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也隻能觑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地溜達兩圈兒,禦街是想都不用想的,她最遠也隻敢走到禦街遠處,遠遠地看上一眼罷了。
然而老天爺仿佛偏偏要跟她作對一般,就在她沒了興緻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有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姐姐瞧,前頭那女子身上披的什麽玩意兒?”
又有女子含笑道:“誰知道呢,許是什麽寒家的女子吧,你也莫要太刻薄了,保不齊這就是人家最好的衣裳了呢?”
複又一個年級稍長的女子淡淡道:“這倒奇了,看她身側那二人,衣着服飾雖然不甚華貴,好歹都是幹淨利落的,怎麽她身上就是補丁疊補丁?”
“說不定是不得寵的庶女,跟着兩個嫡姐出來的?”先頭那含笑的女子微微壓低了嗓音,似乎是怕鳳比翼聽見一般。
……這幾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明明能瞧見鳳比翼就在她們身邊,卻還是忍不住要嚼舌頭,嚼舌頭就嚼舌頭吧,偏偏還要嚼得這麽大聲,嚼的聲音大也就算了,偏偏還要自欺欺人地裝作避人耳目,好像把手
放在臉側,就能把聲音都擋住一樣……
是不是傻?鳳比翼眼角瞥見臉色轉陰的栀茶和已經暗暗咬上了牙的珊兒,心道禦街逛不上她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了,這三個女子偏偏還要來惹她,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不過這一肚子邪火兒能找人吵一架發洩一下也好,
橫豎是這幾個女子先嚼她舌頭的,她即便是去興師問罪,也沒什麽說不通的。
因此,鳳比翼轉過身去,右手向身後一揮,示意栀茶和珊兒跟上,三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那幾個女子面前:“幾位姑娘,你們方才是說我?”
這幾個女子都愣了,互相對視一眼,最先開口的女子撇了撇嘴:“管誰叫姑娘?沒瞧見我們梳着婦人頭麽?”
說實在的,她若是不提,鳳比翼還真沒注意她的發型:“失禮了,那幾位夫人,你們方才是說的我麽?”
“是又如何?”那年紀稍長的女子大略是見識廣博,覺得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即便得罪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便幽幽地望了過去,“話雖不好聽,卻是實話,難道連句實話也不讓人說麽?”
鳳比翼聞言,便眯起眼睛來微笑:“既然如此,我能不能也跟幾位夫人說幾句實話?”
“你?你有什麽話好說的?”最先開口的女子翻了個白眼兒。
鳳比翼笑了,她上前一步,言辭懇切:“幾位夫人,我是真心覺得,有眼無珠不是你們的錯,畢竟不是人人都見過世面的,但你們沒見過世面還要故作高明地對别人品頭論足,就實在太過分了。”
此話一出,幾個女子都愣了,半晌,方才那含笑的女子臉漲成了豬肝色,她氣急道:“我們也不過是心直口快了一些罷了,話是難聽了些,卻也都是真話,怎麽你就罵起人來?”
那最先開口的女子亦是氣炸了,瞪着眼睛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這麽說我們,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鳳比翼幽幽道:“我也隻是心直口快,但說的話都是真的啊,你們連這件披風的價值都不懂,還要怪我指出了你們沒見過世面的事實?”
“價值?這破破爛爛的披風還有價值?我怎麽不信呢!”最先開口的女子嗤笑一聲。鳳比翼挑眉,伸手将背後的披風抓過來,将花紋指給三人:“您三位連畫繡都認不出,還要笑我穿的破破爛爛?把您三位身上的衣裳首飾都賣了,換得來這一件畫繡嗎?三位笑話我穿的是破爛,我看你們三
位穿的,還不如破爛呢!”
“畫繡?别開玩笑了,世上有這麽破舊的畫繡嗎?難道畫繡傳人是撿了一條抹布繡的?”
最先開口的女子“哈”了一聲,拉了拉其餘二人的袖子:“姐姐,咱們還是走吧,咱們怕是碰上了一個瘋子!”
“混賬,你們算是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家小姐這麽說話!”珊兒聽到這裏,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這三個人到底是哪來的,眼瞎也就算了,嘴又這麽賤!
“小姐?世上還有穿的連丫鬟都不如的小姐?”那年長的女子黛眉一挑。
“我也是第一次見,世上還有您三位這樣撞了南牆還要把南牆撞倒也絕不回頭的人。”鳳比翼說完,擡手将披風的帶子解開,示意珊兒先将披風舉起來,露出她裏面穿的衣裳來,這裏面的衣裳是裁縫趕工趕出來的新衣裳,鳳比翼現在實在不是很缺錢,因此在衣服首飾等撐場面的東西上很舍
得下本兒,單是這一身衣服,就比對面三個人全身上下的東西加起來還要貴重許多。對面這三人畢竟不是瞎子,雖然認不出畫繡,卻還能認出鳳比翼身上穿的織金錦,三個人頓時啞火了,這織金錦一匹就要幾十兩,非京中富貴人家不能用,而鳳比翼身上的衣裳雖然都是織金錦的,但上下
的顔色和花紋都不相同,明顯就不是同一匹錦裁出來的。
三人愣了半天,面面相觑,她們也沒想到,居然有人在華麗的織金錦外頭罩上一件破的補丁疊補丁的披風!人家都是錦上添花,這是什麽?錦上添破爛?這披風雖然破舊了些,擋風的效果倒還是不錯的,鳳比翼才解下去一會兒就覺得周身發涼,忙示意珊兒重新将那件披風給她系好:“我想您三位也能看出來,我不是那差錢的人,請問幾位,現在還覺得我穿
的是破爛?我勸幾位一句,以後有話先在心裏念叨幾遍,考慮一下自己的見識再開口,别見了珍寶認不出來當成破爛,叫人笑掉大牙!”
說完,鳳比翼懶得搭理這幾人,領着珊兒和栀茶繞過三人身側,回去了。
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不怎麽好看,她們大概也能意識到,鳳比翼不僅不缺錢,很有可能地位也并不比她們幾個低,她們三個,今兒算是碰上了一個硬釘子!
半晌,那年長的女子咬了咬牙:“回府,咱們找王爺說去,我就不信,王爺會對咱們三個受欺負坐視不理!”“咱們三個是王爺的妾室,怎麽也得算豫王府的半張臉面,這女子如此欺辱咱們,不就等于是打豫王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