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手畫腳,讓仵作不勝其煩。
今天來楊家驗屍,他知道死者是高官,本以爲那些富家公子之流不會再來插手,沒想到來楊家赴宴的這位貴女居然也有同樣的毛病!
喊了半天,仵作見鳳比翼毫無反應,不禁氣結,幹脆走到鳳比翼身邊去,做了個請的手勢:“這位小姐,勞您移駕,不要打擾官府辦案!”
鳳比翼直到此時才有了些反應,她扭過頭去看向仵作,神色相當冰冷:“你驗了半天驗出個勒死來,還好意思說我阻撓辦案?”
“這位小姐,您這話什麽意思?”仵作脾氣也上來了,臭着一張臉,梗着脖子犟道。
楊氏這時候可得意了,她連忙踩着碎步上前,但又不敢靠近屍體,隻好以帕掩面,上前來扯鳳比翼:“比翼,不得無禮!都怪我平日裏沒有管教好你,居然在官府面前丢人現眼!”
然而鳳比翼打臉的話很快就來了,隻見她冷笑着掙脫楊氏的手,眼神兒都沒甩楊氏一個,隻是蹲下身子,指着洪濤喉間的白色索溝看向仵作:“你自己瞧瞧,這是什麽顔色?勒死是什麽顔色?”
仵作一時語塞,又很快辯解道:“索痕雖多爲紫紅色或者紅褐色,但若兇器是較寬的絲織品,索痕便有可能是紅白相間,或者白色的!再說了,索痕如此明顯,洪大人不是被勒死的,難道還是自缢不成?”
“我沒說他沒有被勒過,可是他是被勒死的嗎?生前傷死後傷你驗不出來?再說了,被勒死的人,死前定然奮力掙紮,圍繞索溝會有指甲抓出來的傷痕,自己瞧瞧,有嗎?”鳳比翼冷笑,反問道。
仵作又被噎了回去,勉強辯白道:“說、說不定洪大人生前曾被人捆綁!”
“虧你是個仵作!屍體擺在面前,你不去驗屍,在這裏瞎猜!你說生前捆綁,手上腕上的傷痕何在?那兇手都想殺了洪大人了,還體貼地捆的那麽溫柔,一點兒傷痕都不留?”
“若、若是洪大人生前被下了藥,無力掙紮呢?”
仵作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他有些驚愕地看着鳳比翼,在心裏猜測這是哪位刑名高手的千金,爲何對驗屍如此了解,比他這個仵作還要專業?其實鳳比翼倒真不是對驗屍多了解,隻是她的師伯剛好是一位法醫而已。在常人想象中,法醫似乎隻研究“死亡醫學”,但實際上,由于要鑒定損傷程度、傷殘程度和勞動能力等項目,法醫對“活體醫學”和“
死亡醫學”都要研究,她的這位師伯因爲工作需要,在平時就經常和她的師父交流手藝,鳳比翼沒事兒在旁邊端茶倒水的,也學了一點兒,此時學以緻用倒是夠了。
“哼”了一聲,鳳比翼冷笑道:“你也知道洪大人生前可能被下藥?既如此,爲何不驗?現在緻死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你憑什麽排除了一個,憑你能掐會算?”
“我……你……這,唉,小人才疏學淺,請小姐賜教!”
仵作終于敗下陣來,他也不是傻子,面前這個貴女明顯比他要專業許多,他這時候逞強好勝,萬一死因驗錯了,案子出了岔子,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丢的啊!
鳳比翼心裏也稍微輕松了些,仵作肯松口驗屍,事情就穩妥了許多,她現在必須弄明白,這洪濤的死因,到底是不是中毒!從這人的死狀來看,如果是中毒,那毒藥必然不是普通毒藥,否則洪濤此時早就七竅流血面目青黑了,然而喉間的勒痕又不是生前造成的……最關鍵的是,如果戮千山是想通過下毒來殺洪濤的話,根本沒必要親自來楊家一趟,還逗留這麽久啊,可若這勒痕是戮千山的手筆,那下毒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