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危苦笑:“若我真是什麽神的子孫就好了……老實說,就在剛才,連我自己都很懷疑這東神母是不是我祖上杜撰出來混吃混喝的。東神母的子孫雖然一直擔任國師一職,但對于國事卻一竅不通,占蔔和預
測也是不準的時候多,對神書的研究更是多年沒有進展……”
鳳比翼點了點頭,人人都拿西涼國師當神對待,然而西涼國師延續了這麽多代,一點兒異能都展現不出來,連樓危自己都懷疑自己的才能了,何況是外人?“其實,對國師的質疑在西涼已經存在多年,隻是我的母親雖然對于占蔔一竅不通,卻從祖上流傳的口訣中揣摩到了什麽,能夠通過天相推測一些事情,因此才壓下了反對之音,但她去世的太早,沒能将這
本事傳遞給我,再加上,我的父親又是西涼王……”
“你父親是西涼王?”鳳比翼不聽則已,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你不用激動,東神母的子孫血脈必須延續,所以即使我是西涼王的子孫,我也必須繼承母親的血統和地位,在西涼也沒有人拿我當王子對待。”
樓危說完,摸了摸眼角的花,冷笑道:“若我真能獲得王子的待遇,也落不到今天這個下場。”
鳳比翼默然,樓危這人也夠慘的,明明爹是西涼王娘是神之子,偏偏爹不疼娘不愛,活的跟她有一拼,簡直就是西涼的小白菜。
樓危的倒黴遭遇着實激起了鳳比翼的同情心,她大咧咧地拍了拍樓危的吉安:“莫方,别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師兄,有我在,你不是神之子我也能給你造成神之子!”
“你?”
鳳比翼本是好意,但樓危似乎并沒承她的情:“比起我,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眼瞧着冬天就要到了,西涼和越國之間必有一戰,若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夫君似乎也得去駐守邊關?”
提到這茬,鳳比翼倒是有些猶豫,大婚已經過去,弘始帝給衛宵練的假也所剩無幾,最遲到九月中旬,衛宵練就得領殺無赦回邊關了。
老實說,把衛宵練一個人扔到戰場上,她還真放心不下,再說剛成親半個月就分開,像什麽話呢?
蜜月都沒過完!
鳳比翼想到這裏不免有些郁悶,她心底隐隐有了個想法,但卻沒有成型,具體要怎麽辦,還得回去跟衛宵練商量一下。
樓危掃了一眼沉默的鳳比翼,徐徐袖手:“說起來,你也該慶幸西涼耐得住性子,往年這個時候,西涼早就應該有幾隊人馬跑到越國邊關騷擾,越國邊境也該關了,豫王根本不可能留到如今。”
鳳比翼眉頭一皺:“往年……早就打起來了?”她心中微動,既然往年都已經動了手,爲什麽今年卻這麽沉得住氣?是爲了西涼刺客被殺一事?不太像,西涼刺客就算再怎麽厲害,也就區區一百多個人,對于長生園中手無寸鐵的幾百号公子貴女而言或
許是不小的威脅,對于動辄就會調動數萬大軍交戰的兩國而言,那純粹就是擺設,再說了,越國境内的西涼卧底,怎麽能影響到西涼邊境是戰是和?
鳳比翼隐約覺得西涼這麽做一定有其目的,但也沒多想,這一仗終究是要打的,對她來說早打晚打沒有太多差别,不過對樓危而言就未必了:“今年兩國眼瞧着要開戰,你……還能留在大越嗎?”
樓危淡淡道:“他們想打,我又不想打,再說每年開戰的時候,正是主戰派權力最大,手中兵權最多的時候,我瘋了我這時候回去。”
鳳比翼悄悄松了口氣,樓危身上的毒現在倒還無礙,但如果拖個小半年,又不知道是什麽光景了。
她這般想着,又看了眼天色,擰眉:“天都快黑了,人怎麽還不來?”
“早就來了。”
鳳比翼心中一驚,忙回過頭去看抄手遊廊,正瞧見衛宵練沉着臉色一步步靠近:“看你們聊的熱鬧,就沒過來打擾,沒想到還聽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啊。”
“你們聊,我先走了。”樓危掃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衛宵練,又想起了他手下那些兇神惡煞的殺無赦,明智地決定開溜。
他這一溜不要緊,鳳比翼這邊就更不好交代了,先前關于樓危的身份,全是她一張嘴胡謅出來的,現在樓危走了,不管她怎麽編,衛宵練回頭隻要找樓危一套話,全完。
鳳比翼看着衛宵練黑如鍋底的臉色,一步一步蹭過去,輕輕握住衛宵練的手在身前搖動,可憐巴巴地望着衛宵練:“夫君……”衛宵練固然生氣,但對于鳳比翼還是沒什麽抵抗力,沒一會兒便繳械投降,他有些氣惱地戳了戳鳳比翼的頭:“你呀,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敢把一個西涼人,還是西涼王子留在家裏!你知不知道,他要
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人家知道錯了嘛……等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什麽意思?”鳳比翼剛想順坡下驢,聽了衛宵練的話又突覺不對,“樓危的毒已經中了十幾年了,怎麽會扯到我身上?”
“你覺得西涼會承認嗎?”衛宵練歎了口氣,認命地将鳳比翼抱進懷裏,“你說中了十幾年就十幾年?”
鳳比翼心頭一驚,聯想到了西涼今年的反常舉動:“你是說,西涼是在……”
“對,他們在等樓危死。”衛宵練點點頭。鳳比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就算樓危再怎麽不受歡迎,也改變不了他身份尊貴的事實,父親爲西涼王,母親是東神母後裔,這樓危說是西涼血統最尊貴的人絕不過分,如果他死在大越,還死在身爲青蓮醫
仙的她家中……确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