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樣的事,鳳家村所有人都覺得臉上無光,因爲覺得恥辱,所以也對那盜墓之人深惡痛疾,一群人亂哄哄地擠進了祠堂:
“村長,事情可不能就這麽了了,一定要查他個水落石出!”
“天殺的盜墓賊,這麽傷天害理的事也敢做!”
“叫老子抓住他,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狗!”
……
村長喊了好幾嗓子,才把村民們的聲音壓下去,他轉過身看向衛宵練:“王爺,咱們……報官吧?”
“連本王的暗衛都能殺的盜墓賊,你報官,不等于把官兵往死路上推嗎?州縣官員若是知道夫人的墓出了事,不吓死幾個都算好的。”
衛宵練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冷意森然:“此事本王自己處理就是,區區幾個盜墓賊,還不比驚動地方官!”
村長還想再說,但鳳比翼冷笑着補上一句:“再者,把他們交到地方官手裏,不是太便宜他們了麽?”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閉了嘴,豫王妃說這話,自然是要動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了,他們當然是恨不得把那盜墓賊千刀萬剮的,因此誰也沒有異議。
鳳比翼沉吟了片刻,自懷裏掏出一張單子來:“既然盜墓賊拿走了陪葬品,想來總是要銷贓的,這紙上寫着的,是這次我們回來修墳,在母親棺椁裏添的陪葬品,王爺派個人去查一下吧。”
“王妃娘娘,盜墓賊因爲怕官府追查的緣故,往往會選擇到距離被盜的墓穴幾十裏甚至數百裏之外去銷贓,這麽查怕是無異于大海撈針哪。”村長大着膽子提了一句。
“大海撈針,畢竟也是個辦法。”衛宵練怕鳳比翼有情緒,忙補了一句,一面又吩咐:“挑兩個人,先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線索。”
暗衛中有人應了聲,鳳比翼默然片刻,又道:“那,除了大海撈針,還有别的法子嗎?”
村長猶豫了一下:“王妃娘娘,盜墓這種事,實在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在江湖上,也是下九流的行當,不過下九流,畢竟還是排得上号的,王爺若是有江湖上的朋友,倒是不妨打探一下。”
一句話把鳳比翼和衛宵練兩個人都堵了回來,他們兩個先不說遭遇如何,卻都是自小便長在深宅大院裏,别說是江湖人了,就是平頭百姓都很少有機會見面,何況是什麽江湖人?
衛宵練憋了半天:“要不,還是去問問州府的衙役吧,他們這種地方官,常常經手人命案子的,總會接觸一些江湖人吧?”
鳳比翼卻沉吟了片刻,擡眸:“不用,我有路子。”
“你有?”衛宵練愕然,“連我這東奔西跑的都跟江湖上的人沒交情,你怎麽會認識江湖人?”
“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可巴不得認識我。”
鳳比翼冷笑一聲:“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衛宵練回過神來:“是了,你是‘青蓮醫仙’!”
鳳比翼自懷中掏出一張折了又折的白紙來,打開來是一個紋樣,這紋樣是她救過的一個重傷的江湖人醒來之後留給她的:“把這個紋樣畫在衙門後牆上去,再畫一個鳳凰,我想會有人注意到的。”
衛宵練趕緊派人去辦,又扭頭去看鳳比翼:“這是什麽人給你的?”
“我不知道啊,是我救過的一個人給的,我問他是誰了,他不肯說,隻是把這玩意給我了,說隻要把它畫在衙門的後牆上,再留一個位置,他的手下會來聽令。”
鳳比翼說完,衛宵練也無語了,雖說江湖人不拘小節,可是就憑一個圖樣,真的能引來人嗎?而且,那個人的手下,能夠遍布全天下,甚至分布在這小小的青州府的一個鎮子裏?
“王、王妃娘娘,您是怎麽會跟這人有了交集的?”半晌,倒是村長先回過了神,顫巍巍問道。
“……我救了他啊,怎麽了?”鳳比翼表示不解,“村長認識這個圖樣?”
村長似乎有些猶豫:“這、這好像是幽冥教的記号……”
“幽冥教,是什麽?”衛宵練茫然,他沒聽說過啊。
“是江湖上的一個幫派,管夜裏的。”有人應答。
“管夜裏?什麽叫管夜裏?”
“就是說,這個幫派管夜間的一切大事小情……”村長解釋道:“不是有那麽句話,叫‘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這夜裏常常是作奸犯科的時辰,幽冥教号稱是管夜裏,其實就是想要管這些夜裏的龌龊事兒,他們自稱爲幽冥教,也讓百姓這麽叫,但是官
府不肯這麽叫,因爲幽冥教是從青州發迹的,又是在夜裏行動,所以官府管他們叫青夜會……”
一語未竟,衛宵練臉色已經轉了青,對幽冥教他沒什麽概念,對青夜會他可太熟悉了。
青夜會是盤踞在大越西南部的一個江湖組織,分工明确,等級森嚴,制度也很完備,在西南部勢力非常大,蕭琅的西南駐軍與其說是防備南诏,還不如說是防備青夜會勢力做大之後作亂!
因爲青夜會勢力太大的緣故,弘始帝也将這件事提上了案頭,經常爲青夜會費神,沒想到鳳比翼居然跟青夜會的人接上頭了?
回過神來的衛宵練哭笑不得:“沒想到,你居然還跟青夜會的人有交情,不過如此一來,咱們又多了幾分破案的把握了。”
鳳比翼點了點頭,青夜會既然号稱要管“夜裏”的事兒,那麽看得最緊的應該就是作奸犯科的下九流,而盜墓,偏偏就是這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再怎麽說,面對這種事情,青夜會還是要比她和衛宵練專業一點的。
鳳比翼歎了口氣,又燃起信心來。
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吧……現在隻希望,青夜會的人能夠盡快收到消息了。而青夜會也的确沒讓她失望,當天夜裏,鳳比翼剛要躺下,就聽窗外有人扣道:“幽冥教青州分舵掌旗使參見,不知您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