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瀾這一次和孫皇後密談了很久,兩個人敲定了事情的所有細節,這才一道去了宴會。
孫皇後略略閉了閉眼睛,她實在是有些疲憊,昨兒幾乎一宿沒睡,今兒又強打起精神來跟慕容瀾一道兒謀劃,這會兒陡然放松,不免有些疲倦起來。
另一邊,慕容瀾落座的時候,突然發現因爲尊卑和長幼的關系,于是太子坐了上首,他對面是衛龍淵,而衛宵練和鳳比翼,正巧就坐在了他們夫妻倆的隔桌。
慕容瀾睇了一眼鳳比翼,微微眯起眼睛來:“豫王妃,好久不見了。”
鳳比翼也正巧扭過頭去,跟慕容瀾的目光對上,她微微勾起唇角,颔首爲禮:“太子妃殿下。”看到鳳比翼在自己面前低頭,慕容瀾心中着實舒了一口氣,連帶着昨日被衛承影破壞了計劃的心情都有所回轉:“當初在郡主府的時候,是本妃在下首迎合豫王妃;如今到了宮裏,倒成了本妃在上首,風水
輪流轉……也不過如此了吧?”
鳳比翼歪着頭看了她一眼,淺淺笑開:“身份高低雖然變了,可人還是當初的人啊。就算娘娘成了太子妃,不還是當初比翼面前的那個人嗎?”
慕容瀾臉色一沉:“豫王妃是說,就算本妃成了太子妃,在你眼裏卻仍舊還是那個供你驅使的人?”
鳳比翼笑得更歡:“娘娘怎麽會這麽覺得?比翼是說,就算娘娘嫁入了太子府,咱們之間的交情,還像舊日一樣好。”
慕容瀾眉梢一動,神色仍舊是有些不快:“交情雖然一如往日,可是身份終究是不同了。”“身份是公,交情是私,若是因公而廢私,可就不好了。若是身份能夠影響交情,當初身爲四品官之女的太子妃娘娘,又如何能與比翼論交?當初比翼不曾以身份壓人,如今娘娘動辄将太子妃幾個字挂在嘴
邊上,咱們交情深自然無所謂,落在那起子心黑的人眼裏,不是會說娘娘小人得志麽?”鳳比翼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來,看向慕容瀾。
慕容瀾臉上已經隐隐有些發青了,她強扯出笑容來:“豫王妃說的也太誇張了,本妃身邊服侍的人不少,可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嚼舌的人,豫王妃如此言之鑿鑿,想來你身邊這樣心黑的人,不少吧?”
鳳比翼眯起眼睛來:“就是因爲見得多了,所以才有此感慨,倒是娘娘您如此天真,看誰都像好人,将來可如何在太子殿下身邊立足啊?”
慕容瀾咬了咬牙:“豫王妃見的壞人多,恐怕是因爲豫王府内帏不整吧?太子府可是清淨得很,從沒有這樣的小人!”
鳳比翼撿了個冰冰涼涼的橘子瓣兒塞進口中:“太子府怎麽會沒有呢?怎麽着也得有一個呀?”
慕容瀾輕蔑一笑:“豫王妃說有,就舉個例子出來?”
“一個女子隻因爲嫉妒自己姐姐受盡寵愛,便存心取而代之,以緻姐妹反目,還不算心黑?”鳳比翼笑彎了眼。
慕容瀾陡然一驚,誰能想到鳳比翼居然将這件事當衆說出來:“你……胡說什麽!含血噴人!”
“什麽含血噴人?我說的是《漢宮曲》,京中現在最流行的戲本,講飛燕合德的,飛燕爲後,合德嫉妒,存心取而代之,以緻姐妹反目……娘娘又是急什麽呢?”
鳳比翼說完,慕容瀾氣得隻想吐血,卻不得不耐着性子忍下來:“本妃……沒說什麽,市井流言,稗官野史,實在不足爲據!”
“既然不足爲據,娘娘發什麽火兒?哦,想是這曲子勾起了娘娘的心事?您别怕,飛燕合德是親姐妹,您那是堂姐,确實不一樣。”
慕容瀾剛降下去一點兒的火氣又蹭地升起來了:“豫王妃這是存心跟本妃過不去了?”
“呦,怎麽讓您看出來了呢?”鳳比翼歪了歪頭,笑得坦蕩,“不過若論過不去,還是您技高一籌啊,比翼剛從戰場上回來,就連着碰見那麽多絆子,既然太子妃有興緻,比翼焉能不陪您盡興哪?”
慕容瀾壓下心頭的火氣,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慈幼堂的好名聲,不由得趾高氣揚:“陪我盡興?現在的豫王妃,有這個資格嗎?如今世人都稱道‘活菩薩’,還有幾人記得青蓮醫仙的名聲?”
鳳比翼聳肩:“沒想到太子妃娘娘,對比翼從前那些小手段還如此銘記在心,這是比翼去年忙的事兒,怎麽您今年還跟我還較着勁呢?”
她把眼皮一垂:“知道太子妃有意陪比翼玩一玩,可是咱們也得玩到一塊兒去啊,青蓮藥堂都開了小三個月了,您還跟這兒行善積德呢,這可怎麽玩?”
慕容瀾掃了鳳比翼一眼,似笑非笑:“豫王妃這是眼瞧着比不過了,所以就破罐子破摔?”“瞧您說的,比翼本是想和您一道玩,但您既然非要亦步亦趨跟在比翼身後吃屁,我也攔不住您不是?既然您喜歡一步一個台階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比翼除了青蓮醫仙這個名号,還是巧娘子,又開了青
蓮藥妝,更随我家王爺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太子妃喜歡較勁,就一樣一樣的比試看看咯。”
鳳比翼說完,慕容瀾已經氣得頭發昏了:“你、你怎麽說話如此粗俗,好大的膽子!本妃乃是堂堂的太子妃,什麽叫跟在你身後吃屁,你……”
“娘娘既然還記着自己是太子妃,那就顧忌一點兒身份吧,别總把手往人家後院兒裏伸,托娘娘的福,我家王爺現在身邊可一個側室都沒有了,您要賢德,讓太子受用就是了,我豫王府就不勞您操心了。”鳳比翼說完,慕容瀾正待答話,卻見衛承影回來了,她立刻耀武揚威般将人扯到身邊,低聲說了鳳比翼方才是如何怼她的,一面又抱怨道:“她這麽耀武揚威,你就不生氣?你自己說,我要對付她,是不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