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既然宴請的是一國王爺,歸雲郡的豪門大戶自然樂得來湊個熱鬧。因此這次宴會弄得着實熱鬧,席面上花花綠綠的,各色頭發眸眼,種種不一,春水流弦和淡月胧明也在場,兩人都在正席上,見衛宵練和鳳比翼進來,春水流弦站起身來
招呼一聲:“二位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郡王盛情,宵練感念。”衛宵練還了半禮,春水流弦朝他颔首示意,又看向鳳比翼,“王妃醫術亦是了得,幾服藥下去,王府上下沉疴,竟是一掃而光,此等恩情,本王感
念,老夫人也時常惦念您,說等您來了,一定要抽空見一見。”鳳比翼笑了笑:“王爺太客氣了,哪裏來的什麽恩情,原不過是爲結兩國之好,先求一隅之歡罷了,先前我們來的時候,因着準備不周,國書印玺一樣也無,卻能得王爺慧
眼識英雄,半分也不曾薄待了去,有來有往也是理所當然,王爺若是說什麽感念,倒是生分了。”
春水流弦心道真不是當初鳳比翼叫喚着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時候了,不過這話說出來,誰臉上也不好看,便隻是一笑,把事情褶過去,邀衆人用膳不提。
……
郡王府宴請大越豫王一事,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郡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争着想要與衛宵練一行結交,如此一來,就襯得不這麽做的人家,顯得格外落伍。
而未能與衛宵練攀關系的人家裏,又以曉家如今最爲可笑。自收到外來人竟是大越王爺、王妃的消息之後,曉江明拈斷了數根須,最後還是私下裏找了一趟女兒:“雲兒啊,看來這次不過是咱們誤會一場,人家雖然與你同樣是王妃,卻是别國的王爺王妃,咱們爲這一個誤會鬧得跟郡王府撕破了臉,傳出去未免太可笑了,依父親說,這件事确實是咱們理虧在先,要不……爹派人給郡王府送帖子,讓你
們夫妻見一見?”曉雲開這些日子卻是日漸消瘦,知道外來人乃是别國王爺王妃之後,更是鎮日以淚洗面,這時候卻隻是搖頭,拭淚道:“父親不必勸了,是女兒自己一時糊塗,才至于此,怪隻怪女兒當時聽了三言兩語,便想差了,做下些悔不該當初的事情,此事本是咱們曉家理虧,又一意孤行,看淡月郡王的态度,就知道咱們家如今是如何不得人心,此
時再去解釋,隻怕也是亡羊補牢,再者就算王爺寬厚,那些外來人又豈會輕易松口呢?”曉江明愣了一下,他隻以爲女兒是因爲誤會,跟女婿鬧了脾氣,這才自請下堂的,怎麽又扯上外來人了:“雲兒啊,你……除了誤會,是不是還幹了些别的呀?不然,若隻
是幾句氣話,越國的豫王和王妃,又何至于不松口呢?好歹也得看女婿的面子呀。”曉雲開想到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派歸雲郡暗衛前去行刺的事兒,心裏更是一片絕望,但事已至此,就算是說出來,除了白白增添父親的憂愁,和讓自己受到指責之外,
也于事無補,因此隻是搖頭:“父親不必問了,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女兒犯下大錯,已經不敢奢望别的,父親也……就算了吧。”曉江明這個氣,曉雲開倒是看得開,郡王妃的位置說不要就不要,有沒有考慮過他這個父親的處境?曉家在歸雲郡吃得開,不就是因爲跟春水家走得近嗎?現在曉雲開鬧
這麽一出,她是心如止水了,曉家怎麽辦哪?不過啦!他算是被這個女兒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忍不住怒道:“雲兒,倘若你一意孤行,爹也奈何不了你,可是爹把話放在這兒,你可以和郡王分開,曉家不能同春水家分開,若你不肯與王爺和好,那也罷了,咱們家還有你五妹妹,今年也才十七歲,你大哥家的錦丫頭,也有十四歲了,若你執意不肯與王爺和好,那王妃的位置,爹也隻好留
給别人了。”曉雲開聞言,頓時心如刀割,人家的父親願意爲了自己的女兒付出一切,她的父親,卻要女兒爲曉家付出一切!她與春水流弦合離,本不是自己所願,她正是傷心的時候
,可是父親爲了曉家的利益,非但不顧及她的感受,還要在她面前說,要将她的妹妹侄女,嫁給她的夫君!
她忍不住悲從中來,可是因爲臉上原本就挂着淚,倒也不甚明顯:“若是父親當真覺得,曉家的權勢如此重要,那女兒也不敢阻攔父親。”曉江明哼了一聲,心底覺得有幾分安慰,這個女兒雖然糊塗,總算心裏還有曉家:“你能這樣想,自然是極好的,那爲父就去安排了。你也不要太難過,曉家畢竟是你的家
,曉家得了勢,對你也是有好處的,若是郡王妃的位置被其他人家奪走,咱們曉家往後的日子,就沒個過了!”
說完,曉江明一心惦記着如何爲春水流弦和曉夢寒、曉錦屏保媒拉纖,也沒顧得上注意女兒的心思,站起身來直接拍拍屁股走了。
他走後,曉雲開再也撐不住,趴在窗前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怎麽就落到這個地步了?曾經,春水流弦同她親密無間,淡月胧明對她念念不忘,雖然無所出,但她仍是整個歸雲郡最爲尊貴的人,可是如今春水流弦将要娶她的妹妹
或是侄女,淡月胧明也不再似從前一般對她關懷備至,她從曾經的歸雲郡王妃,一落千丈,成了如今的棄婦……
曉雲開哭了片刻,又咬牙切齒起來,都怪這些外來人,如果沒有他們,她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