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崖:“在您不适的時候他就已經趕來。”他看下腕表,“預估時間還差半小時,不過因爲天氣原因,或許會拖延。不過易宸還有十分鍾左右就會過來。”
就在四十分鍾前,郁之給了他命令。
見郁之身上的經脈層層凸起,他眸色驟然瑟縮,他嗓音揉了七分狠厲道:“爺,如果克制不住,就去發洩吧,您的身體不能再強撐。”
這一次次的強行忍耐,都是在消耗身體機能,一次又一次加重身體的負擔,隻會讓它更壞的損壞。
他明明知道……
“無礙。”
郁之涼聲拒絕,眼帶深思。
自從蘇安涼不再反抗,郁之拒絕的次數越來越多,大多數時間,他都用着非人的克制力,抵抗着身體内叫嚣的恐怖神經痛。
而如今……
他看向他微躬的脊背,眼底複雜:“爺,小姐如果知道您這樣做,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郁之靠坐在沙發邊緣拿煙的動作一頓,而後抽出點上:“她遲早會知道。”
莫南崖啞然,歎了口氣:“您一定要把小姐也……”
郁之盯着香煙的那縷煙,勾了下唇:“反正這遊戲不可逆向,就讓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
莫南崖在心頭念叨着,付之一笑,這麽冰冷的詞,怎麽就被他念出了纏綿的味道。
“您的決定我不會反駁,隻是,希望到時候,您不會心疼。”
郁之一頓:“嗯。”
莫南崖看了眼忍而不發的男人,張了張嘴,最終将全部都咽了下去。
這場遊戲以蘇安涼爲中心展開,可這條線,卻被郁之牢牢握在手裏,就算其中有不可抗的因素,他大抵也會按照他的決定去做。
隻那結果,不管對誰,都有些殘忍了。
郁之一向優雅的姿态有些焦躁,他大口的抽着煙,擡指掩蓋住自己的額頭,拼命壓抑着心頭的暴虐沖動。
易宸的速度很快,他雖然拿着傘,可雨太大,進來的時候,半邊身子都被雨侵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疾步到郁之面前,搶了他手中的煙:“郁之,請陪我檢查。”
郁之深看了他一眼,颔首,難得有了一個身爲病人的自覺,他想了想,啞聲說:“我不太好,身體裏的神經毒素和脊背上的命有沖突,我很暴躁,卻又……可以克制住。”
頓了下,他又說:“特别是對蘇安涼。”
末了,補充:“隻對蘇安涼。”
郁之淡淡說着,易宸詫異了下,甚至他做好了會被洩怒的準備,可卻和預料中的不同,他竟然,願意配合。
易宸問:“隻對小姐?”
郁之點頭,猩紅的眸泛起殺虐,反正冰冷寒冽的嗓音幽幽道:“我現在,很想殺了你。”
易宸眉心一跳,本能的後退了一步,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問:“還有其他感覺嗎?”
郁之默默擡首,冷冷的看着他,不語。
莫南崖默默瞧了眼閃神的郁之,淡淡的錯開了視線,想來,配合時間終止。
果然,易宸一連問了很多問題,都沒有得到正主的回答,但是卻允許他進行了身體檢測。
密密麻麻特制便攜儀器,很快沒入他的身體……
克裏斯塔坐了六七個小時的飛機才到,再加上暴雨,他這一路,很是兇險,抵達的時候,連都是青白交加的。
郁之擡首看他,一張精美如畫中人的臉,驚了他的心。
克裏斯塔差點看失神了去,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面容,竟是比想象中還要隽緻幾分,面龐絲絲點點的線條,都像是上帝的精心雕琢,美的動人心魄。
他勉強收回視線,走到郁之面前,行禮:“九爺。”
郁之颔首,看了他許久,啞聲說:“讓你來,是想親口問你。”他靜了下,淩冽的眸直射他,“讓你制作特殊的命,是我外公司紹禮的特别要求,對嗎?”
克裏斯塔被他言詞間的冷酷吓了下,許久才點頭:“是。”
郁之深深的看着他,在他試圖錯開視線的,驟然眯起雙眸:“肯定?”
“是。”
克裏斯塔頂着他的視線再次回答。
郁之原本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他指尖輕點了幾下,颔首:“我知道了。”
他視線離開的瞬間,克裏斯塔放松了不少,感覺像是死裏逃生。
郁之之後就沒再說話了,隻安靜的等着易宸檢測。
易宸眼帶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唇角緊抿。
他所使用的設備,是他的老師從知道郁之開始,就開始着重研發出的,針對他的設備,這些設備所投入的高昂财力、人力和物力,會超出所有人的認知,特别是,它們所能檢測到的各項數據……
而如今,這些不斷跳躍着的數據,顯然說明着他的身體在承受着的巨大變化。
内髒、肌肉、神經,乃至那些萬萬億的細胞,似乎都無一完好般。
它們掙紮扭曲,肆意的折磨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他卻在失神。
他的眼睛沖着血,顯得猙獰可怖,這是雙屬于惡鬼的眼,偏生,他看到了那絲縷溫柔。
他唇角微抿,偶爾會在顫動的肌肉下,生生扯出一絲輕微的弧度,很小,幾不可聞,可卻透着主人的萬般歡喜。
他在想蘇安涼。
易宸怔怔的看着上面的數據,那數百項數據裏,分明有幾項裏,透露着他此刻混亂卻控制不住的思緒。
郁之從來不喜歡檢測的原因,似乎就是這樣,他并不喜歡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哪怕,他不過是個醫生罷了。
這大抵是他,第一次全程等待結果,真真實實的看清了他的變化。
也清楚的從數據裏得知,他也不過是個凡人,一個會忍不住有欲望的男人……
漫長的等待下,易宸得到了一個清晰的基本數據,至少他是滿足了,這大抵是近一年來,他最配合的一次。
他沒做停留,拿了他的血樣就匆匆離去,他需要去找他的老師。
而克裏斯塔,留下了。
他說:“九爺,我有話,想和你說……”
他看了眼一旁的莫南崖,莫南崖看了眼郁之,在他示意下,他出了客廳,站在了門外不遠處。
一個可以保護郁之安全,又不打擾他們談話的地方。
克裏斯塔猶豫了許久,走進兩步,靠近郁之,低喃了幾句。
郁之原本陰沉暴虐的氣息瞬間翻動,許久才靜了下來,他問:“确定?”
克裏斯塔點頭,眼底渾是複雜的無奈:“父親去世前警告過我,在無法确定您适應程度的時候,不能言明,可我覺得,您有知情權,而之後,您想如何選擇,就看您了……”
郁之抿唇,矜貴的唇輕吐:“克裏斯塔·蘭開斯特,謝謝。”
克裏斯塔怔住,沒想到,這麽尊貴的人,竟是這般鄭重道謝。爲了自己,還是那人……