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錦華端起茶盞淺抿一口,眯起眼睛微笑:“堂嫂說這話可就太見外了,都是自家親眷,原本就該時常走動嘛。”
“免了吧,我這郡主府廟小,可供不起康王世子這尊大佛,您還是有事兒說事兒,若是無事,恕我招待不周了。”
鳳比翼說完,立刻端茶送客,衛錦華連忙擡手止住她的動作:“堂嫂且慢,何必這麽着急呢?錦華說就是了。”
他說罷,眯縫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鳳比翼:“說起來,不知道堂嫂之前說過的,願意以東海海圖做交易之事,還作數嗎?”
“那要你們康王府站到豫王身後才行,空手套白狼的招數就免了。”鳳比翼的指尖瞧着桌案。
衛錦華勾唇:“如果康王府願意呢?”
鳳比翼坐直了身子:“世子爺,我說的可是康王府。令尊尚在,你一個人,可代表不了康王府。”
衛錦華擡手亮出一物:“若我有這個呢?”
鳳比翼定睛一看,見是四四方方一座小印,上頭扭着七龍,頓時心中生駭:“這……康親王的親王印怎麽會在你手裏?”
按照大越律例,天子印绶上扭九龍;親王七龍;郡王、皇子五龍;親王世子三龍;郡王世子單龍,以下不得飾龍,現在衛錦華拿出的乃是七龍印,自然是康王的印玺了。但問題是,康王還活着,他的印玺怎麽會到衛錦華手裏?衛錦華拿着康王的印玺過來,又代表了什麽呢?如果康王府站隊是康王的意思,他爲何不親自前來,而把印玺交給衛錦華?若是康王不想站隊,那
衛錦華又是怎麽拿到印玺的?
康王……不會出事了吧?
衛錦華笑了笑,收起印玺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堂嫂不必擔心,這方印玺是父王親手交與錦華的。”
“王叔自己不來,卻派你過來,爲了取信于我,還得拿着印玺,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鳳比翼眼角帶了笑。衛錦華略略一嗆,掩唇咳了幾聲,這才緩過氣來,笑道:“堂嫂誤會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父王長于治家經商,但是對于政事卻是不甚精通,況且重利愛錢,易被王妃誘以小惠,套去大利,所以才
派錦華過來,這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開誠布公,方便。”
鳳比翼勾起一邊嘴角,眼中有絲絲笑意:“王叔果然對自己認識得很清。”
衛錦華的笑容中有一絲咬牙切齒:“是啊,自從父王被堂嫂一句東海海圖誘惑,逼着錦華放棄與懷王的合作之後,父王就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這個毛病了。”
“行了,閑話不用多說了,世子這次來到底是爲了什麽?不會就是爲了表明一下立場吧?”鳳比翼斂了笑意,涼涼道。
“哪能呢?連慕容瀾那蠢物,爲了取得堂嫂的信任,還弄死了京中第一才女,康王府想要投誠,自然更得付出些行動來。”衛錦華輕笑。
鳳比翼眼中有一絲詫異,繼而笑彎了眼:“世子爺果然耳聰目明,連不足爲外人道的閨中戲語都摸出來了。”“也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以慕容瀾的腦子和性格,若能動得了慕容泉,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況且慕容泉剛死的時候,慕容瀾對堂嫂唯命是從,現在轉投太子麾下,立刻又對堂嫂嫉恨非常,這裏面的彎彎
繞,想一下也就明白了。”衛錦華笑道。
鳳比翼心思微動,繼而笑了笑:“我也不過是那時跟她有點兒交情,所以給她出了個主意罷了,現在她嫁給了太子,那點兒閨中手帕交的情誼,自然比不上自己的夫君招人惦記。”
“可是錦華偏偏就覺得,不念舊的人最可怕了。”衛錦華收了笑意,眯起眼睛來,“若是太子不娶這個蠢貨,那麽奪嫡之事,康王府還要再觀望觀望,可太子偏偏瞎了眼,怨得了誰呢?”“去了太子,不是還有懷王麽?”鳳比翼微笑,“世子殿下對太子失了望,可不能作爲你投誠的理由,況且你跟懷王也不是沒做過交易,懷王經了你手的銀錢,可比我們多得多了,誰知道你這一番話,會不會
兩頭說呢?”
衛錦華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眯起眼睛來:“堂嫂别說笑,這儲君一位,一向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現在太子跟豫王都是嫡子,他這個庶長子想要出頭,除非是太子跟豫王都死絕了……”
“怎麽說話呢?”鳳比翼急了,瞪圓了眼一拍桌子。
衛錦華吐了吐舌頭,自知理虧,讨好地笑了笑:“堂嫂别生氣,我口誤,口誤……我是說,去了太子,還有豫王,陛下光成年的嫡子就兩個,哪兒輪得到懷王坐這個位置呢?”
鳳比翼哼了聲:“這還差不多……然後呢?太子又怎麽招你了?”
“原本太子跟豫王兩個嫡子勢均力敵的時候,我們是不想插手的,可是慕容瀾這個人,太昏了。”
衛錦華聳肩:“什麽人都敢惦記,什麽錢都敢要,這樣的人,不教訓教訓,是不知道疼的,偏偏她又成了太子的人,要教訓她不難,可就怕教訓完了她,廢掉的卻是太子。”
鳳比翼咋舌:“她又惦記什麽了?”
“甯和公主。”衛錦華翻了個白眼。
“嚯,宮中最得寵的公主她也敢惦記,活膩了?”鳳比翼大發一笑。“甯和不止是宮中最得寵的公主,還是我們四海商會在宮中的眼線和接頭人,宮中的流行幾乎都是她一手導向的,所以晴昭儀這些年雖然隻生了一個女兒,但是除了地位穩固之外,銀錢也是最充裕的,隻是
晴昭儀低調,不喜歡張揚而已。”衛錦華說完,眯起眼睛笑了笑:“慕容瀾蠢就蠢在隻以爲自己聰明,把别人都當傻子,她真以爲未央宮裏,就一定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