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眉頭深鎖,冷冷地看着蕭琅:“蕭将軍這話,未免太看低高某了,高某别的能耐沒有,唯有骨氣還有幾分!”
蕭琅反駁道:“既然高大人鐵骨铮铮,爲何要與豫王一同,污蔑蕭某?”
衛宵練一直淡淡地看着蕭琅,直到此時才發出一聲冷笑:“污蔑?都這個時候了,蕭将軍怎麽撞倒南牆還不回頭啊?”
他朝高大人扭頭:“既然如此,高大人不妨把從蕭府書房搜出的贓物清單的抄錄版本給蕭将軍看看好了,讓蕭将軍也算做個明白鬼。”
高大人應了命,便從袖中掏出一套紙卷扔在牢房裏的地上:“蕭将軍若是看過之後還覺得自己問心無愧,那本官也無話可說了。”
蕭琅不疑有他,将地上的紙卷撿了起來,展開看完,頓時滿臉慘白,向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些東西,他是放在了自己的卧房裏的暗格,可是開啓暗格的步驟極其複雜,除了他和美娘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開啓的方法!
衛宵練饒有興緻地看着蕭琅的臉色,微笑道:“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蕭将軍,如今甘心了?”
蕭琅愣了片刻,突然瞪圓了眼睛沖到牢門前:“美娘呢,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暗格隻有他和美娘能夠打開,他是絕不可能吐露秘密的,那麽唯一能夠打開暗格的,就隻有美娘了!
衛宵練微笑:“美娘?她當然沒事了,這會兒也許還做着你馬上就能夠回到将軍府的夢吧……可惜了,沒有這個機會了!”
蕭琅拼命地搖頭:“不,不可能,美娘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如果她背叛了我,根本就沒有必要給我送什麽信掩耳盜鈴!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嚴刑拷打,才從美娘嘴裏撬出了暗格的秘密!”
衛宵練頗有些不耐煩,皺眉道:“蕭将軍就不要以己度人了,雖然我們的确是有對美娘用刑的理由,但本王還沒無能到那種地步,隻不過是……在蕭将軍送出去的回信上,動了點手腳而已。”其實這個法子說穿了也沒有那麽複雜,就在昨天蕭家的忠仆揣着蕭琅寫的回信離開牢房的時候,衛宵練派人截住了他,搜出了信件來,讓精于筆迹模仿的暗衛把信件上的字謄寫一遍,主要内容不變,但卻
将蕭琅囑咐的,讓美娘不要去動不該動的東西的話,改成了要美娘将蕭琅藏起來的東西,藏到殺無赦前兩天搜過的地方去,越是顯眼越好。爲了不讓美娘起疑心,信上充分闡述了這樣做的理由: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殺無赦剛剛搜查過的地方,不太可能再搜第二遍,與之相比,反倒是那些還沒有被搜到,或是沒有被發現的地方
,顯得更加危險,所以将東西放在搜過的地方,要比放在沒有被搜出來的地方更加安全。
信寫好之後,衛宵練和鳳比翼稍微使了點手段,讓蕭家的忠仆忘掉被人劫過這件事之後,就将他放走了,而失去了這部分記憶的蕭家忠仆,也就無知無覺地将消息傳遞給了美娘。
因爲字迹是蕭琅的,書信又是由蕭家忠仆送來,且上面的話也有道理的緣故,美娘不疑有他,真的趁着夜色将蕭琅藏在暗格裏的陪葬品偷偷拿了出來,藏到了蕭琅書房的落地大花瓶裏。
做完這一切之後,美娘一心盼着蕭琅回家,當然不會意識到,殺無赦第三天搜的,居然是前兩天搜過的地方。
對于将軍府裏有多少沒有搜到的地方,殺無赦也不敢保證,但是将軍府裏有多少搜過的地方,他們可是太清楚了,因此沒過多久,殺無赦便将陪葬品全都搜了出來。看到這些東西,衛宵練自然是歡喜的,但他也很清楚,單憑這些東西,想要扳倒蕭琅不難,扳倒蕭家可就有點問題了,因此一方面爲了更有把握,一方面爲了穩住美娘,他還是下令讓殺無赦繼續搜查,可
惜殺無赦除了這些陪葬品之外,再也沒能搜出什麽來了。
得到這樣的結果,衛宵練其實也很無奈,那些有關蕭氏一族榮辱的東西,蕭琅恐怕連美娘都沒給過目過,隻有這些陪葬品,因爲是突然發現無法處理掉,不得已藏在身邊的,所以也沒有避諱美娘。
不過隻要搜出了陪葬品,蕭琅就注定沒法全身而退了,這也是衛宵練雖然收獲不多,卻也很有底氣的原因。蕭琅自己也很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問題,臉色頓時慘白了下去,越律對盜墓者相當的不寬容,明文規定說發掘墳墓到達棺椁的,要杖一百,流放三千裏;發掘墳墓且開棺見屍的,秋後問斬;發掘墳墓沒有
到達棺椁的,刺配充軍。
現在倒黴就倒黴在,雖然他還真沒親自去盜溫氏的墓,但被派去盜墓的,都是他的下屬,而這些陪葬品又恰恰都是從他的府中搜出來的……
就算是有人願意出來給他頂罪,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蕭琅思及此處,頓時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穩了。
在他對面,看到這一幕的衛宵練眼底劃過一絲冷意,蕭琅有今天,真是咎由自取!
……
查出蕭琅的案子之後,溫氏的墓也差不多修好了,鳳比翼和衛宵練商量了一下,也是時候啓程回京了。
不回京也不行了,現在京城裏的蕭家也差不多該收到消息了,他們現在回去,多少還能掌握點主動權,若是再晚些動身,遇到什麽鬼情況就真的不一定了。
畢竟,蕭琅雖然是蕭家的族長,但蕭家的勢力,絕不僅僅依靠蕭琅一人!
說白了,當初能把女兒送進弘始帝潛邸的人家,家底子薄得了嗎?别忘了,承平長公主衛流的生母,就是姓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