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他們,那麽,之後也許會有不少麻煩。
他眉頭皺着,道:“爺,真的這樣決定?”
郁之涼涼一笑:“忠叔,您老了。”
想着如何說服的他的忠叔一怔,心底威震,随後搖頭輕笑,歎着氣:“我明白了。”
四個人直挺驕傲的背猛然顫栗,他們不可置信的看向這個幾乎一手拉扯他們長大的男人,如果不是面具遮擋,可見他們臉色煞白。
有人不甘:“爺,我比他更好!我在暗部的評判結果是最優!您爲什麽要放棄我?”
忠叔唇一緊,心底有些失望。
到底是心高氣傲的孩子,那麽多年,竟然都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
郁之連視線都沒給,徑自離開:“你告訴他。”
留下的那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側眸,雙眸透着死氣:“我們隻需要服從命令,不需要多餘感情。”
四人瞳孔驟然一縮,他們一同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一個個拳頭都有些緊繃。
他們一同長大,一同受訓,一同從死亡的沼澤裏走出,現在連同感情都被剝奪嗎?
憑什麽!
他們氣息的轉變,少年看在眼底,連同一旁的忠叔眼底都漸漸彌漫起血腥。
暗部的孩子們都是從痛苦深淵裏尋找回的孩子,他們給予他們活着的勇氣,同時給予他們該有的信仰,也給予他們再生爲人的身份。
這幾個孩子一直很努力,非常努力,所以,他給了他們在江城都被人人豔羨的生活。
隻是,他們似乎沒能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奢華生活,讓他們浮躁沉溺,以至于,忘記了他們的初心和身份。
忠叔緩緩閉上雙眼,說不出的失望。
這幾個孩子,最長的一個,他教導了将近十年,沒想到,最經得起考驗的,卻是四年前半路來的一個。
說沒感情似乎是假的,他并不是機器,更何況,他一直盡心盡力,可到底,他更清楚他是誰。
他喉結不斷的滾動,最終歎了口氣:“回……”
“既然忠叔不能做決定,不如,換我來好了……”
這道生冷聲音響起的時候,四個人身體穆然一僵,他們察覺到危險,本能的做出了防備動作。
黯淡星光下,莫南崖一身家居裝緩緩而來,他頭發惺忪,戴着一個黑框眼鏡,雙手插在褲兜裏,腳上是雙拖鞋,明顯是來的急促。
忠叔見到他的時候,頓了下,點頭:“你來吧。”
他揉捏着額頭,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或者,頭幾年就該去養老,不至于非要簡直老爺子的交代,這樣下去,他怕也隻會添麻煩。
想到這裏,他猶豫了下,跟上了不遠處漫步般的郁之。
那少年站在一側,如同與夜色融合的影子。
地上的四人早就站起,甚至做出了攻擊的姿态。
“幾年不見罷了,竟然敢對老師動手了,很有勇氣。”莫南崖活動了幾下手腕,嘴角含笑,可笑卻不達眼底。
四人想到曾經受訓的樣子,身體有些發顫,可是,強大的心底素質讓他們很快冷靜下來。
莫南崖掃了他們兩眼,道:“一起吧。”
他很久都沒真正舒展下身子骨了,他們爺現在不太喜歡去發洩,以至于他也沒什麽機會去活動活動,今天還真是個好機會。
他的自信和坦然,甚至攜着幾分慵懶的姿态,讓他們處于本能的畏懼,怯弱的後退了幾步。
對這個男人,他們是畏懼的。
這份畏懼比那個深沉神秘卻看似溫和的九爺不同,他更直接,因爲曾經有半年的時間,他們在他的手中都生不如死。
還有……
這個男人的大哥,也同樣可怖。
這份害怕,是被烙印在骨子裏的,深入靈魂的。
莫南崖冷笑了聲,擡眸,看到郁之不耐的樣子,歎了口氣:“抱歉,主子似乎有事,所以……我們速戰速決吧。”
四人眸底倏然變得驚恐,在他們還沒有做出防備的時候,一個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他們身上佩戴的冷兵器,都沒來得及取,就被他輕易拿在手裏,不過轉瞬而已,他們就被徹底擊敗。
夜色依舊迷人,而他們,毫無抵抗的躺在地上……
他們的脊椎被攻擊了。
還有呼吸,還有意識,唯獨手腳不能動,身體發麻發痛,無法活動,隻能這樣任人魚肉。
失去控制力,會讓他們陷入無邊的恐慌裏,被絕望蠶食理智。
這一刻,恐懼在蔓延……
莫南崖舒展了下,嗤道:“看樣子,暗部的考核機制要改變下了,省得都是一群廢物。”
赤裸裸的不屑,那般明顯。
少年不禁看了他一眼,眼底有光在閃。
莫南崖瞧了他一眼,拍了幾下手掌,就見幾個男人魚貫而出:“按老規矩處理掉就行了,最好丢的遠遠的,别讓爺瞧見了鬧心。”
“是。”
不消片刻,地上的四個人連同那個女人就消失了。
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跟上。”說完,就朝着郁之的方向走去。
來之前,他就從護衛那裏簡單的知道了這邊的情況,他其實也是失望的,暗部和Azrael不同,在管理上,就相差甚遠。
可是相同的是,它們同樣充斥着規則和鐵序。
隻是,忠叔到底老了,他的冷血伴随着時間推移,被感情覆蓋,變得優柔寡斷,甚至會感情用事。
這或許是人之本性,可卻不是暗部該出現的。
暗部,爲司家所用,因後戒持有者而存,是保護司家主母的一支強有力後援力量,可顯然,這一批裏,并沒有可用之人。
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得到這個結果,一定上,是給虧本買賣。
如果換做其他人,郁之怕不會讓他好過,隻沒想到,會是忠叔。
也許……
暗部古舊的選擇模式,已經不足以支撐龐大的内部,需要改革了。
不過幾十米遠,莫南崖就想了很多,關于這點,郁之怕是早就知道。
一直沒有主動提出,也許是因爲,他想要忠叔自己放棄。
畢竟,他在暗部四十七年,這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時間……
莫南崖快到的時候,就聽到了站在門前的郁之,淡聲說:“忠叔,您失職了。”
他的責任是選取足夠優秀的守護者,可顯然,這些人,毫無價值。
郁之的話很冷,極冷,在八月酷暑的夜裏,都讓人頃刻沁入冰寒。
忠叔認真的看着他,眼底滄桑而通透:“您在等我主動放手是嗎?”
郁之颔首,沒有遮掩。
“老爺子曾對我說過,我也早做防範,可這次确實是我的過失,并且因此損失了大量人力資源。”忠叔笑裏有些解脫的輕松,“我回去就會将暗部資料整理出來。”
老爺子,司家後繼有人啊……隻是,您這樣做,真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