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宵練看着雲裏霧裏的鳳比翼,不由得大發一笑:“走了走了,咱們路上說。”
鳳比翼無奈,隻得與衛宵練一同登上了去徐家的馬車:“現在總該告訴我,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吧?”
衛宵練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剛才讓道年去了一趟楊家,跟楊尚書說這個‘妖精’的巢穴很有可能在徐家附近,希望能夠以爲楊恪和徐月茹做媒的借口去走一趟徐家,你想楊家會不答應嗎?”
鳳比翼哭笑不得:“楊家還真是對你我放心,他們難道就不怕咱們假戲真做,真的替楊恪提親?”
“假戲真做?要真是這樣,楊天壽倒是要燒八輩子高香了,就楊家如今的模樣,能得咱們做媒,娶的還是禮部侍郎的女兒,事情要是成了,楊天壽做夢都能笑醒。”衛宵練翻了個白眼:“你是不知道,楊家自從跟鳳家斷了親之後,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我的身份越高,楊家的身份就越尴尬,楊天壽想當太子黨,無奈親外甥女是我這個豫王的小姨子,做豫王黨吧,
早跟太子投過誠了,楊天壽如今是老鼠進風箱——兩頭受氣,更别提楊恪還是那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京中的貴女但凡有點兒出息,誰看得上他呀。”
鳳比翼“哦”了一聲,點頭道:“如此說來,咱們這個借口倒是說得通,可是去了之後呢?不會真的跟徐家議親吧?這徐家楊家兩個太子黨,咱們夾在中間議親,不合适吧?”
衛宵練眯起眼睛來微笑:“當然不是,你我是什麽身份,給楊恪議親?美得他!”他眯起眼睛來,似笑非笑:“科舉試題洩露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至少追究起來,禮部由上到下都不會有好果子吃,雖然有文重在,咱們投鼠忌器,可是徐家也絕對不會希望這件事大家都當無
事發生過,今年咱們給兜住了,難道年年咱們都能兜住嗎?出了事,徐家絕對比咱們的下場要慘。”
……
接到豫王要來的消息,徐翰文一開始還沒當一回事,但聽說豫王要給楊家做媒,徐翰文心裏就不免犯起了嘀咕。
楊家是太子黨,徐家也是太子黨,這楊家吃飽了撐的,找豫王來給他做媒?
徐翰文雲裏霧裏地将豫王迎了進來,言辭裏還帶着幾分茫然,然而等衛宵練漫不經心地把科舉修改之前的試題報出來的時候,徐翰文的臉色便青了。
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禮部侍郎,無論如何也不是傻子,衛宵練三個題目都能說出來,絕不是瞎蒙的,可是科舉試題就那麽幾個洩露的途徑,衛宵練又特地跑到徐家來,傻子才猜不到是他府上出了問題!
徐翰文此時真是驚怒交加,他自認對科舉試題還算是上心的,雖然未曾如何防備家人,但也沒公然談論過啊,若說洩了一句半句或許還有可能,三道題都洩了,這……
而且,徐家今科并沒有親戚應試,再加上徐家上下誰不知道科舉洩題乃是掉腦袋的大事?誰會無緣無故爲了非親非故的旁人,把身家性命都壓上?衛宵練看着徐翰文的表情,就知道他十有八九是不知情的,便緩了臉色:“徐侍郎不必驚慌,本王今日并非爲了興師問罪而來,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不妨再多嘴一句,其實本殿下已經替禮部把這件事
情褶過去了,不過揚湯止沸,畢竟不如釜底抽薪,不把這個洩題的漏洞堵上,恐怕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今科無事,下一科又如何呢?”
徐翰文額上見了汗:“殿下,您……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鳳比翼笑了笑:“徐侍郎果然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贅言了,侍郎可知我們夫妻是如何知道這科舉試題的?說來這事情跟楊家還有些關系,若非如此,我們今日也不會打着楊家的大少爺楊恪的名
号前來,楊家前些日子求到我頭上來,說楊恪被妖精迷住了,要我前去捉妖,我原以爲這妖是惑人心魄的狐狸精,沒有想到卻是一個紅袖添香的綠衣女呢。”
徐翰文疑惑道:“聽王妃的意思,莫非洩題的就是這妖麽?可是這與我又有何幹系呢?”“這就要說到這妖之所以爲妖的理由了,徐侍郎總不會以爲楊天壽這個大将軍,是能被裝神弄鬼糊弄住的吧?隻因楊家戒備森嚴,楊恪的屋子外更是埋伏重重,可是這女子依然能夠日日來與楊恪私會,而屋
外之人毫無察覺,楊家這才懷疑此女非人,乃是妖物。”鳳比翼說到此處,微笑道:“這場景落在旁人眼中,見此女不經門窗而能入室,自然要疑她爲妖物,可是我家王爺卻突然想到,這楊家原是前朝名将白子期的府邸,狡兔尚且三窟,何況名将?所以懷疑這楊
家必然有密道與外界相連,再加上這妖女能夠弄到科舉的試題,必然與禮部有親,一番盤查下來,也唯有徐家才符合這個條件了,除此之外,世上又有什麽人,既與白家有瓜葛,又能接觸到科舉試題呢?”徐翰文驚道:“這女子能夠惑人,必然有幾分姿色,王妃莫非疑是小女月茹?這斷乎不能,卑職或許一時不查讓小女竊了題目去,拙荊也有可能與白家有幾分瓜葛,可是徐家府邸乃是幾年前新建的,是卑職親自選的址,與白家并無幹系,就算白家舊宅有密道,也不會通到卑職府中啊,再者,非是卑職自誇,隻是小女月茹姿色尚可,德行亦無虧,若是她當真有意于楊家公子,卑職請人議親亦非難事,何必如
此造作?漫說是楊家,她就是想嫁個狀元,亦非難以籌措之事,不必如此以命相搏啊!”衛宵練笑道:“徐侍郎,你又急了,我們早說過并非爲了興師問罪而來,本王的性格形式,徐侍郎應不是一無所知,若真是懷疑月茹小姐,絕不會顧忌徐家顔面,以求親的借口前來,豫王府也相信,月茹小
姐不會如此行事,隻是一番考量下來,事情即便不是月茹小姐所爲,也不會與徐家無幹,故此趕來商量,早一日查出這洩題之女的身份,早一日便能讓禮部上下心安。”徐翰文聞言,心下稍安,又疑惑道:“王爺固然言之有理,卑職也知此事難以置身事外,可是卑職實在想不出,徐家上下除了小女之外,還有誰能做這樣的事呢?丫鬟婢妾雖是适齡,晾沒這等本事,拙荊或許知道密道,可這年紀……況且她向來與本官同寝,哪有日日夤夜外出的道理,本官一日不察也就罷了,難道日日皆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