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中,鳳比翼看着侍女點燃了房中各處的宮燈後告退,這才轉身去看衛宵練:“算算日子,懷王和太子的禁足,也差不多過了時間了……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釜底抽薪。”衛宵練低頭想了想,笑道,“父皇下令禁足的時間,恰好也是将我的停職反省改成休息的時間,等他們二人解了禁足,我也差不多是該回邊關的時候了。”“西涼現在按兵不動,無非是在等樓危出事,這場仗也許會打得很晚,但最遲在年末,兩國之間必有一戰,現在朝中仍舊是純臣一派爲重,太子和懷王又暫時沒有資格參與政事,這種時候,若我留在朝中,
勢必成爲二人的眼中釘,而且能夠掌握的勢力又不是很多,這買賣劃不來,還不如早些出發去邊境,等他們二人拼個兩敗俱傷,今年的仗也差不多打完了。”
衛宵練說到此處,擡手去解鳳比翼的腰帶:“跟西涼真刀真槍的打,也好過跟他們拼這些陰謀詭計。”
鳳比翼臉上一紅,按下衛宵練的手,正色道:“既然如此,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麽事?”衛宵練不以爲意,将人拉到身側床畔坐下,手自鳳比翼微闊的袖口探入,沿着小臂一路摸上去,“莫非比夫君我還重要?”
鳳比翼瞪了他一眼,把手抽回來:“我想跟你一塊兒去邊境。”
“什麽?”
衛宵練一愣,連順勢揩油都忘了:“你……你怎麽能去邊境呢,大越可從來沒有女子随軍的先例啊。”
“沒有先例又如何,那就讓我來開一個。”鳳比翼冷笑,“再說了,我開的先例還少嗎?”衛宵練皺了皺眉頭,勸道:“還是不妥,這事不合規矩還是小事,現在鳳家能夠過得滋潤,靠的無非是你,你一走,鳳家怎麽辦?鎮北侯你可以不管,連理那小子呢?你我都不在,隻怕他日子又不好過了。
”“連理現在在沐家讀書,有沐軒陵罩着,别人不敢拿他怎麽樣,沐家至少三代子弟不會出仕,連理和溫家表哥就是沐軒陵将來的依仗,沐軒陵或者說沐家隻要不蠢,就不會任由别人欺負他們,溫家現在有青
蓮藥妝的收入,不缺錢;兩位表哥中了舉,又有當豫王妃的親表妹,勢力也不太缺。再說了……”
鳳比翼說到此處,微微一笑:“我私下瞧着,榮華長公主對溫家表哥還是很上心的,說不準是爲暮歌郡主在相看呢。”
“那也都是沒有準的事……況且,你一個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邊境做什麽?”衛宵練左思右想,還是不同意,“再說了,刀劍無眼,萬一再傷着你呢?”
“兩國交戰,再怎麽說也輪不到我上戰場殺敵吧?而且我是大夫啊!”鳳比翼意志很堅定:“你我是夫妻,我不想再瞞你什麽,第一我有想要去西涼調查的事情,我懷疑我師父和西涼那個東神母的傳說有聯系;第二以樓危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絕不能離開我超過三天,我若是去
西涼邊境,他必須跟着!西涼不是在等他死嗎?那麽必要時候,他就是咱們的護身符啊!”
雖然她不是很想把樓危當成敵人對待,但戰場上勝負難料,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命都保不住,再糾結利不利用的就沒有意義了,畢竟她救活樓危,不是爲了讓她自己被西涼人殺掉的!衛宵練沉默了,鳳比翼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樓危如果死在大越國都,那大越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但如果他死在邊境的話,那具體是被什麽人下了手就難說了,反正兩國的邊地就隔着幾十裏,殺人抛屍
到對面國境不過是一晚上的事兒,西涼起兵要說法,大越這邊還能反咬一口……而且,鳳比翼的醫術,也正是邊境所需要的,雖然大越的軍醫不太缺,可是西涼的制毒水平卻要超過大越軍醫的醫術水平,西涼連“閻王叫”這種詭異的毒藥都能發明出來,要他說用不着鳳比翼幫忙,他也
說不出口。
衛宵練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一把将鳳比翼推倒在床上:“睡覺,明天去外祖父家一趟,若是外祖父同意,我就向父皇請命,帶你去邊關!”
第二日。
衛宵練也的确說到做到,這日一早就帶着鳳比翼回了劉家拜訪劉老将軍。
劉老将軍姓劉名業,戎馬一生戰功赫赫,被先帝封爲靖國公,如今将爵位交給兒子襲了,他膝下一共一子一女,女兒便是十幾年前去世的先皇後劉子玉,兒子則是如今的靖國公劉子敬。
劉家子嗣單薄,劉老将軍隻有一子一女,女兒隻留下衛宵練一個兒子便撒手人寰,兒子劉子敬也隻有一子一女,長子劉亭山是如今的靖國公世子,還有一女劉夢夷,兩年前被弘始帝封爲思儀亭主。
自從先皇後去世之後,劉家的勢力被削弱了不少,雖然身份依舊高貴,但是在朝上的影響力已經遠不如前,從前劉家能夠給衛宵練撐腰,但現在卻已經不得不參考衛宵練的意見了。因此,聽說衛宵練來了,劉家所有在家的主子都去了正堂迎接,衛宵練以帶新婦拜見長輩爲由,讓鳳比翼拜過了劉老将軍和劉子敬夫婦,便讓劉夫人帶着鳳比翼說話,自己則以談正事爲由,拉上了劉老将
軍和劉子敬去正房了。
鳳比翼心裏老大不情願,衛宵練找人讨論能不能帶她去邊境,爲什麽反倒要她這個主人公在外面等着聽宣判?
太欺負人了,這不是慕尼黑協定嗎?
但話雖如此,她也不能不耐着性子跟劉夫人以及劉夢夷周旋。
劉夫人喝口茶的功夫,已經把鳳比翼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眉頭越看越緊。
不配,太不配了。
這鳳比翼論家世也不出衆,論容貌更是尋常,額角還有一塊疤,雖然不甚明顯……這樣的鳳比翼,怎麽配得上豫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