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危将眼前一幕盡收眼底,再看看老西涼王目瞪口呆的模樣,心底真覺得諷刺極了。
他是西涼東神母的後裔,又是老西涼王的親生兒子,怎麽算都應該是西涼王的心腹,可西涼王甯可去信巫醫們,去信身爲豫王妃的鳳比翼,都不願意信他!
真是好爹好兒子啊!
樓危心底已經失望透頂,臉上卻揚起了淡淡的笑意:“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衆位是否願意還樓危一個清白?”
爲首的巫醫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身側的巫醫們卻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樓危王子每一句話都有證據證明,當然是清清白白的。”
“我等今日真是昏聩,多虧有火凰夫人指點迷津!”
“是啊,大巫醫有今天,真是咎由自取!”
……
樓危眼皮一垂,懶得再看這些巫醫,轉頭看向老西涼王:“王陛下,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樓危就先回神壇了。”
老西涼王剛想點頭,鳳比翼連忙扯住他:“先别走,給我安排個住的地方,我看你們西涼的驿館不錯,就那兒吧。”
鳳比翼現在在衆人眼中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仙,她發了話,老西涼王自然無有不應:“樓危啊,你送火凰夫人去驿館吧,吩咐驿館的官員,務必不能怠慢了夫人!”
“王陛下放心。”
樓危面無表情地應了聲是,扭頭便要走,鳳比翼生生把他拽到身後,裝出他是跟在她身後的樣子,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王庭,衛宵練已經等在隐蔽處了。三人急忙回了驿館,有了老西涼王的命令,鳳比翼和衛宵練、李晗總算有個能正式出入驿館的身份了,鳳比翼自稱爲司火的火凰夫人,衛宵練便自告奮勇成了她的右護法,李晗便自稱是她的左護法,話雖
如此說,但一行三個人怎麽看怎麽不像神仙,倒像是什麽邪魔外道的教派一般。
不過樓危也沒怎麽在意名号正常不正常,他早在王庭裏便頗有些好奇:“你在王庭前殿玩的是什麽?爲什麽能對着那些巫醫大扔火球,還能招來雷電?”
“沒什麽,其實操作起來倒是很簡單,就是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鳳比翼歎了口氣,這才将一直用袖子攏起來的右手露了出來,她手裏還握着一截兒紙管,外頭畫着些花花綠綠的圖案,紙管的長度不算太長,因此還能整個縮在袖子裏,不過她的手已經被燙得通紅了。
“這個……嗯,也算是不周山的玩意兒吧,叫小禮花,跟這個打火機配合就能放出火球了,不過是一次性的,放完就沒有了。”鳳比翼攤開左手,裏面握着一個老式的打火機,這個火機和小禮花都是老式的便宜貨,看樣式跟那幾本教材的年份大緻相同,雖然舊了點,但是在西涼神壇一放十幾年沒人碰,倒也沒怎麽損壞,她本來想
拿來跟衛宵練放着玩的,但沒想到出了樓危這檔子事兒,隻好先拿來給樓危解圍了。這個小禮花因爲價格不高的緣故,做的也很粗糙,能放出升空的火球,但是基本不會炸出禮花來,因爲紙筒較細的緣故,可以拿在手裏放,不過有一定的危險,因此鳳比翼自己本人也沒這麽玩過,隻是此
時情急不得已,便胡鬧了一把。至于那兩聲炸雷,其實更沒什麽花樣,是跟小禮花一起找到的摔炮,不用點火,摔在地上便會發出炮仗的聲音,她小時候也玩過,而當時看到這玩意在禮花旁邊,就順手給順出來了,結果玩是沒玩成,吓
唬人倒是一吓一個準兒。現在禮花和摔炮都沒了,就剩一個打火機還能供這些本朝土著瞻仰一下,樓危瞪圓了眼睛,從鳳比翼手心裏接過打火機,衛宵練和李晗興緻勃勃地湊過去,隻見樓危仿照鳳比翼的模樣,手指在齒輪上一劃
,繼而按下打火機的開關,隻見火焰蹭的一下竄了出來。
衛宵練和李晗驚呼:“哦!”樓危自己也吓了一跳,松開手指,火焰消失,他又繁複打了幾下火,瞪圓了眼睛:“這就是不周山上的東西?果然方便,不像火石一樣需要兩手才能起火,又不像火折子一樣吹來吹去的,還不安全,神仙的
日子都過的這麽舒坦?”
鳳比翼嘴角一抽,想了想從前的冰箱彩電大飛機,由衷地歎了口氣。
除了貧窮,落後也會限制人的想象力啊。樓危擺弄夠了打火機,将這玩意扔給衛宵練和李晗,一個引火的東西而已,雖然能引起他的注意,但也就這樣了,沒有打火機,用火石和火折子又不會折磨死人,不方便而已,他真正感興趣的,是不周山
。
對于從前的他而言,不周山是一個讓人心情複雜的地方,他本不覺得世界上真的會有不周山這樣的地方,但問題是他自己便是東神母和後裔,再怎麽不相信神話,他也不能否定自己不是?
但現在鳳比翼的到來,幾乎就是坐實了不周山的存在,從前天書一般的西涼神書,在她眼中便如開蒙之物一般簡單;從前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神器,在她手裏便如玩具一般随手就用,用了就丢……
樓危并不可惜那些神書與神器,但不可否認的是,鳳比翼讓他對不周山升起了巨大的興趣,區區一個引火的小玩意兒已經如此精妙,那麽不周山其他的東西,又會如何精巧絕倫?
西涼奉爲國家命脈的長明燈,會不會隻是不周山上随處可見的夜晚照明的東西?西涼苦苦琢磨而無解的西涼神書,會不會隻是不周山上幾歲孩子的讀物?鳳比翼看着樓危興緻勃勃的模樣,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認命般地歎了口氣,掏出剩下的幾個摔炮教給李晗,讓他帶着打火機出門玩去,自己拉上衛宵練和樓危,神神秘秘地躲進了驿館最裏面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