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長房大少爺沐謹言看着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團團轉的沐軒陵,不由得一陣好笑:“軒陵,雖說這鳳連理是鎮北侯獨子,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吧?毒又不是咱們下的!”
沐軒陵歎氣道:“我倒是也想這麽說,可是青蓮縣主會信麽?連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縣主怕是要把咱們家都掀了!”“她?她能有這本事?”沐家大房二小姐沐雅言聞言,撲哧一笑,“軒陵總是這麽大驚小怪的,再說了,是鳳比翼自己要把弟弟送沐家來的,憑什麽出了事又怪沐家?沐家又不是他鳳家的下人,還要幫着哄孩
子……”“少說兩句吧。”沐家二房的二少爺沐慎言沒好氣道,“你們推得再幹淨有用嗎?人是在咱們沐家出的事,你們一推四五六倒是落得個清淨,傳出去人家不得說咱們沐家冷血無情?往後又有誰敢上咱們家來走
親戚?鳳家把人送到沐家手裏來,現在人在沐家出了事,難道咱們說一句‘毒不是沐家下的’,就能脫得了幹系?”沐雅言撇了撇嘴,她實在是對鳳比翼沒什麽好感,連帶着對裏面躺着的鳳比翼的弟弟也沒有好臉色:“那我們能怎麽辦?毒本來就不是沐家下的,現在找不到罪魁禍首,難道還要讓沐家給鳳連理償命?這不
是訛人嗎?”“好了,現在連理還沒死呢,什麽償命不償命的,呸呸呸,烏鴉嘴!”沐軒陵沒好氣地瞪了過去,這幾個人一口一個償命,聽着好像鳳連理必死無疑了一樣,把他這個當師父的往哪擱?鳳連理要是真出了事
,沐家一推四五六不難,他這個當師父的可就裏外不是人了!
“幾位少爺,豫王和青蓮縣主到了!”下人的一句話,算是将沐家幾個少爺小姐從這種尴尬場面中解救了出來,沐雅言瞧見鳳比翼急匆匆地進來,本來想拿喬敲打鳳比翼幾句,點明鳳連理中毒跟沐家沒關系,讓鳳比翼不要亂攀咬,然而鳳比翼
幾乎可以說是直接沖進了屋裏,連一句話的時間都沒給沐雅言,把沐雅言噎了個半死。
其實就算沐雅言現在罵出祖宗十八代來,鳳比翼也沒心思跟她鬥嘴,她的滿腹心思都拴在生死未蔔的鳳連理身上,瞧見躺在床上小臉煞白的鳳連理,她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
她咬着牙撲到了床前,沒心思去搭理一旁幾個琢磨來琢磨去的禦醫,把鳳連理的手直接拉到自己面前,診起脈來:“下毒的東西呢,拿過來!”
在他身側,盧禦醫撇了撇嘴,示意身側的藥童将鳳比翼吃過的糕點拿了過來:“聽說吃的就是這東西,已經用銀針試過了,能夠确定裏面有毒。”
鳳比翼此時也診完了脈,然而臉色卻不見輕松,反而更加慘白,她扭頭抓起一塊糕點嗅了嗅,一股苦杏仁味兒沖入鼻尖!耳邊聽見幾個禦醫還在争論開什麽藥,鳳比翼頭都大了,她立刻将鳳連理從床上扶起來,将床邊的痰盂拽到身側,将手指探進鳳連理口中替他催吐,一面吩咐盧禦醫:“甘草、黑棗各二兩四錢,煎水送來,
快去!”
盧禦醫瞪圓了眼睛,顫顫巍巍地指向鳳比翼:“你、你讓老夫去給你煎藥?”
“少廢話!誤了連理的性命,我要你的腦袋!”鳳比翼猛地轉過頭來,一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滾!”
盧禦醫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氣昏過去,然而後趕上來的衛宵練又給了他以及暴擊:“沒聽見青蓮縣主說什麽?還不快去!若是鳳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你盧家别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盧禦醫忍着氣下去煎藥,鳳比翼繼續幫鳳連理催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鳳連理不喜歡杏仁,所以送來的點心吃的并不多,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緻死量遠比大人要少得多……
衛宵練在一旁給人事不省的鳳連理拍背,借此讓他吐得更順利一些:“下手的人有眉目嗎?”
“沒空想那個。”鳳比翼咬牙道,“等連理沒事了,我有得是功夫收拾他們!”
衛宵練臉色沉重,眉間愁色不減,眼看着便是秋闱,他還指望沐家家學中出幾個能爲他所用的人才,但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還不知道鳳比翼會怎麽看待沐家……鳳連理這毒,是不是中的太是時候了?鳳比翼是他的豫王妃,鳳連理自然便算是他的人,而借由鳳連理,他可以搭上沐家……但是現在鳳連理在沐家出了事,這下毒手的人又明顯不是沐家的人,如果追究沐家的責任,沐家一定不會甘心,如果不
追究,鳳比翼會善罷甘休嗎?他有種預感,鳳連理中毒這事,絕沒有那麽簡單……可問題是,現在京城裏誰有這樣的膽子做這種事?查不出來也就罷了,一旦被查出來,那可就要招緻鎮北侯府、豫王府、青蓮縣主府、沐家,甚至是榮華
長公主的報複,這世上有人敢冒這樣的險麽?若是有膽子冒這樣的險,爲什麽又要對鳳連理下手?
成,不過是挑撥豫王府、鳳家與沐家反目;敗,卻是要被如此龐大的勢力打擊報複到成渣爲止,這危險與收益,似乎并不成比例啊?衛宵練在這邊胡思亂想,那一頭盧禦醫已經把藥煎好,吹胡子瞪眼地送了上來,鳳比翼一股腦地給鳳連理灌了下去:“我現在要守着連理,沒心思處理沐家這邊的事兒,你去問問,務必要把那送點心之人的
特征問全了。”
說完,鳳比翼把牙咬得死緊:“那個幕後之人最好是祈禱自己隐藏得夠深,否則,我一定會活拆了他的骨頭!”衛宵練看着面色沉重不似尋常的鳳比翼,也收斂起臉上的情緒,點點頭:“你放心,有殺無赦在,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