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說不通的!
因此京兆尹瞬間便換了一副表情,連忙從堂上走下來朝鳳比翼一禮:“原來是青蓮縣主,是本官有眼不識泰山了,既然是縣主您告狀,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縣主且請留步,待本官爲您主持公道便是。”
說完,京兆尹扭頭吩咐師爺:“還不快給縣主看座!”
師爺應了聲是,給鳳比翼搬來了一把椅子,鳳比翼也不客氣,往椅子上一坐,閉目養神:“您能這麽想自然是最好,隻是不知道您想如何主持這公道?”京兆尹爲了難,鳳比翼今天帶了這麽多人來,擺明了是真心想要告狀,哪怕是爲了不讓鳳比翼告禦狀,從而保住頭頂上的烏紗帽,他也不能不受理,可是若是要讓鳳比翼滿意,就得把孫尚書傳到京兆府來
候審,這……孫家能答應嗎?
爲今之計,他也隻能盡量在裏頭和稀泥,希望這位青蓮縣主能夠早點消氣兒了。
他琢磨了片刻,笑了笑:“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縣主您既然出身貴胄,又何必爲了些許小事,跟孫尚書過不去?”
鳳比翼聞言,便朝身後努了努嘴:“大人見到這群百姓了嗎?”
“見、見到是見到了,可是這跟今天的案子有什麽關系?”
“有什麽關系?關系大了去了!”鳳比翼冷笑道,“十數年來,孫尚書或逼或騙或哄,半買半搶地盤下了幾十個店鋪,這件‘小’事,你身爲京兆尹,沒有聽說過嗎?”京兆尹噎住了,這話可遠沒聽起來那麽好打發,他若是回答說聽說過,那鳳比翼緊接着就會責問他既然知道了爲什麽不管;他若是回答說沒聽說,鳳比翼又會責問他身爲京兆尹,爲何連發生在眼皮底下的
不軌行爲都不曾聽說……
最終,京兆尹也隻能賠笑:“事情本官是聽說過的,隻是本官覺得事情未必有那麽嚴重,再說了,若是孫尚書出價實在太低,這些老百姓還可以不賣麽!”“也就是說,您明知道孫尚書強買強賣,卻坐視不理,姑息養奸?”鳳比翼掃了他一眼,冷笑道:“大人這話說的,倒是讓本縣主想起一個典故來,‘何不食肉糜’?這些百姓倒是想不賣,孫尚書答應麽?我們
告的就是孫尚書強買強賣,您跟我們說可以不賣?莫非明兒有人來告行兇殺人,您還要對那被害人說,若是兇手實在要殺你,你可以不死嘛!你不死,兇手不就殺不死你了?”
“還是說,您以爲這世上所有人家都似京兆府一樣,被一群兵丁衙役護得固若金湯,扛得住孫尚書的仗勢欺人?”
這時候,鳳比翼帶來的這一群被孫家強買過鋪子的人可耐不住性子了,聽京兆尹這意思,他們被孫家欺負還是他們的錯兒?主要是怪他們不争氣,沒跟孫尚書抗争到底?
“我說大人哪,您不能這麽偏心,孫尚書都騎到我們頭上去了,您還說沒什麽?”
“是啊,我們家的鋪子當初盤下來還花了一千兩,可是孫尚書隻出了二百兩銀子,就把我的房契店契都買走了,我,我恨哪!”
“嗚嗚嗚,還有我,我本來做生意做得好好地,誰知道孫尚書突然派人來,非要買我的店鋪,不由分說把我攆出了我的店,掏出一百兩銀子就自顧自說這店面以後是他的了!”
“這樣的人不治罪,您還留着看戲啊?”
京兆尹又被噎回去了,好半晌才賠笑道:“是本官考慮不周了,不知依縣主您的意思,此案該如何審理?”
“京兆尹大人這話可是奇了,您才是貨真價實的京兆尹,怎麽說起審案子來,您反倒來問我?”鳳比翼說到此處,看了京兆尹一眼,似笑非笑。
京兆尹心裏頭更堵了……
另一邊,朝堂上。
這日,弘始帝剛一上朝,衛宵練便從大臣的行列中站了出來:“父皇,兒臣有本奏。”
“呈上來。”弘始帝還當是衛宵練又調查出了西涼刺客的餘黨,因此毫不猶豫地叫人拿了上來,等打開之後,臉色頓時黑了,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把折子摔在面前的禦案上:“戶部尚書何在!”
因爲衛宵練前腳查完軍饷,後腳就派人把守軍饷和看軍饷的人,自己則立刻進了宮,根本沒給人通風報信的時間,因此孫尚書還不知道上頭發生了什麽,聽見弘始帝喊他,連忙自群臣中出列:“微臣在!”
“孫炳林,你可真是當得好官!”弘始帝一聲冷笑,将折子往下一丢,正砸在孫尚書的腦門兒上,“自己看!”孫尚書吓了一跳,連忙跪下:“微臣知罪,求皇上息怒!”他一面說一面去摸那地上的折子,一目十行地看完,心裏這個氣就甭提了,豫王至于麽?爲了五千兩銀子,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派他這個尚書的不
是!
“息怒?你身爲戶部尚書,居然監守自盜,染指我朝将士的軍饷!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你連軍饷都敢克扣,真是膽大包天!犯下這等大罪,你還有臉讓朕息怒?朕沒有剮了你都是輕的!”
弘始帝心裏這個氣啊,若不是在朝堂上,真就要下去踹孫尚書兩腳了,孫家至于差這區區的五千兩銀子,以至于要從軍饷裏克扣?尤其還是蕭家軍的軍饷!南齊邊境的蕭家軍,一直都是蕭琅的忠實部下,既然是蕭家的軍隊,自然會看皇後出身的孫家不順眼,兩邊本來就已經是針鋒相對了,若是蕭琅再發現自己的軍饷被孫尚書克扣了,那還不得當時就軍隊嘩
變?爲了區區五千兩銀子,置大越邊境安危于不顧,這個姓孫的怕是真不想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