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松散,禮裝褶皺,姣好的臉猙獰着,涵養和禮教如今也全被丢棄,這樣的蘇輕柔,更像是個笑話。
雲寅也不好真什麽都不做,隻能用力看似安慰的抱住她,阻止她發狂。
一直沒說話的易宸走到蘇安涼身側,附耳淡淡說了幾句。
蘇安涼眼底像是籠着皚皚冰雪,嘴角的弧度,沒想到這麽簡單,蘇輕柔的心底防線就崩潰了,導緻她完全感覺不到報複的快感。
以爲可以疏解的恨意糾糾纏纏在心頭,堵的她難受。
蘇安涼指尖隐約顫栗,總有種拿刀把她剁碎的沖動,她擡手掩住自己越發暴露出兇殘沖動的眼。
“把她繼續關在這裏好了,張家不來人,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說完,蘇安涼轉身,懶得管歇斯底裏一般尖叫咒罵的蘇輕柔。
臨近出門的時候,她淡淡道:“雲先生,你打算在這裏陪我姐姐?”
雲寅猶豫了點,歎氣:“嗯。”
蘇安涼瞧了他一眼,嗤笑着離開。
她終究不是十八歲的孩子,所以失去了所有的天真無邪,還被恨意和怨憤填滿了靈魂。
她看得清這些人惡心肮髒的圖謀,讓她覺得反胃的同時,她又覺得,她在避免不了的和他們同化。
她是卑劣的,她已經開始利用人心和一切可利用,隻爲了達到心中的目的。
郁之說,希望她善良,不希望她慈悲。
可是她都不善良,怎麽慈悲?
隻要面對蘇家,想到安家,還有這背後形形色色人的算計和圖謀,她的靈魂就會繼續深陷沼澤。
天真無邪、純粹幹淨、明媚活力……
這些她想要,卻漸行漸遠,她總感覺,她在慢慢将自己染黑。
會不會有一天——
她配不上他……
蘇安涼的身體猛然頓住,她雙瞳瑟縮着,恐慌開始擴散,臉色慘然,捶在腿旁的手猛然抓住了裙擺。
她擡步,小跑起來,裙擺非分,猶如失去分寸無助的蝶。
布茲怔住,連同莫北川都沒反應過來,隻有易宸眼色深而心痛。
兩人一同看向他,他抿唇,啞聲說:“小姐似乎很不安,應該是想爺了。”
莫北川拿出手機,快速給莫南崖打了電話:“哥,阿涼上去了,隻是不知道怎麽了,臉色突然很不好。”
莫南崖眉頭輕皺,歎息:“爺的心情也不太好。”
莫北川默,估摸着這兩個不開心的整一起就開心了。
蘇安涼不管不顧的去了頂樓,沒有找到郁之,她心情更差,還好莫北川給她打了電話,告訴了郁之所在的位置。
知道他在哪裏了,蘇安涼去了二十八層。
電梯一開,她就飛奔了出去。
卻沒想到電梯外有人,她直直的撞入了男人的懷裏,兩人的重心有些不穩,他反應很快的,一手護住她的頭,一手固住她的背,坎坎穩住。
男人的胸膛寬闊而硬朗,一瞬間煙草夾帶着雪松清冽的味道就灌入鼻息,蘇安涼本能的抗拒,直接将他推開。
她擡眸,眼帶冷意,正對上怔怔低頭對她發愣的郁天爵。
蘇安涼……
郁天爵的心髒劇烈的跳動,失控到無法克制心中欲念。
他這段時間的自我催眠所造就的所有堅壁,因爲這個意外的擁抱,蕩然無存。
蘇安涼抿唇,理了理因爲急迫亂的發,溫和而疏離道:“抱歉。”頓了下,禮貌性詢問,“郁大少,您沒事吧?”
她出來的速度很快,沖力很大,如果不是他反應很快的控制住身體,他們估計會一起栽倒了也說不定。
郁天爵指尖微縮了下,剛才,她的長發卷上他的之間,絲絲縷縷糾纏,說不出的漣漪。
那一瞬柔軟撲入,伴随着惑人的薔薇香,好聞到讓他差點失控。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靠近。
這溫度和味道,都對他有蠱惑的作用,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郁天爵被眼鏡遮擋的視線開始深深,他喉結滾了下,搖頭:“沒事。”他抿了下唇,用沙啞到不成樣子的聲音問,“你沒事吧?”
“嗯。”蘇安涼點頭,“我有事。”
她每在停留,直接越過他。
郁天爵不知怎麽了,擡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過瞬間,蘇安涼直接就将他甩開了,還退後了兩步,用格外戒備的樣子看着他:“郁大少,您還有事?”
郁天爵指尖還留着觸摸到她肌膚的溫度和細膩,他指尖幾不可聞的摩挲着,說:“二弟不願見我,所以……”
他愣住,他其實并沒有太過在意,可是卻忍不住想和她用這樣的方式多說兩句話。
“郁大少,他不願就是不願。”
蘇安涼的話很顯薄涼,她此刻被心中渴望驅使,連僞裝都懶得,隻用一張清冷的精緻面孔對着他。
冷漠、淡薄、戒備,就是她此刻的樣子。
郁天爵發現,蘇安涼真的像是個迷,他分不出她何事是真,又何時是假,卻希望,她将千面模樣都對着自己。
他,要失控了。
他太了解自己,蘇安涼已經開始侵入自己的領地,而他,無法控制。
郁天爵抿着唇角,扯了下唇,第一次錯開視線不去看她:“蘇安涼,你應該勸勸他,有時候需要學會妥協。”
“他不需要妥協。”蘇安涼淡淡道,“郁之隻需要放肆就好,他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資格。”
“你愛他?”
“呵……”她勾唇,笑的撫媚魔魅,“我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我想他是我的,那他就一定隻會是我的。”
轉身,蘇安涼潇灑離開,可隻有她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量控制自己叫嚣要他的心安分。
每一步,看似不疾不徐,卻分明是逼迫她不斷加速的。
郁天爵看着她的背影許久。
一側的阿達不禁提醒:“BOSS,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郁天爵有些不舍的收回視線:“回吧。”
郁之對于郁家的厭惡,從來沒掩飾過,自他回來,郁家都沒一天安生過,而現在,大量屬于郁家的資産被他收用。這以後如何,怕已經沒辦法去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