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屍結果一出,任憲敏老淚縱橫,撲到弘始帝腳邊:“皇上!小龐子死得冤枉啊!這兇手竟敢在宮中行兇,豈能饒他啊!”
弘始帝臉也綠了,他本來以爲是龐克保自己不小心丢了性命,誰知道居然是有人在宮中殺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連宮中殺人都能姑息,那麽下一步,是不是有人要來殺他這個皇帝了?
弘始帝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在宮裏任意妄爲!”
任憲敏趁機道:“皇上,能把手伸到宮裏來的人,手段一定不簡單,身份地位,隻怕也非比尋常,這查案之人,不能不慎啊。”弘始帝沉默了一下,在心底打起了算盤。龐克保的死,很有可能與科舉舞弊案有關,那麽牽扯到的背後勢力,一是太子,一是豫王,這兩邊誰查起來,恐怕最後的結果都
是指向對方,不能把事情交給他們,然而這種宮闱隐私,也不能交給外人去查,傳出去,皇族顔面何存?
任憲敏見弘始帝遲疑,便俯身道:“皇上,小龐子的死也算是後宮裏的案子,若是外頭不好插手,宮裏的主子娘娘也許可以代勞。”
一語提醒了弘始帝,後宮裏的案子,後宮解決就是,不必牽扯到前朝去,便開始在後宮衆妃裏選擇。
這就沒有什麽好挑的了,蕭貴妃雖然位高權重,但把兒子教成那個樣子,弘始帝就不太想理她,而且蕭貴妃跟兩邊都有仇,不管查出是誰,都有公報私仇的嫌疑。若論宮中能夠服衆、又有這樣手段理事,還跟兩邊都沒什麽牽扯的人,那不必說自然是晴昭儀了,晴昭儀隻有一個女兒,跟兩邊也一向沒什麽交集,最重要的是人不糊塗
,女兒也讨人喜歡,這案子交到她手裏,也許能有個結果也未可知。想到此處,弘始帝也不再遲疑,扭頭向任憲敏:“傳旨給晴昭儀,這案子交到她手裏了,朕要結果,也要證據,你這兩天也不必跟在朕身邊,去晴昭儀那兒伺候,若是有人
不服晴昭儀的調遣,趕來禀報,朕治他們一個欺君之罪,知道了嗎!”
任憲敏連忙跪下磕頭:“奴才謝主隆恩。”
……
謝恩之後,任憲敏匆匆趕去了晴昭儀的甘泉宮,将事情一一禀報過了,晴昭儀聽完事情經過,點了點頭,便派人去傳甯和公主來。
衛琉煙來得很快,一見面就朝晴昭儀一笑:“聽說陛下下旨叫母妃查案,我想母妃也是時候叫我過來了。”
晴昭儀見狀,朝衛琉煙使了個眼色:“你這孩子,當着任總管的面還嬉皮笑臉的,當心你父皇怪罪,你有什麽線索,就快說吧。”任憲敏一向是跟在弘始帝身邊的,對甯和公主的手段自然是無從知曉,如今見晴昭儀來問衛琉煙,倒弄了個茫然不解,莫非這就是豫王妃要他促使弘始帝将事情交給後宮
來處理的奧秘嗎?
衛琉煙扁了扁嘴:“好嘛,有了案子,母妃就連我也不疼了,座也不賜一個,茶也不給一口,就問起線索來了。”
“這丫頭,你父皇給的案子,你不說幫忙倒罷了,還在這兒讨價還價。”
晴昭儀嗔了一聲,扭頭看向任憲敏:“任總管,你給這丫頭斟一杯,我看她還有什麽借口,若是喝了你敬過的茶,還不肯說實話的話,莫說是你,本妃也饒不過她。”衛琉煙啧啧啧幾聲,忙躲開任憲敏面前,笑道:“快免了快免了,任總管是父皇手底下的人,他敬的茶,我怎麽夠資格喝呢,母妃倒是好手段,自己沒頭緒了,不說去查,
倒把親閨女往架子上趕,若是我也沒線索,豈不是上得去下不來了?”
晴昭儀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别忙着耍嘴了,你可知道,死的龐克保,就是任總管的幹兒子,你不說趕緊幫忙,倒在傷心人面前耍嘴賣乖了。”衛琉煙撇撇嘴:“論理任總管在前,我也不該說什麽不是,況且人死都死了,可是任總管看人的眼光雖好,這個小龐子看人的眼光,可差得多了,那個欣嫔,最是能過河拆
橋的,信誰的話,也不該信她呀。”
任憲敏一發茫然了:“奴才愚昧,不知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讓小龐子動手的是欣嫔,下手的也是欣嫔,小龐子手腳雖利索,做事也麻利,可隻一條,他就不該給欣嫔辦差事!”衛琉煙說完,扳着手指給任憲敏算起來:“這欣嫔原本隻是孫家的一個旁支姑娘,若沒有孫皇後,累死她也到不了如今的地位,雖說孫皇後對她不好,畢竟打斷骨頭連着筋,說句不客氣的,孫皇後對她再不好,能差過鎮北侯府當初嗎?豫王妃這樣的人物,受了天大的委屈,回過頭來也沒有對自家人趕盡殺絕,這孫冰雪一朝得了勢,恨不得
把孫皇後往泥坑裏作踐,好歹念人家一點兒好啊。”“再說後來,欣嫔不是還鬧過一次要奪什麽巧娘子嗎?我呸,畫兒都是找外頭國手畫的,也好意思冒充自己的大作,最臊的是這大作還輸了,她自己不知道要臉,倒怪那國
手造詣不高,尋了個由頭,讓太子把人從畫院裏趕回老家去了,你說這樣的人,你敢給她辦差事?”衛琉煙快嘴快舌說到此處,端起茶盞灌了一氣兒,冷笑道:“她這個人,看得不是你差事辦的好不好。就算當初真的把巧娘子這個名頭奪來了,她還是會把人趕走的,因爲她怕留下自己的把柄,所以對這種人,頂好就是不要給她做事,你心裏想着把差事辦好了,主子能念你的好兒,她心裏可滿心惦記着,你知道了她的秘密,捏着她小辮子
呢。”任憲敏聽到此處,滿臉驚詫:“這麽說……殺人的不是太子的人,是欣嫔找人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