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談不上,但我總覺得這小子有點不簡單。”鳳比翼沉吟道。
衛宵練撇嘴:“我的王妃娘娘,這又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先是桃煙,再是莫登樓,我看你再查下去,會發現整個郡王府都是不簡單的人!”
“那不一樣,這個莫登樓,狡猾着呢。”鳳比翼冷笑了一聲,灌了口茶潤嗓子,扳着手指給衛宵練算計:“第一,這個莫登樓說自己長于婦科,可是當我問他,桃煙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的時候,他居然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一個一眼就能看出我有身孕的人,會看不出桃煙的身體狀況?連我這個開藥方的尚且起疑,他這個早就知道桃煙身體狀況的人,突然發現桃煙身體好轉,卻聽之
任之,毫不疑惑?”“第二,就算他不關心桃煙的身體狀況好了,可我去江月樓的時候,分明看見江月樓裏有藥臼、藥杵、藥櫃和藥稱,那裏除了是莫登樓待召的地方,還是郡王府的藥庫,而且抓藥的就是莫登樓本人,就算他不關心桃煙的身體狀況好了,難道桃煙抓藥也要特意避着他?他明知道我開了些什麽藥,卻仍把桃煙身體好轉這件事往我頭上推,說事
情跟他沒關系,我可不信。”“第三,也是最可笑的一點,他說桃煙認識了什麽妙手回春的大夫,這個大夫得多妙的手,能妙得過我,也妙得過他?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大夫,爲什麽春水流弦不去找他,
卻要找莫登樓在府裏伺候?如果這個大夫不慕名利,不想與達官顯貴結交,爲什麽要跟桃煙扯上關系?别忘了,春水流弦中毒這件事,還沒有着落呢。”掰着手指頭說完,鳳比翼哼了一聲:“莫登樓說他沒有看出春水流弦中毒來,這句話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他真的無辜;其二就是他撒謊,毒就是他下的,結合上面的懷疑,我覺得給桃煙毒藥和替桃煙調理身子的都是他,以他的醫術,也許真的能爲桃煙調理好身體,隻不過以前沒有适當的理由,桃煙無法正大光明的懷孕,而現在讓他找到了
一個好借口……”
衛宵練聽到此處,點了點頭:“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咱們早就懷疑有人與桃煙勾結了,隻是怕毒不是桃煙下的,那咱們就全猜錯了。”“是也好,不是也罷,都過去十年了,想要爲十年前的案子找證據,難如登天,沒有必要把精力放在這種太過困難的事情上,比起這個來,我更對桃煙的身體狀況感興趣。
”說到此處,鳳比翼扭過頭去看着衛宵練,唇角帶笑:“雖然我不知道莫登樓到底用了什麽藥,但桃煙的身體短時間内不可能調養得好,卻是不争的事實,所以她這個身孕,
一定有問題。”
“身孕有問題,怎麽個有問題法兒?你也說了,她這個孩子是真的。”衛宵練茫然不解。
“有了身孕,就一定能生下來嗎?”鳳比翼挑起一縷發來,在指尖繞來繞去,“我可沒說孩子是真的,我隻是說,她肚子裏有東西。”
“有……東西?”衛宵練嘴角一抽,頓時想到話本上常常鑽到妖精肚子裏大鬧天宮的孫猴兒,噎了一下,“這,應當不至于吧,子不語怪力亂神……”“想什麽呢。”鳳比翼沒好氣兒地掃了衛宵練一眼,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怨不得你不知道,這種東西,就連我也隻是聽師父偶爾說起過,見卻是從未見着,我師父往祖上追溯幾代,也是禦前侍奉過的太醫國手,他老人家的手記裏,記載過一種藥物,這種藥服下之後,能夠在腹中生成血肉,診脈、害喜,一如有孕,況且最初有孕的時候,
孩子在腹中也是混沌一團,跟這藥物生成的血肉竟無半點不同。”
衛宵練聽得認真,不由得笑道:“若這麽着,這藥不成了話本上所說的,子母河的河水嗎?服下之後,便能生子了。”
“那倒也不至于,這藥隻是詭谲了些,遠沒到化腐朽爲神奇的地步。”鳳比翼笑着搖頭:“再怎麽像孩子,畢竟不是父母精血所化,隻是汲取母體的血肉,轉化成的肉塊罷了,早則三個月,晚則六個月,必然是要落了的,這血肉落下時還隐約
有人形,但是再晚就瞞不住了,到了七個月,孩子和血肉就差得太多了。”
衛宵練聽到此處,狐疑道:“若這麽說,這東西也沒什麽用啊,無非是讓無子的婦人知道一下懷孕是什麽感覺罷了。”
“這你就差了,莫忘了這是宮中的秘藥,流傳于後宮諸妃之間的,後宮妃嫔有了身孕,能在皇上面前讨巧一回,若是流了,還能借機栽到敵人頭上,最是損人利己了。”
鳳比翼說完,便眯起眼睛來:“我現在有點懷疑,桃煙是不是吃了這種藥了。”“那十有八九是啊,我就覺得,連你都說桃煙的身體狀況很糟,她怎麽會突然有孕的?不過既然這孩子早晚也生不下來,我們何必要操心呢?等着看桃煙露餡不就是了。”
衛宵練一拍桌子,有些激動,卻忽地又回過神來,看向鳳比翼。鳳比翼哭笑不得,咬着牙在衛宵練額頭上戳了一記:“你怕是真的傻了,藥是桃煙自己吃的,會有什麽效果,難道她會不清楚?明知道自己肚子裏的根本不是什麽孩子,難道她會容許自己熬到七八個月,生下一團混沌的血肉嗎?當然是趁着瞞得過去的時候,趕緊流掉啊,這時候流掉,非但不容易穿幫,而且還能借機除掉自己忌諱的人,一
箭雙雕,何樂而不爲呢?”
衛宵練點了點頭,卻忽地愣住:“可是現在,她最忌諱的是誰?”
鳳比翼也愣了一下,臉上隐隐有些發白:“我去,不會吧……”
然而,仿佛爲了印證兩人的猜想一般,外頭春水流弦的怒吼已經傳了進來:“鳳比翼,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