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要是你們家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想想你們的下場!”
這一聲斷喝吓醒了那些手足無措的丫鬟們,她們連忙把自家小姐拖到地上攤平,雖然地上又涼又硬,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那些了。
鳳比翼大略診了幾個人的脈,心裏便有了數,她擡起頭來:“沐家伺候的丫鬟何在?”
沐夫人這時候也在主要的席面上合着幾個貴夫人半死不活地粗喘,她的陪嫁柯姑姑帶着一群丫鬟滿臉煞白地趕上前來:“奴婢在……郡主啊,這、夫人和小姐們都怎麽了呀?怎麽突然就……”
“這還看不出來嗎?中毒了!”鳳比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問你,這個花廳裏有沒有可以熬東西的地方?”
“有……有是有,花廳側面有個暖閣,是平時給客人泡茶的地方,常年備着水壺、山泉水和風爐子……可是全花廳裏的夫人和小姐都中毒了,爲什麽郡主你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你預先服過解藥?”
柯姑姑原本吓得六神無主,聽到鳳比翼的話就下意識回答了,然而她很快又覺察到不對,立刻豎起眉頭來質問道。鳳比翼原本就對面前這幅景象有些忐忑,讓柯姑姑當賊這麽一審,臉色自然就更難看:“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毒是從哪裏開始發作的?席面上所有人都中了毒隻有我沒中毒的原因不是明擺着嗎?毒藥
是下在桂花酒裏的!因爲我們這一桌經常有人來敬酒,所以我們桌喝的桂花酒是最多的,我沒中毒的原因是沐大小姐最開始就把我的酒杯撤了下去!”
“現在這麽多人都生死未蔔,我是唯一的大夫,你不說幫我的忙也就算了,居然懷疑起我來了,你是不是真怕這屋子裏的人死不了?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鳳比翼一嗓子吼完,把柯姑姑吓得噤了聲,她冷哼了一聲,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拿着,這裏面是甘草,把它加水熬成甘草湯,先緊着症狀嚴重的人灌下去!”
柯姑姑吓得連連點頭,轉身奔了暖閣,鳳比翼又扭頭看向身側的其餘小丫鬟:“你們這兒有沒有洗手的綠豆面兒?”如今正是金秋時節,俗話說秋風起蟹腳癢,沐家的桂花宴上自然也少不了螃蟹,因此丫鬟們準備了不少用菊花葉兒桂花蕊兒熏的綠豆面子預備着洗手,此刻見問起,頓時連連點頭:“有的,有的,郡主要它
來洗手好救人嗎?”
“這都什麽時候了,救命的東西我拿它洗手?”鳳比翼幾乎想要抓狂,“去把綠豆面子拿來,有多少要多少,用熱水沖了,給那些輪不上甘草湯的人灌下去,快點兒!”
“啊?”
丫鬟們面面相觑,有些爲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個丫鬟糾結了片刻:“郡主,這洗手的東西,怎麽能拿來喝呢?多髒啊……”
“這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思擔心髒不髒?再怎麽腹瀉也好過魂歸西天吧?快去!再不去我就告訴你家主子,讓你家主子抽你們的筋,扒你們的皮!”說話間,前堂已經隐隐有了些躁動,鳳比翼現在也拿不準前面到底是毒發了,還是有什麽刺客之類的人已經混進來大開殺戒了,隻能吩咐栀茶再把門堵得嚴實一些,把窗子什麽的也全都封起來,在确保安
全之前絕對不能打開。鳳比翼自己也沒閑着,除了甘草香囊之外,她身上其實也還準備了一些解毒劑,但她都是爲自己準備的,所以隻準備了五人的份量,她的想法也很簡單,要是五人份的解藥都給自己灌下去還不起作用,那
解毒所需要的藥材,就不是她能夠帶着到處走的了。不過現在這五人份的解藥也算起了點小作用,在整個花廳之中,貴女中就數她們這一桌的裴晚、沈蕙和馮碧波被敬酒敬得最多,貴夫人之中則是沐夫人和永安郡王妃被敬的最多,此外,鳳舒雅雖然沒被人敬酒,但卻一直在喝悶酒,活活把自己灌得跟裴晚沈蕙一樣嚴重,鳳比翼無奈之下隻能把解藥勻了勻,六個人一人一份先灌下去,又用随身帶着的防身的銀針給蕭橫翠等較爲嚴重的找了個穴位将毒血引出
來,剩下的她也無能爲力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隻能盼望着甘草湯和綠豆面子能起一些作用,或者是這些人能夠撐到事态平息吧……前院的情況明顯已經越來越混亂,隐隐還有一些劈砍之聲傳來,鳳比翼越聽心裏越沉,她和這些貴女們所處的乃是位于沐家内院的花廳,就算真有刺客從外面攻進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打到内院,但内院
能夠撐多久,基本上取決于前院能夠撐多久,她身上所有的銀針都用來救人了,此處人口密度這麽大,毒粉隻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以說是派不上用場,單憑栀茶一個,更是雙拳難敵四手……
也就是說,一旦前院被攻破,内院被滅那就是分分鍾的事兒,屋子裏這些貴女們現在全都人事不省地七倒八斜,刺客要殺人絕不會比砍瓜切菜困難多少!栀茶此時已經将所有沒人利用的桌椅闆凳都堆到門口和窗前去了,今日爲了赴宴,她并沒有帶兵刃在身邊,這時候隻能摔個盤子,用自己的手帕将盤子的斷邊纏好握在手心裏,雖然不怎麽順手,好歹有個
刃在,鳳比翼也将頭上的簪子拔下來握在手心裏,想想可能不夠,又拔了沈蕙頭上的幾根簪子,主仆兩人如臨大敵地盯着被桌椅闆凳堵得嚴嚴實實的大門。未幾,隻聽“砰”的一聲,大門被人推了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似乎是因爲桌椅闆凳的原因,那人這一下并沒有推動大門,于是稍一停頓,又更加用力地撞了一下門,這一下的力道不小,門後堆在最上頭
的一個小闆凳晃了兩下,搖搖欲墜。鳳比翼的心在這一瞬間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