看着我,誰都知道,我夏早安在香雲中學是出了名的品德高尚、樂于助人、拾金不昧、超有愛心。嗚嗚,你們亂冤枉好人,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村長嘛!”

女生捂着臉,裝哭。這樣的傻丫頭居然會讓Joker忌諱?齊木站在走廊上,緊緊盯着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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