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姑姑應聲下去了,沒一會兒就慌慌張張地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夫、夫人!小姐她不見了!”
楊氏瞪圓了眼睛,“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驚詫:“不見了?她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小姐院子裏的人隻說小姐本、本來一個人在琴室裏練琴,不知道怎麽,練着練着,就、就不見了!”萬姑姑滿臉慘白,結結巴巴地把事情說了。就在此時,鳳比翼唯恐天下不亂地端起茶盞吹了吹,喝了一口:“哎呀,知道二妹不在家,我也就放心了,最近這京裏不是不太平嗎?二妹這一失蹤,指不定就讓什麽人給輕薄了呀,或者讓人毀了容啊,再
或者讓人賣到山溝溝裏給大老粗當媳婦,這也都未可知嘛,不過這樣也好,二妹失蹤了,夫人也就再也不用替她操心了不是?您往後能省不少心哪!”
楊氏突然醒悟過來:“鳳比翼!是你,是你幹的對不對?你把舒雅弄到哪裏去了?快把她交出來!”
“诶,夫人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把二妹怎麽着了。”
鳳比翼微笑:“我說的可都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就比如那個洪玉娘,我從來都沒說過她是因爲在我面前說錯了話,我一個不高興就派人去毀了她的清白,我隻是覺得,這京城裏最近好像鬧采花賊而已。”
“你!”楊氏氣得腦子都暈了,“原來是你……舒雅她可是你二妹!你爲何要這麽對她!”
“瞧您說的,舒雅是我二妹,我就不是她大姐,不是娘您的女兒了?您連女兒都坑,女兒禮尚往來,也未爲不可吧?”鳳比翼聳肩,搖了搖頭:“也不瞞您說,您今兒的所作所爲,實在讓我很不痛快,不過我這個人呢,實在是宅心仁厚,妙手仁心,忠厚老實,善良大方,人見人愛。我就沒打算跟您計較,所以當然不會因爲
您耍這種鬼蜮伎倆,就遷怒到二妹身上,既不會讓人毀了她的清白,也不會讓人在她臉上劃十刀八刀,更不會讓人在她身上刻上‘我是賤人’四個大字,再把她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滴……”
雖然她說的都是否定句,但楊氏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出現鳳舒雅被她折磨一通,再被赤條條扔到大街上的景象,要真是那樣,鳳舒雅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想到這裏,楊氏手也抖了心也慌了:“鳳比翼!舒雅,舒雅她可是你妹妹,你不能這麽對她!你毀了舒雅,對你也沒好處!”“哎呀,母親怎麽就是聽不懂,我是說,這事情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且不說舒雅不是我帶走的,就算是又怎麽樣?舒雅是死是活,關我屁事?她活着我是豫王妃,她死了我更是豫王妃……哦,說不定皇
上一看,豫王去了,舒雅也跟過去了,讓他們來個冥婚,在陰間做一對鬼夫妻呢。”鳳比翼說到這兒,笑眯眯地擡起雙手食指湊在一處,比了個一對兒的手勢出來:“反正不管事情怎麽發展,對我都是有利無害不是?舒雅出了大事,娘一定很傷心很難過,那我這店契和秘方就算沒白交出去,而且到那時候,鳳家的孩子就隻剩下我跟連理了,到時候爹就是再不願意,他也得把我們供起來,或者爹實在看我們不順眼,那就隻能再納一個小妾,或者幹脆照娘的樣兒,扶她個平妻嘛,等娘郁郁而
終,這鳳家夫人的頭銜可就風水輪流轉喽!”
“當然了,這些都隻是我瞎猜的而已,畢竟我一點兒也不知道舒雅去哪了,也不知道舒雅會受到什麽非人的待遇……”
說到此處,鳳比翼端起茶盞來,輕輕地吹了吹:“娘不是要走嗎?現在可以走了,說不定等您踏出茶樓一個時辰之後,就會發現在京城裏最熱鬧的禦街上發現赤條條的二妹呢。”
楊氏快讓鳳比翼噎死了,鳳比翼這麽說,她敢走嗎?
她隻能吃屎一般地咽下這口氣,重新換上一副笑臉,坐回桌前,近乎猙獰地笑着:“你到底有什麽目的,直說!”
“我能有什麽目的?我就隻是想……帶着我的人,和我的鋪子,我的秘方,一塊兒回家而已。”鳳比翼往椅背上一靠,老神在在地袖手,微笑。“你、你做夢!不過是區區一個青蓮縣主,别以爲我會怕你!”楊氏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手中的拜匣,一想到這裏面的東西可能價值萬兩,她就舍不得放手,雖然這些東西到她手裏也就一個時辰不到,但她早
已把它們看作是自己的财産,已經拿起來了,再想放下可就沒那麽容易了,這是在割她的肉啊!“嗯,我是在做夢。都說了,這些都是我的猜想,娘要是覺得我是在做青天白日大頭夢,倒也沒說錯,反正我這人沒有别的能耐,就是專會做那種能夠成真的夢,當初我說要跟鳳家劃清界限,娘和爹都以爲
我在做夢,結果您猜怎麽着,嘿,它還就做成了!”鳳比翼面帶微笑,說話時的神态極其俏皮:“您要是實在舍不得這些東西呢,也沒所謂,大不了嘛,就毀了一個親生女兒嘛,雖然這個女兒是您唯一的孩子,是不是?而且您還十幾年都沒有懷孕生孩子了,但那也保不齊,萬一您使出渾身解數跟爹……那什麽,真就老樹開花,生個二胎,還生個男孩兒呢?雖然這孩子一不居長二不居賢,上頭也沒有當豫王妃的姐姐照應,也沒有沐軒陵這天下第一大才子當先生,但也沒準這孩子就是個天才少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居然比得過大他十歲的連理,還能得到皇上的偏愛,封他一個世子爺呢,到那時候,您不就熬出頭,苦盡甘來了?沒什麽大不了嘛!您有一萬多兩
銀子傍身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楊氏聽到此處,心都已經涼透了,半是氣半是驚:“夠了,夠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隻說,到底怎麽樣,你才肯放了舒雅!”
“東西。”鳳比翼朝她懷裏的拜匣勾勾手指,“還來。”
楊氏氣苦地把匣子往桌上一摔:“還你!你把舒雅放了!”
“還當然是要還的,可是這态度不太對。”鳳比翼往後一仰,神态倨傲,“現在誰也不知道二妹在哪,您隻能是有病亂投醫,求神拜佛地盼着二妹回來,這可不是求神拜佛的态度吧?”
“你……那你還想怎麽樣?”楊氏愣了,鳳比翼的意思莫非是……“跪下!”到了翻盤的時候,鳳比翼終于收起了方才那些漫不經心的掩飾,露出了她真正的态度——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