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邕在營帳裏不住地走來走去,臉色隐隐有些難看,自澤煩出發後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了,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算沒有好消息,也不該連壞消息都沒啊!
居邕眉頭深鎖,指尖在地圖上西涼與越國交界處的一個關隘處點了點。
他的确是想要澤煩死,不過倒是沒有選擇下毒,主要是怕有人趕在澤煩之前吃喝,他手裏的毒藥都是見血封喉的,誰吃誰死,萬一第一個吃東西的人不是澤煩,這澤煩就要變成麻煩了。所以,他沒在食物裏下毒,而是選擇在關隘處埋伏了一隊僞裝成馬賊的刺客,不管澤煩有沒有知道真相,等他回西涼的時候,都會受到刺客的埋伏,若是樓危也在,就連樓危一起殺掉,确保一個活口都不
會留下。
在居邕的設想裏,越國向澤煩證明樓危是否中毒,怎麽也要不了一整天,因此最遲兩天之後,他就應該能收到澤煩的死訊了。
可是這都三天了……
瑙思進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居邕愁眉深鎖的模樣,不由得笑道:“王兄莫非是在擔心左賢王?不必如此,左賢王乃蓋世英雄,同行的又都是我西涼勇士,怎麽會陷在越國回不來?”
居邕心道我是擔心澤煩,我擔心他死不成啊:“沒有,我隻是在想今年進攻的時候,從何處入手。”
瑙思奇道:“這有什麽好想的,咱們哪一次不是從古道口出,攻越國縱橫關?”
“年年如此,可是收獲卻一年比一年少了,縱橫關後的冷月城已經沒有人煙了,我們就是搶,也隻能搶到一些軍隊的糧草,夠吃幾天的?還及不上咱們出兵的損失。”
居邕歎了口氣,把注意力又從瑙思身上轉回輿圖上:“我想,今年也許應該換一換了吧。”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外頭忽然有士兵高聲叫:“左賢王回來了!”
居邕心頭一驚,立刻回過身去,臉上滿是震驚。
澤煩回來了?他居然回來了?
他可是撥了一百親随去埋伏澤煩,難道澤煩隻靠身邊的十幾個西涼勇士,就滅了他那一百親随?
瑙思看了看居邕的臉色,奇怪道:“王兄擔心左賢王,左賢王現在已經回來了,王兄臉色那麽難看做什麽。”
居邕回神,笑了笑:“我是太高興了,一時忘情而已。”
瑙思心粗,也不在意什麽,笑道:“走走,我随王兄一同去看看左賢王帶回什麽消息來。”
居邕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面上卻不能露出馬腳來:“好,咱們一同去。”
他領着瑙思出了營帳,正和澤煩打了個照面:“左賢王别來無恙?”
澤煩身上臉上都沾了些血迹,身後的士兵也有些挂彩,但精神卻都還不錯:“沒事,回來的路上碰見了幾個馬匪,讓我給滅了,什麽雞零狗碎的東西也敢向本王下手?”
居邕心底裏可惜那些親随,卻也有些松氣,澤煩說滅了馬匪,應該就沒有留下活口,雖然目的沒有達到,好歹不用擔心露餡,要不然澤煩還沒帶回真相,他派人埋伏這事就已經自投羅網了。
瑙思沒體會到居邕的心情,好奇道:“對了左賢王,越國口中那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誰謀害樓危?”
一句話又把居邕的心吊了起來,隻聽澤煩冷哼道:“去他媽的謀害,越國嘴上說着請人商讨,其實他們是綁了樓危那兔崽子,想要挾咱們退兵!”
瑙思驚奇道:“這麽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謀害?”
“鬼知道,樓危那小子自己倒是說有人害他,還說下手之人就是居邕太子,你們說好笑不好笑,居邕太子已經貴爲太子,害他一個王子做什麽?”
澤煩一句話讓居邕又驚又喜,驚的是樓危居然真的在越國,還向澤煩說了他下毒一事,喜的是澤煩這大老粗沒有那樣好的腦子,居然不信……
他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現在左賢王已經回來了,那咱們就可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了吧?天氣越發寒冷,這用兵也拖不了幾時了。”
澤煩聞言,皺眉道:“雖說樓危那小子對太子心懷不滿,可他畢竟是一位王子,又是東神母的子嗣,太子說出兵就出兵,是不是太不把他的性命放在眼裏了?”
瑙思點頭:“是啊是啊,王兄不可輕舉妄動。樓危可是東神母的子嗣,他要是死了,那東神母的後裔不就滅絕了嗎?東神母早就留下過預言,當她的子嗣滅絕的時候,就是西涼國運斷絕之時!”居邕咬牙,他就是對這個預言不滿,才會對樓危下手的!這東神母根本就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一些妖術,就在西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起來,不僅自己受用,還讓自己的子孫後代也享
受同樣的待遇!若是東神母真是神的話,享受也就享受了,可是東神母一族非但不是神,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這些人做出的預言,經常與正确的道路背道而馳,而曆代西涼王又不得不聽從所謂的神谶,結果反倒讓整個
西涼搖搖欲墜!
而且,東神母還可恥地留下了将自己的子嗣和西涼國運綁在一起的預言,導緻西涼連罷黜國師的權力都沒有,隻能放任每一任國師對西涼爲所欲爲!
每每想起此事,居邕都恨得磨牙,在他眼裏,這種招搖撞騙的人,根本就不該活着,更别提還放任他在西涼指手畫腳,影響西涼國運!老實說,對樓危的殺意,從西涼賢王還在,他的外祖父還隻是西涼一個小巫醫的時候就開始了,他們原本以爲殺了懷着樓危的西涼國師,就可以了,沒想到國師雖然死了,但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居然奇迹般
地活了下來!
西涼王雖然對這個孩子不甚在意,但卻特别在意東神母的預言,因此将這個孩子牢牢護在西涼神壇之中,居邕想盡了辦法,也隻在西涼祭禮的時候,讓自己的貂兒在樓危臉上抓了一道。他的貂兒爪子上塗的可是劇毒,本以爲樓危在劫難逃,可恨的是,這樣樓危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