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朱大小姐直到二十歲都沒能議親。朱老爺找到她這兒，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不過倒也是朱大小姐的造化，狐臭這種東西，最有效的方法大概就是做手術了，但在醫術不發達的大越，鳳比翼沒有讓朱大小姐術後能夠痊愈的十足把握，所以
隻能退而求其次，讓朱大小姐注意個人衛生的同時，用香味遮掩住她身上的餘味，而配置香膏，可就是鳳比翼的拿手好戲了。她正熟練地研磨着各種香料，忽然嗅到一股香氣，這香氣并不是京中流行的任何一種香餅的味道，雖然有着淡淡的龍涎香氣味，但卻又夾雜着許多其他的香氣，這香味不像尋常女子衣香那樣柔婉馥郁，而
是清淡而生冷，不知爲何使人想到大漠裏的殘月，想到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刀刃，想到鮮血與殺戮……
“戮千山？”
鳳比翼眉梢一挑，将身子向後一靠：“原來那份五百兩的‘止戈’是你定的？你們殺無赦的人都這麽有錢的嗎？”在她身後，戮千山抱臂淡淡地靠在房門邊，偏過頭去看她：“不過是怕你的店賠的太厲害，面子上過不去罷了，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照這麽下去，你一定會有很多錢。話說回來，‘止戈’的味道很不錯
，非常……别緻，就算是男子用也不會顯得突兀，你是怎麽做的？”
“配方當然是秘密，不然就稱不上獨一無二了，五百兩銀子的香膏，我如果還不拿出真本事來，不成了騙錢的嗎。”
鳳比翼跟戮千山也算熟了，人都沒從凳子上起來，隻是朝他招招手：“過來讓我聞聞，爲了保證這香膏的獨一無二，連我都沒舍得再配一料，哎呀好香……”
戮千山讓她這奇葩的用詞弄得臉上一紅，但還是依言走過去，把熏了止戈的袖子遞給她：“你若是喜歡，我把止戈分你一半如何？”
鳳比翼聞言，扯着袖子撲哧一笑：“還是免了吧，我身上的香味若是跟堂堂殺無赦的戮統領一樣，不是上趕着叫人揪我小辮子？”戮千山掩藏在面具下的眉梢一挑，話是這麽說，但是要他把‘止戈’全還給鳳比翼那也不可能，這可是鳳比翼親手給他做的第一件東西，而且獨一無二：“我很少出現在人前，隻要你不說，别人又如何能知道
？”
“懷王他老人家是會知道滴——。”鳳比翼拖長了尾音，無奈地聳肩，“以後用得到他的地方還多着呢，青蓮藥妝的利潤，能讓他白賺了嗎？”
戮千山皺起眉頭來：“說過多少次了，你不用去麻煩他，有事交給我就行。”
鳳比翼幹嘛沒事總想要去求懷王呢？懷王不過是一個閑散的王爺罷了，縱然有自己的勢力，可他沒有官職啊，怎麽能跟殺無赦相比？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反正我托他辦事他也不敢不辦，那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白用誰不用？我這又是幫他進宮看病又是給他店鋪分紅的，不給他找點事幹，我不成了倒賠錢的冤大頭嗎？”
鳳比翼掃了戮千山一眼，擡手指戳了戳他的頭，把戮千山戳得一愣：“你有這心思很好，我也沒說不用你，之前刺客的事查的如何了？”
戮千山回神：“有眉目了。你之前的猜測還真……”
鳳比翼目光一亮：“準了？”
戮千山攤手：“一點兒都沒對！”
鳳比翼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讓他氣死：“居然不是孫凝霜？”戮千山笑笑：“孫凝霜對你有敵意是肯定的。從後宮勢力來看，她是皇後侄女，你是蕭貴妃的人；在生意上，孫家的廣濟堂、淡妝閣和你在的濟世堂、青蓮藥妝也是冤家；從自身來講，孫凝霜當然也會不滿
你替鳳舒雅出嫁，導緻她需要面對鳳舒雅這個勁敵，而且她也嫉妒你這些日子闖下的名聲，但你忽略了一點……”他由着鳳比翼拉着他的袖子，繼續道：“孫家，本身就不是一個根基淺薄的家族。孫家以醫藥起家，家族名望極高，家底深厚；孫尚書又是戶部尚書，實缺中的實缺；孫家又出了一個皇後；還掌握着大越的
太醫院……說是全京城巴結的對象也不爲過。”“孫凝霜自己本就是尚書之女，又是皇後的侄女，更是從小就修習各種才藝，是京中有名的貴女、才女。比巧會近在眼前，對孫凝霜而言，與其找人毀了你的清白，還不如在比巧會上壓過你和鳳舒雅來的方便，而且她也的确有這個實力不是嗎？如果在比巧會上沒能壓過你們姐妹，她再玩陰的也不遲，但提前玩陰招，對她而言就相當于默認了她在比巧會上比不過你們姐妹，你覺得以孫凝霜的身份和才華，她
會這麽做嗎？”
戮千山剛說到這裏，就見鳳比翼把嘴一撇，把他的袖子一摔：“得，她是高門貴女，是名門之後，是天下第一；我根基淺薄，無德無才，啥也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行吧？”“我不是這個意思……”戮千山哭笑不得，“我不是看不起你，隻是孫家畢竟不可小觑，你要對付孫凝霜的思路是對的，隻是時間不太對，要趕在比巧會之前對付你的，隻可能有兩種人，一種是擔心比不過你
的，一種是去不了比巧會的。”鳳比翼臉色稍霁：“擔心比不過我這一條基本是可以忽略了，這京城裏哪有人不知道，我根本什麽都沒學過，這就不是個秘密。其實我的特長就是醫術，别的我也确實不會，這京裏頭隻要學過點兒才藝的，
基本都不太可能擔心這個，要說擔心比不過我的未必沒有，但這樣的人夠資格了解鳳家的宅邸？”
“是，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就照着另一條路查下去了，很幸運，這條路并不難查。”戮千山微笑，又不經意般地将染了“止戈”的袖口拂到鳳比翼身邊：“皇上親自下旨舉辦的比巧會，同民間自行舉辦的集會不可同日而語，民間集會獲勝，最多是名聲傳得遠一些，而陛下下旨舉辦的比巧會，
一旦獲勝就是名滿天下。隻要爬得起來的貴女，沒有不去的，去不了的無非兩種情況：第一，病得起不來身；第二，守孝出不了門。”聽到“守孝”二字，鳳比翼頭上“叮”地冒出一個小燈泡，霎時間福至心靈：“洪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