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爲绛履。
鍾家數人一個個瞪圓了眼睛看着衛宵練和衛錦華,毫無疑問,直到此刻,他們才開始相信,衛宵練和衛錦華的确有可能如他們所說的一般,是天家貴胄。
雖然大越和無疆帝國素無來往,然而奇珍異寶總是世所共賞,衛宵練和衛錦華的衣裳明顯是精工,而且規制森嚴,俨然尊卑有别,更兼二人豐神俊秀,身着華服,一發顯得高貴。
烈西風歪頭湊到近前二人瞧了片刻,咋舌半天,啧啧稱賞:“别說,穿上這麽身衣裳,還真有點兒當官兒的意思了!”
衛錦華隻是輕笑,衛宵練卻是眉頭微凝,輕輕一瞥:“放肆!”
隻短短二字,卻讓烈西風一下子呆住,連嘴都忘了合上,衛宵練見狀,頓時破功:“烈西風,你不是膽子很大的嗎?怎麽,兩個字就把你吓住了!”
鍾黃等人見了烈西風的呆狀,頓時哈哈大笑,連音塵絕都扭頭笑開了去,唯有烈西風支支吾吾片刻,摸着後腦勺自顧自撇嘴去了。
他哪好意思說,雖然衛宵練隻是看了他一眼,丢給了他兩個字,然而他卻不知爲何,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心升起,而且後脖頸還一涼……
說句實話,也就是他烈西風鐵骨铮铮,這才隻是呆愣片刻,要是換了别人受這一眼,隻怕早跪下去了!
鍾小月嘻嘻哈哈笑了半天,這才好奇地扭頭去看衛宵練身後:“那個……夫人怎麽還沒出來?需不需要我去幫忙呢?”
衛宵練笑道:“不用,她隻是首飾太多,不知道戴什麽……讓她自己糾結吧。”說話間鳳比翼已經從房裏出來了,隻見她身着紫色浣花錦縷金鳳紋大袖衣,下襯瑰錦百蝶穿花百褶裙,腰間挂着琉璃禁步,足下踏着一雙雲錦繡鞋,一頭青絲绾成倭堕髻,點綴着一隻赤金銜珠金鳳步搖,
眉間翠色,唇上朱紅,耳畔珠墜,皓腕玉钏,一動一靜,般般入畫。
看到鳳比翼出來,鍾小月的眼睛一下亮了,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搓了搓手:“夫人,您用的是什麽脂粉?又服帖又自然,真是好看。”鳳比翼笑道:“我今天用的是梨花白面香粉,這粉用蛋清和水調和開了塗在臉上,又白又嫩,就跟梨花一般,用的胭脂是海棠蜜,都是我自家鋪子裏賣的,這次出來也帶了些備用,你若喜歡,我回頭送你幾
盒。”
鍾黃聞言,驚奇道:“怎麽大越的王妃,還自己開店的嗎?”
衛錦華聞言,哼笑了一聲:“真是少見多怪,大越最大的商會都是我們康王府的,豫王妃不過開個店,有什麽好奇怪的?再說我這位堂嫂,會的東西多着呢,開個店而算什麽。”
烈西風撓了撓頭,有些不解:“親王開商會,王妃買胭脂,皇子出海……難道你們大越,是經商起家的嗎?”
衛錦華:“……”
衛宵練咬着牙瞪了烈西風一眼:“不是!”
烈西風擡手摸了摸後脖子,咧了咧嘴,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馬遲遲看了眼天色,提醒道:“貴人們該出發了。”衆人便各自登上馬車,一路往郡王府去。
此時,郡王府内。雖然侍衛長将衛宵練等人的話添油加醋地轉達給了春水流弦,但春水流弦并沒把衛宵練一行人的來訪放在心上,畢竟無疆帝國立國已有數百年,這數百年間,從未聽說過有什麽大越的存在,也從未見過從
元海之外來的人,要他把一個聞所未聞的國家擡高到和無疆帝國等同的位置,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看着侍衛長帶回來的錦帕,春水流弦倒是對衛宵練起了一絲興趣,連印绶都有,也就是說,這個“大越豫王”要麽便是确有其人,要麽,便是蓄意假冒皇親了。
意識到這件事,春水流弦心下略略輕松,如果能夠證明這一行人是蓄意冒充别國皇族,那麽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将這些外來人處以極刑,也不用擔心被淡月胧明挑刺。
想到淡月胧明,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曉雲開,春水流弦眉頭一緊,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他和曉雲開成親已有十年,但兩人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孩子,春水流弦自以爲二人正當青年,對此事不甚在意,然而他的母親,春水老夫人顯然不這樣覺得。到現在,他身邊的五個侍妾裏面,除了自小跟在他身邊服侍,後來開臉做了通房的桃煙之外,剩下的全是春水老夫人以開枝散葉爲名塞到他身邊的,雖然春水老夫人選人的眼光還不錯,這些女子中并沒有
不老實的,然而她們的存在本身,就讓曉雲開心有芥蒂。
春水流弦一是真對别的女人沒什麽興趣,二來也是爲了安撫曉雲開乃至曉家,一個月倒有二十天歇在曉雲開房中,隻有曉雲開信期的幾天會歇在妾室房中。
然而他自納第一個妾到如今也有五六年了,不僅是曉雲開和桃煙,連這些妾室都沒有一個有過身孕的,春水流弦嘴上不說,心底裏卻也是疑惑的。
難道是他不行?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在春水流弦的腦海裏,而最近他更是發現,曉雲開居然在避免與他同房。
若是按照春水流弦的平時性子,這個發現足以讓他暴跳如雷,然而此時的他心裏有鬼,自然不敢去責問曉雲開,而這方面又實在難以啓齒,讓他即便有所懷疑,也無法找人證實,隻能壓在心底。
正在春水流弦心煩意亂之時,郡王府的下人來禀:“啓禀郡王,鍾家那些外來人到了。”春水流弦微一挑眉,他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結果出氣的沙包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