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西風驚訝道:“你不會真以爲聖帝什麽人都見吧?聖帝可是日理萬機,沒空應付蝦兵蟹将……”
衛宵練臉都快綠了,冷笑道:“是嗎?那不知道日理萬機的聖帝,有沒有時間接見一下,我大越王朝的三皇子,豫王衛宵練呢!”
烈西風吓了一跳,後退了幾步:“你……你說啥?你是誰?”
衛宵練揚起脖子來,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不無得意地重複了一遍:“本王,就是大越王朝的三皇子,豫親王衛宵練!”
鍾黃等人驚訝的合不攏嘴,烈西風瞪圓了眼睛,呆滞片刻,突然皺眉:“大越王朝的三皇子,怎麽也是個鳳子龍孫哪,居然淪落到出海的地步,看來你這個大越王朝,還真……就是個犄角旮旯啊。”
衛宵練肺都快氣炸了,一拍桌子站起來:“你!你少胡說八道!本殿下這是自己選擇出來散心的!什麽犄角旮旯!我大越天下萬裏河山,怎麽能說是犄角旮旯!”
烈西風:“啧啧啧啧啧……”
他“啧”了半天,這才上下打量一番衛宵練,滿眼的不相信:“擁有萬裏河山的大——越王朝,能容自家皇子親自出海?不是我說,我們歸雲郡的貴胄子弟,長到這麽大都不認識船!”
衛宵練快讓烈西風氣死了,鳳比翼憋着笑趕緊安撫,倒是衛錦華心裏隐約泛起了一股無名火,外人如此貶低大越,讓他這個越國康王世子臉上也實在有些挂不住了。衛錦華其人,愛财雖然是愛财,然而該花的時候也絕不手軟,這時候便顯示出他的财大氣粗來了,不動聲色地轉身一會兒,自船裏翻出一個小包裹來,微笑道:“相逢即是有緣,我們對無疆帝國人生地不熟
,将來到了帝國,可能還要靠諸位的照應,這裏有一些小玩意兒,諸位若不嫌棄,可以拿去玩,就當是錦華的見面禮了。”
說完,衛錦華将小包裹放在桌子上,坦然地解開,朝歸雲郡衆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自行落座了。歸雲郡衆人原想不過是些稀碎金銀,誰知一打開,才發現是些什麽赤金點翠的發冠,縷金嵌寶的發帶,裏頭還雜着什麽瑪瑙的扳指,紫玉的玉佩,珍珠的抹額,象牙的扇子,翡翠的扇墜,琉璃的酒壺,白
玉的酒盅……還有幾條赤金累絲七寶蹀躞帶,造價不提,單是工藝便稱得上是無雙。
鍾黃看得都快傻了眼,這時候忍不住問道:“這……這些真的都能送給我們嗎?”
話音剛落,鍾小月便皺了眉頭:“哥哥!”
馬遲遲亦沉了臉色,提點道:“無功不受祿!”
鍾黃扁了扁嘴,嘟哝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見錢眼開,可咱們不是眼前便有難關嗎?”
鍾小月急道:“那你也不能不要志氣呀!”
衛錦華見狀,眉梢一動,微笑着用扇子将東西向前推了推:“鍾姑娘且聽在下一言。”見衆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衛錦華輕聲咳了咳,站起身來朝諸人一禮:“在下不才,越國康王世子衛錦華是也,諸位如今身處的這艘船,乃至後面的所有船,都是我們家的,我們康王府是開商會的,什麽都缺,獨獨不缺錢,聽鍾公子方才的意思,你們似乎需要錢,而錦華最不缺的,偏偏就是錢,錦華真正需要的,是熟悉無疆帝國的向導,讓我們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幾位恰恰便是最好的人選,咱們各取所需
,不好麽?”
鍾小月心動了,嘴上卻道:“這……怕是不好吧?這些東西也太貴重了,又是赤金又是嵌寶的,少說也值幾千錢,這麽多錢,别說是找一個向導,買一個向導都夠了。”衛錦華啓扇緩搖,微笑道:“鍾姑娘不必過慮,如你所見,這些東西不是飾物,就是玩物,些許幾個錢,在康王府看來不值什麽,卻能解姑娘的燃眉之急,而向導一事,在姑娘看來算不得什麽,卻能夠解我
們的燃眉之急,咱們各取所需,這是公平交易,誰也不會吃虧啊。”
鍾小月聞言,心下便也有幾分活動,在這一行人裏,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麽尊卑之别,但實際上做主的還是她和哥哥鍾黃,現在他們兄妹都動了心,餘者如馬遲遲即便覺得不妥,也不好說什麽。
鍾黃這下可真是喜上眉梢,忙将東西包了起來,讓烈西風好好地收着,一面又不好意思地撓頭:“哎呀,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唉,其實也是我人窮志短,可若不是沒了辦法,我也不會這樣不知好歹……”
衛錦華搖了搖扇子,對那些寶貝沒什麽感覺,倒是對鍾黃話裏的隐情起了興趣:“鍾兄若是不嫌我多事,能不能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鍾黃歎了口氣,碧色的眼中透出幾分愁色:“唉,其實也沒什麽……正如你所見,我們鍾家當初也是風光過的,可是如今卻落得個要自家子弟出海謀生的地步……”“其實,就在我父親那一輩時,鍾家雖然沒落,倒也不愁吃穿,歲有餘糧,再加上祖上傳下來的财物,也算是歸雲郡裏的富戶,誰知道就招了小人的惦記,有小人設計買通了一夥盜賊,從郡王家裏盜出了一
對犀角杯,将郡王府的守軍引到我家附近,又将杯子扔進了我家,郡王府守軍在我家搜到了這對杯子,便以爲是鍾家做賊,不由分說帶走了我爹,屈打成招。”鍾黃說到此處,不禁有些哽咽,眼中也有着恨意:“我爹受了大刑,在牢裏捱不上數日便故去了,娘身體本來就弱,又逢此變故,更是雪上加霜,雖然拼命請醫延藥,身體還是一天一天地弱了下去,沒多久
也故去了,而我們兄妹爲了給爹周轉、給娘治病,拼命地左挪右借,結果欠下了一屁股外債……”
“爹娘故去之後,債主紛紛上門,說是不還錢,就要把小月帶走賣掉,我無奈之下,隻好把家裏所有東西都賣了,買了一條船,打算出海撞撞運氣,沒想到第一次出海就碰見了你們。”鍾黃說到此處,調整了一下心情,又笑道:“這個,大概也可以叫做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