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衛宵練說完，定定地看着音塵絕，音塵絕沉默片刻，緩緩閉上自己的一雙血瞳：“你覺得，我今年多大了。”
“？”
衛宵練茫然不解，上下打量了音塵絕一番，猶疑道：“十六七吧，怎麽？”
“猜錯了。”
音塵絕重新睜開眼睛看向他，神色淡淡：“我今年，三十三歲了。”
“啊？”
衛宵練這下可真是驚到了，忍不住繞着音塵絕走了幾圈，然而怎麽看也看不出，音塵絕竟有三十餘歲，這人的一張俏臉，尚還稍顯稚氣，說是二十歲都嫌太大了。
他忍不住啧啧稱奇：“如果你沒撒謊的話，那你真稱得上是駐顔有術了，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
音塵絕聞言，微微冷笑：“隻要你在胎中時，母親受了重傷，又中了劇毒，還将傷勢與劇毒都轉移到你身上，你在出生的時候，也會是這個樣子。”
衛宵練噎了一下，又疑惑道：“可是，看你現在的樣子，中毒也許并不是一件壞事……你可比同齡人年輕多了。”
音塵絕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真的以爲，毒藥造成的後果，隻有延遲衰老麽？若真是如此，這也許不是毒藥，而是仙丹了。”
衛宵練“額”了一聲，點點頭：“好吧，我也知道，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好事的，所以……這毒藥的害處，在什麽地方呢？”
音塵絕淡淡道：“這種毒藥的奇特之處，就是在肉體上，别人過兩天，等于我過一天，所以我現在雖然三十餘歲，但從外表看來，卻是十幾歲的少年；然而在壽命上，卻是别人過一天，等于我過兩天……”
“所以，我現在雖然隻有三十三歲，但已經相當于是六十六歲的老年人，我剩下的日子，不會太多了。”
衛宵練聽得心驚，喃喃道：“原來這種毒藥的特點，竟是以壽命來延長自己的青春……”
音塵絕點頭：“是，所以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我原本以爲，今生沒有能夠報仇的機會了，可是上天偏偏讓我遇到了你們，我想，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你想要大越幫你報仇？恕我直言，雖然大越實力雄厚，但你畢竟是無疆帝國的人，大越若是爲你出手報仇，落在無疆帝國眼中，也許會是挑釁。”衛宵練猶豫再三，還是如實相告，交情歸交情，籌碼歸籌碼，他和音塵絕現在雖然算是朋友，但這種爲朋友把自己千刀萬剮的事，還是要慎重一些的，如果事情隻牽扯到自己還好，可他和音塵絕，背後站
着的是兩個實力雄厚的王朝……
音塵絕看了他一眼：“這，就是我必須去大越的原因，我需要與大越的皇帝談一談，說動他，替我報仇。”衛宵練噎了一下，音塵絕哪來這麽大的勇氣，覺得憑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能說動弘始帝替他報仇……要知道，與無疆帝國爲敵，可不是出兵西涼能相比的，西涼和大越陸地上有交界，兩國相鄰已久，對對方
的實力也有清晰的估量，可是無疆帝國對大越而言，還是一個謎。而且，就算無疆帝國的實力不如大越，也不代表大越就有與無疆帝國叫闆的資格了，這并不是說大越就一定不如無疆帝國，因爲在大越實力更弱的情況下，無疆帝國也未必能與大越抗衡，這是由兩國之間，這道天塹一般的廣闊海面所決定的，無論是大越還是無疆帝國，想要帶領十數萬乃至數十萬的軍隊跨過東海，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在茫茫海面上，供給、淡水、藥物都是需要面對的障礙，想要保證
自己的軍隊能夠安全到達對岸，可能就要掏空小半個國庫了。
這還隻是正面硬抗的先決準備而已，畢竟，兩國交戰，總要踏上同一片土地才行吧。也就是說，掏空小半個國庫換來的，可能隻是作戰的資格而已，試問誰會這麽傻，大傷元氣将自己的軍隊送到對方的家裏去，讓自己長途跋涉的軍隊，去攻擊對方士氣正足，又是在自己家門口作戰的軍隊
呢？
大越賭不起，無疆帝國也未必，所以最好的情況，必然是兩國修好，這也是最有可能的情況，可是能逼得音塵絕動了說服弘始帝念頭的仇恨，絕不是小打小鬧，殺個把人就能解決的……
衛宵練在心裏猶豫半天，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勸音塵絕。
勸他放下仇恨嗎？不用開口就知道不可能，更不必說自己也是有仇必報的個性了。
幫他的忙？那就是拿整個大越去賭了。權衡片刻，衛宵練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幫你……但你不要太過高興，我能幫忙的，隻是帶你回到大越，并且想辦法，讓你見到父皇而已，具體要怎麽做，才能說動父皇幫你報仇，還需要你自己琢磨，
還有……不要指望父皇會出兵幫你滅了無疆帝國，以兩國之間的距離和大越的情況，這不現實。”音塵絕點了點頭：“你放心，我要報仇，雖然會動蕩到無疆帝國的根基，但……不會危害到你們越國，甚至，對你們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爲此時在我心中，報仇才是最重要的，爲了報仇，我不介意付出一些
代價，一些……損害帝國利益的代價。”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衛宵練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便隻是點了點頭，與人作别。
此時鍾家主屋的宴席已經散了，他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鳳比翼已經泡好茶在等他了，見他回來，連忙迎上：“怎麽樣，音塵絕他……是什麽态度？”
“音塵絕這個人，不簡單。”
衛宵練歎息着把事情說了，搖搖頭道：“難辦哪……”
歎息了一回，又擡眸看向鳳比翼：“你怎麽看？”
鳳比翼咬着下唇，猶豫了片刻：“他說自己中了毒？”衛宵練點了點頭：“是，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